“隔壁張姨的兒子呢?怎么好像沒見他!”
“去當兵了,今年回不來?!?p> “那她家今年豈不是很孤單,他們就這么一個兒子?!?p> “那也沒辦法,聽說部隊上面有規(guī)定,新兵不允許回家探親,不過他們家的生意倒是不錯,前兩天跟張姨聊,她說花生油比往年豬就賣多了兩成呢。”
兩母女聊天,朱秀芝拿筷子指著面前用來蘸白切雞的油碟:“這就是她前兩天剛炸的新油,還特意拿了一點讓我們給嘗嘗呢?!?p> “嗯,確實香。”唐婉晴點頭,說完又夾了一塊雞肉往碟里蘸了點油,湊上鼻子一聞,花生油特有的香氣便在攪拌中彌漫了開來。
“白軒,這花生油好吃不?”朱秀芝忽然想到了什么,抬起頭來,見白軒也點頭稱贊,馬上笑道:“喜歡就好,我讓張阿姨準備了兩罐,到時回家你帶回給爸媽也嘗嘗?!?p> “不用了吧?!卑总幨軐櫲趔@,把你女兒拐到手已經(jīng)很不好意思了,再又吃又拿的,這……
“有什么的?!敝腊总幉缓靡馑?,朱秀芝一句話把他給堵住,笑笑說:“就這么定了?!?p> 白軒見此,便沒再拒絕,笑著點頭:“那我先替爸媽謝謝阿姨?!?p> “客氣什么,都是自家人,來,快吃菜,別老是光夾面前的,嘗嘗這個,看阿姨的手藝怎么樣?!?p> 將精心泡制的紅燒肉端起來和青菜挪了個位置,朱秀芝擺到白軒的面前。她是看出來了,白軒第一次在家里吃飯,多少有些拘謹,筷子都不敢往外面伸。
“哦!”感受到來自長輩的關(guān)心,白軒心頭暖暖,馬上夾了一塊紅燒肉放嘴里,一邊嚼著,一邊笑。
紅燒肉真的香,四四方方的一塊,大小正適合,吃起來完全沒有油膩的感覺。
“太好吃了。”嘴里嚼著肉,白軒含糊不清的笑。
從畫面上看,這氣氛真像其樂融融的一家子,準女婿上門,長輩貼心的關(guān)懷,雖然作為一家之主的唐延昭話不多,但看白軒努力嘗試融入自己的家庭當中,老婆朱秀芝似乎又很滿意的樣子,他也和藹的笑起來,邊吃邊招呼白軒夾菜。
“在家里吃飯,可千萬別客氣啊?!蹦贸鲋魅思业拇椭溃蒲诱迅掀耪f,這讓白軒更加有種倍受重視的感覺。
不過因為帶著任務(wù)在身,努力想表現(xiàn)自然一些的他如何也輕松不起來。
該怎么開口呢?
白軒暗自惴惴,要不就直接點:叔叔阿姨,我想娶你們的女兒,不知你們要多少禮金?
在家里,爸媽可是千叮萬囑交代過的,上門提親,千萬不能失了禮數(shù)。
你想娶唐家的女兒,就得表現(xiàn)出足夠的誠意。
關(guān)于禮金的東西,歷來是被人看中的,有些地方多,有些地方少,雖然每個地方的風俗都不一樣,但規(guī)矩就是如此。
以前在網(wǎng)上就常常聽人說,有些地方禮金高的嚇人,隨便開口就得二三十萬。
白軒不是大富豪,每每聽說,心里都慌的一逼,他出生在普通家庭,雖說這些年賺了點錢,但也僅能拿得出房子首付,加上每個月要還貸,其實并不輕松。
所以,如果禮金很高的話,白軒自問一時之間也掏不出來,但是如果不提吧,又不尊重人家。
囊中羞澀的他坐在未來岳父岳母大人的面前,心虛的厲害,在唐延昭的招呼聲中,陪著笑,盡量表現(xiàn)出自然的樣子,不過抓筷子的手,卻不斷有冷汗?jié)B出。
“對了,媽,姐姐結(jié)婚的時候,咱們家一共擺了多少桌?”
不知道是不是見白軒半天不敢吭聲,唐婉晴忽然問,說話的時候,她伸手又去夾菜,那樣子看上去就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然后很隨意問一句。
起初朱秀芝也并不留意,回憶著說:“有30多桌吧,當時是分兩個地方擺的,先是在文峰他老家,然后再回到咱們縣城,對吧,孩子他爸?!?p> 然后說著說著,似乎有些記不清楚了,側(cè)過頭問了老公一句,接著像忽然發(fā)現(xiàn)了什么,臉上一怔,頓時睜大眼睛。
她看看女兒,又看看白軒,作為過來人,朱秀芝很快明白過來女兒這樣問的意思,頓時抿著嘴,忍俊不禁。
旁邊的唐延昭被她一問,顯然也想到了。
“嗯!”他緩緩的點頭,話雖不多,不過聽起來卻讓人感覺到一家之主的分量。
白軒在那瞬間則像受到了鼓勵般,女朋友的助攻再次顯現(xiàn)出威力,多少給他壯了點膽子,白軒放下筷子,干咳兩聲:“叔叔阿姨……”
他醞釀了一下情緒,然后抬起頭來望著二老,目光堅定的道:“我打算跟婉晴結(jié)婚?!?p> “哦?”感受到那誠摯的目光,唐延昭捧著碗筷的手頓了一下,看著面前的年輕人,盡管話說的依然很少,不過打亮對方的目光卻有點不一樣了。
如果說,白軒剛過來的時候還只女兒的男朋友,那此刻,當白軒提出要跟女兒結(jié)婚,那就是另外一種身份了。
女婿有時就像自己的半個兒子,那是真正的一家人,能不能讓人滿意,與自己這個家后半生緊密關(guān)聯(lián)。
“你們商量好了?”放下碗筷的唐延昭,忽然變得嚴肅,這讓本身就不茍言笑的他看上去盡顯一家之主的威嚴。
白軒頓時越發(fā)忐忑,哎呀,不會是不同意吧!他有點心虛,不過跟唐婉晴對視一眼后,還是堅定的點了點頭:“是的!”
