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一次通信可能需要好幾個月甚至一兩年的年代,定下的承諾如同真金,因為誰也不知道,這一次的見面是不是永別。
當太陽墜落海平面時,戈登一個人重新登上了卡宴的土地,因為在最后,那名叫做卡洛兒的女子匆匆塞給了他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她在西邊的一片海岸,等他。
戈登一路朝著西邊而去,隨著天逐漸暗下來,整個海岸的人漸漸都回去了,卡洛兒站在海邊的礁石上無比醒目。
他走了過去,站定了兩秒,然后伸手從背后圈住了卡洛兒,把她納入了懷里。沒有特別的原因,僅僅是因為她站在那里,像等一個擁抱。這個讓青年戈登人格心動的女人啊。
卡洛兒甚至沒有回頭,她已知道是誰,只靜靜地站著,直到看著太陽落入了地平線,才轉過身來。
“唉,你走吧,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看著已經被淚水洗花了的濃妝,戈登突然冒出一種心疼的感覺。
水手和妓女的情很短暫,朝露一般。天光破曉,航船起錨。如果水手愛上了妓女,那是個悲劇。如果他們互相愛慕,那就是悲劇中的悲劇。
“那你為什么要約我來這里?”
有時候愛情就是這么莫名其妙,發(fā)生在卡宴和煦的下午?;蛟S是因為陽光正好照射在她的身上,透過發(fā)梢散落臉頰的金色光芒,癡癡的笑容和憂傷的眼神,扣動了戈登的心弦。
卡洛兒同樣如此,這是她成為妓女之后,第一次感受到了尊重,有人愿意保護她,不在意她的身份和過去。
“我只是想再見見你,過了今天,你就當沒有遇見過我吧。你也只是一個過客。”
戈登有些沉默,理智告訴他,就此別過才是最好的選擇。
現在的他沒有錢,沒有勢力,給不了承諾,也給不了未來。
卡洛兒如果被他帶上了船,只能如同籠子里的金絲雀,水手會表示不滿,甚至會生出邪念。
每一個水手都是為了錢而出海,你不能保證他們有著極高的道德,也不能保證不會陽奉陰違。甚至最終可能會因為她,導致更多的矛盾沖突。
航海本來就充滿了危險,忠誠的手下會在你落難的時候拉你起來,而叛逆的水手則會在此時狠踩一腳,將你打下深淵。
“跟我走吧?!?p> 理智終究被情感所戰(zhàn)勝,理智可能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但是人性才是最可貴的。
卡洛兒捂住了嘴,淚如雨下,看著戈登搖了搖頭,然后朝著城市的方向跑了回去,沒有再回頭。
戈登抬起手仿佛想要挽留,喉嚨如同被堵住,什么都說不出來。
卡洛兒的離開重新讓理智占據了上風,他只能緊握著拳頭,感覺到了什么叫做在沒本事的時候遇上了想愛的人。
他轉頭慢慢走回船上,但是那一抹金發(fā)卻總是停留在心間。
宴會已經結束,而庫里奇站在船舷上抽著一支雪茄,仿佛已經料到了戈登會這個時候回來。
“嘖嘖,我還以為你會將她帶回來呢?!?p> 他搖了搖頭,似乎有些可惜,感覺眼前的年輕人有些太過于成熟了,或者說是顧慮得太多。
這種品質固然好,但是會讓人顯得老氣,什么年齡就應該做怎么樣得事情。
戈登將庫里奇嘴里的雪茄扯了下來,然后猛吸一口,簡直感覺肺都要炸了,劇烈的咳嗽把眼淚都逼出來了。
庫里奇重新接過雪茄,繼續(xù)搖頭:“真是土包子,雪茄可不是這么抽的?!?p> 產于哈瓦那的上好雪茄,煙霧柔和,但是無論是煙堿和焦油都是普通煙草的四五倍,吸入肺中會導致肺部抽搐、咳嗽。這是一種僅僅通過舌頭品嘗,通過鼻腔和口腔循環(huán)的香煙。
終于停止咳嗽的戈登終于直起了腰:“老頭子你還是注意自己的身體吧,別哪天把自己抽死了?!?p> 戈登一個人回到了船長室,鎖上了門?;貋淼耐局校恢庇袀€念頭揮之不去,他必須要去辦一件事。
亞摩斯不是一個善茬,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被揍得哭天搶地,這梁子就大了。如果找不到戈登,最終他很有可能把這一切的不滿和仇恨發(fā)泄在卡洛兒的身上,卡洛兒處境堪憂,甚至性命不保,這是戈登絕不允許的。
雖然短暫相遇,但戈登不是那種不負責的人,未來如何,戈登沒法保證。但現在,如果明知結果卻不插手,已經違背了他作為人的良心。
“Animus!”
戈登在心中默念,虛擬的物品欄出現在了眼前,灰色的刺客服裝在他的意念之下來到了現世,整齊地放在床上。
他脫下了身上的船長服,摘了三角帽,整齊地放好,穿上了這一身代表了某些宿命的服裝。
這是我們的祖先說過的,它們奠定了我們信仰的核心。
當世人的心靈盲從所謂的真理時,記住——萬物皆虛
當世人的行為被道德或法律約束時,記住——萬事皆允
我們?yōu)榱朔坦饷鞫庞诤诎?,我們是刺客?p> 萬物皆虛,萬事皆允。
一個浩瀚的聲音在戈登的耳邊響起,將這個信條銘刻進入了他的靈魂。
刺客代表著自由的意志,從來不盲信真理,也不約束于制度,他們僅僅相信自己看見的真實世界,為了世界的光明而不惜任何手段。
戈登最終戴上了那一頂白色的兜帽,將大部分的面孔都隱藏在陰影中,而新的任務也出現在了他的視野中。
刺殺羅倫號水手長亞摩斯,大副阿爾瓦,船長奧德里奇。
任務描述:羅倫號服務于東印度公司,負責黑奴運輸。黑奴運輸充滿著罪惡和鮮血,一名黑奴運輸到達北歐,成本為十名黑奴的尸骨。
任務難度:兩星
任務獎勵:藏寶圖一張,資材200.
任務失?。喝蝿帐簾o懲罰。
戈登看著新出現的任務,原本只是殺一個人,現在卻多了兩個人,也都無所謂了。他們的手上沾滿黑奴的鮮血,看來已經不算個人恩怨了。就是很難確定到底誰是阿爾瓦,誰是奧德里奇。
他打開了船長室的窗戶,然后一躍進入了水中,在不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情況下,朝著卡宴而去。
黑色的陰影在卡宴這座港口的上空掠過,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響,如同一只幽靈,在這個還沒有燈光的年代,黑夜是最完美的掩護,黑云逐漸遮蔽了月光,真是最好的殺人放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