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僑新村附近的酒樓上,招商部的大餐還在繼續(xù)。
白軒的酒量不行,但人一高興,往往容易喝多。兩杯下肚,白軒就只感頭重腳輕了,整個胃像打仗似的,翻江倒海難受極了。
“那個領導,我先去方便一下?!敝雷约喉敳蛔×?,白軒強忍著嘔吐的沖動,趕緊跑去洗手間。
這一吐,眼淚都出來了,不過因為心里高興,竟然還有些得意。
漱口之后,用冷水擦了把臉,白軒振作精神,除了腳步有些虛浮,意識還算清醒,不過怕是不能再喝。
白軒知道自己的酒量,看著鏡子里滿臉血絲的樣子,自我提醒后又重新回去。
沿路經(jīng)過的時候,發(fā)現(xiàn)這間餐館其實還蠻大的,從洗手間一路走過來,最起碼有七八間包廂,而且食客蠻多,幾乎座無虛席,整個大廳都坐滿了人,外面還有不少人在排隊叫號。
“要是有錢,開一間飯館似乎也不錯?!?p> 被馬天宇那句我供了一套房子刺激了,白軒對于賺錢兩字變得格外敏感,正想著,前面一間半掩著門的包廂吸引了他的注意。
“應該不至于吧,現(xiàn)在公司正是用人的時候,按理說,趙總不可能讓你走的?!?p> 不知道是不是服務員出去上菜了,所以門沒關好,里面高聲談論的聲音從門縫里飄了出來,讓走廊外的白軒怔了怔。
這聲音有些熟悉啊。
雖然還沒有看到人,但白軒幾乎下意識頓住了腳步,然后順著門縫,朝里邊瞧了瞧。
這是一個小包廂,從外面看去,感覺里面的人似乎不多,靠近門口這邊,是一個男人的背影,因為是背對著,看不清樣貌,只見他頭發(fā)梳的油光發(fā)亮,穿著一件粉紅色的條紋襯衣,剛才的話似乎就是出自這個人之口。
而這個聲音,稍微回想一下,白軒就跟原來的同事王國濤對上了號,然后再加上這個背影,白軒自信絕不會認錯,漢奸似的大背頭簡直就是這家伙的標志。
沒曾想到吃飯也能夠碰見這家伙,聽談話的內(nèi)容,好像是和誰在談論著公司的事。
以這家伙的尿性,白軒知道王國濤平時挺摳門的,能請人到館子里搓一頓,估計也是打著把妹的主意。
就好比以前想追夏彤的時候,哈根達斯雖然貴,但也是咬著牙下血本,而且后來還好幾次想約人出去,只不過都被夏彤拒絕了而已。
現(xiàn)在調(diào)去了區(qū)莊,不知道又在打誰的主意呢?
借著打開的門縫,酒精上頭的白軒一時間也忍不住好奇,又往里瞧了瞧,正欲一窺究竟,這時就聽一個女聲響了起來。
“走倒不會,不過因為上次我把白軒氣走的事,他心里很不爽而已?!?p> 這女人說話聲音很輕,但語氣中分明透露著一股子的高傲和不屑,而白軒一聽這個聲音,頓時渾身一震。
如果說,在這里遇見王國濤只是有點意外的話,那么此時這個聲音響起,那對白軒來說簡直是震驚無比。
趙小紅。
臨走前在辦公室大吵一架的場景至今依然歷歷在目,白軒哪怕還沒有看到趙小紅那張臉,但聽見這個聲音,已經(jīng)知道是她確鑿無疑了。
然后偷偷從縫隙里面一看果然如此,一身職業(yè)裝的趙小紅就坐在王國濤的對面,白軒頓時覺得腦子有些混亂。
她怎么會在這?
而且王國濤跟她怎么這么熟?
以前在公司的時候,好像也沒見兩個人有什么交集,怎么現(xiàn)在就坐到一起吃飯了?