“你呢?”唐延昭沒有馬上答應(yīng),隨后把目光轉(zhuǎn)向女兒。
“嗯!”終究是女兒家,說到自己的終身大事,雖然剛剛問的時候還臉不紅心不慌,但此時被父親問道,唐婉晴終究害羞了,嚶嚀的應(yīng)了一聲,便羞愧的低下頭去。
任她往日如何大膽,此時面對父親征詢的目光,唐婉晴還是像少女般忽然紅起臉來。
“叔叔阿姨,我跟婉晴是這樣想的?!?p> 白軒看著這事終究還是得自己來,放下碗筷的同時,下意識的挺直腰桿:“如果可以的話,我們打算明年結(jié)婚,具體日子可以商量著來,爸媽在我來的時候也特意交代,說要是方便,咱們兩家可以約個時間出來大家見個面,看有什么需要完善的。”
“哦,這樣?。 碧蒲诱殉聊艘幌?,沒說好,也沒說同意,仿佛在思考是什么。
旁邊的朱秀芝也不出聲,不知道是不是具體到家里大事,她都喜歡交給丈夫做主。
白軒一看兩人不說話,不自覺的把目光轉(zhuǎn)向女朋友,又偷偷撇了一眼未來的岳父岳母,心里的忐忑就如大海沉浮的小舟,更加沒底了。
原本有說有笑的場面忽然安靜了下來,在不安的躁動中,白軒能清晰的聽見自己心臟劇烈的跳動。
到底是年輕,還是緊張啊。
他感覺緊握的手心此時全是冷汗,在唐延昭的沉默中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桌子上的菜倒是還冒著騰騰熱氣,但此時此刻,誰都沒有想動筷子的心思,大家都等著作為一家之主的唐延昭發(fā)話,連回到家里整天嘰嘰喳喳像只小麻雀一樣的唐婉晴神情也變得凝重起來。
雖然以前一直跟白軒說,自己的事自己能夠做主,但真正回到家里跟父母說起來的時候,唐婉晴多少還是有些心虛,倒不是因為害怕,而是他是希望父母能夠同意。
畢竟作為女兒,面對自己的終身大事,誰不希望能夠得到長輩的祝福呢?
只見片刻的沉默過后,唐延昭把頭抬了起來,他笑了笑:“這都好說,你爸媽都在老家吧?”
白軒也不知道他這是答應(yīng)還是不答應(yīng),不好問,先跟女朋友對視一眼,然后只能順著說:“對啊,都在家里,如果你如果同意的話,他們也可以過來?!?p> 搞不清楚對方意思的情況下,白軒只能夠朝好的方向去引導了。
“那倒不用,有時間我們也可以過去的嘛,反正江城我都很久沒去過了?!碧蒲诱褱\淺一笑。
這樣說,無疑等于答應(yīng)了。
白軒頓感如釋重負,仿佛壓在身上的大石頭終于被搬走了,整個人一下子輕松不少。
他趕緊把話接上:“那行啊,那我回去我跟爸媽說一下,到時咱們約個時間,您跟阿姨就當去旅游唄?!?p> 他說著臉上都帶著笑,好啊,好啊,不反對就行。
白軒趁熱打鐵:“那叔叔阿姨,關(guān)于禮金,您們看,我給多少合適?”
這是自己最擔心的事,如果自己說的太少,可能會惹的主,人家不高興,但對方要的多了,自己又沒錢,因此一開口,心里總是七上八下。
倒是唐延昭顯得云淡風輕:“這個就隨便吧。上次咱們家蓋房子,你也出過力,我的意思呢,多少都無所謂了?!?p> 他微微的笑著,看上去,對錢財方面似乎看得很開。
白軒又看向朱秀芝,發(fā)現(xiàn)她也是微笑不語,頓時被感動的一塌糊涂。
誰說丈母娘這一關(guān)難過的?
看我不揍死他。
你看,叔叔阿姨就很通情達理嘛。
人家根本就不看重這些好不好,禮金什么的,提都不跟你提。
白軒瞬時間是心花怒放,感覺比中了頭獎還開心。
嘖嘖嘖!
看來自己是撿到寶了。
白軒心里偷著樂,如果不要錢能把老婆娶回家,那當然最好不過啦。
不過,終究于禮不和吧。
白軒雖然想省錢,但還不至于摳門到這種程度,這禮金是一定要給的,想了想,便道:“那怎么行,這么多年難得叔叔阿姨將晚晴撫養(yǎng)長大,總不能失了禮數(shù),要不這樣回去我跟爸媽商量一下,到時候我們坐下來再定?!?p> 他給了一個折中方案,不給禮金肯定是不行的,哪怕量力而行,多少還是要給一些。
唐延昭本來還想推幾句,但是見白軒如此有誠意,便也不計較了,點頭說:“行吧!那到時候咱們再商量。”
隨著一家之主發(fā)話,事情總算確定了下來。
白軒松了一口氣的同時,看見一直在給自己助攻的女朋友也吃吃的笑了起來,她手里還捧著碗筷,但臉上的笑容無論如何也藏不住,因為高興,整個人笑得花枝亂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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