突然發(fā)現(xiàn)兩人坐在一起吃飯,讓路過的白軒感覺實在太奇怪了。
所以,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而且聽兩人聊天毫無顧忌的樣子,看來交情非淺。
難道說這兩個人之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以白軒對王國濤的了解,心想這家伙怕不是不分老嫩,大小通吃的色中惡鬼吧。
嘶!一想到這,哪怕白軒對這家伙沒什么好感,此時也不由豎起大拇指暗贊。
佩服啊。
趙小紅雖然沒到人老珠黃的年紀,但三十多歲的樣子,起碼要比王國濤大上一輪。
如果真的像自己所想的那樣大小通吃,那除了欽佩,白軒實在想不到有什么形容詞來形容這家伙了。
別看人家做業(yè)務不行,但泡妞的能力確實讓人嘆為觀止啊。
白軒暗自喃喃,搖頭的同時又忍不住笑了。
不說別的,光是人家老幼通吃這種心態(tài),白軒就自愧不如。
不過這種事情聽著就讓人覺得荒唐,而且白軒向來對兩人沒什么好感,所以即便發(fā)現(xiàn)了這駭人聽聞的秘密,也沒有想繼續(xù)聽八卦的心思,搖了搖頭,便想走開。
這時王國濤又開口了:“真是不好意思,小姑,要不是那次我被白軒打小報告找你幫我出氣,你也不會因為刻意打壓白軒而被趙總捉了小辮子?!?p> 白軒渾身巨震。
因為沒有發(fā)現(xiàn)有人偷聽,所以包廂里的王國濤語氣誠懇無比,一直跟那一邊被稱作小姑的趙小紅道歉。
而趙小紅似乎也很疼惜自己的外甥,嬌笑著說不關你的事,我跟趙福生之間向來就不怎么對脾氣,這次只不過是他借題發(fā)揮罷了。
兩個人說的很隨意,就像茶余飯后的家人聊天,但是對于白軒來說,這樣的談話無異于晴天旱雷。
小姑。
刻意打壓。
短短幾個關鍵詞,一下子就把自己給炸醒了。
原來如此!
公司很早就有傳聞,說王國濤成績不怎么樣,但一直有人罩著,以前自己和李志杰就聊過,只是不知道這背后罩著他的人是誰。
原來就是這個趙小紅,而且竟然還是他的親戚。
真是萬萬沒想到啊。
難怪人品這么差,升職卻那么快,人家還是見習經(jīng)理的時候,他卻已經(jīng)轉(zhuǎn)正了。
果然還是人情社會。
明白了這里面的原因之后,白軒也終于知道為什么自己一直會受人排擠了。
哪怕做了公司第一,但還是始終被人摁著升不上去,這里邊一直都是趙小紅在搞鬼。
怪不得有時候總感覺對方看著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對勁,當時怎么想也想不通,原來是因為這樣。
這女人動起手來果然是陰險??!接連下了幾次套,自己都還被蒙在鼓里。
白軒記得,那天宣布完公司架構之后,自己去辦公室找領導反映,當時趙總態(tài)度是不錯的,可當他轉(zhuǎn)身去接電話之后,趙小紅一上來形勢立馬就發(fā)生了變化。
想想當時她用詞那么尖銳,言語那么尖酸刻薄,其實都是為了激怒自己找到借口,然后好把自己一腳踢開。
到這個時候白軒算是真正的明白了什么叫蛇蝎心腸,心想:王國濤和趙小紅,你們兩個真是太卑鄙了。
一門之隔的白軒此時是怒火升騰,緊握的拳頭青筋暴起,大有進去一翻桌子,把兩個人狠狠揍一頓的沖動。
他媽的,敢在背后陰我,看我不打死你們兩個賤人。
但想了想,還是忍住了,拳頭在咬牙切齒間松開。此時翻臉也沒用,自己都已經(jīng)離開公司了,而且這種空口無憑的事說了對方也不會承認。
最主要的是,他們兩個的關系,似乎除了下面的人不知道之外,上面領導是清楚的。
就像趙福生,聽他們兩個人說,現(xiàn)在領導也對趙小紅很不滿意,顯然就是感覺自己也被利用了,回憶起那天開會的時候,趙小紅一個勁的在吹耳邊風。白軒想想就很有這種可能。
所以壞人自有惡人磨,自己現(xiàn)在人輕言微,也影響不了別人什么,但來看自上面的懲罰,無疑讓她也吃到了苦頭。
經(jīng)過磨練之后的白軒早已不是以前的憤青,遇事單憑一股子的沖動,心態(tài)的成熟讓他考慮的更多。
若是換做以前,說不定就真的不管不顧沖上去揪住王國濤的衣領兩拳把他打趴下,然后朝趙小紅吐一口唾沫,婊子,去死吧。狠狠地發(fā)泄心頭之恨。
不過現(xiàn)在白軒不這樣想,一時的痛快并不能解決問題,等將來吧,自己再強大一點,有了跟對方扳手腕的底牌,到時再狠狠的羞辱他一番也不遲。
心里想著,白軒握緊的拳頭慢慢松開,強壓著怒火退了回去。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們兩個不要有被我超越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