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的時刻
1
我剛點燃一盞燈,在這個暗黑如漆的深夜里,把一本書象歷史一樣打開。我還沒有開始閱讀,你就推開我未曾掛鎖的房門,來到我的面前。
你對我說,不可把那些沒有靈魂的故事,稱之為歷史。就象你手上的這本書,成功與失敗都浸透了鮮血,如果你的靈魂還沒有準備好,就這樣進入那些故事,你是準備讓你的靈魂在鮮血中象火一樣燃燒,在灼烈的疼痛中去感受成功;還是準備讓你的靈魂在鮮血中象冰一樣凍結,在寒冷的沮喪中去體味失敗。
歷史是一面峭壁,靈魂就飄浮在峭壁的邊緣。你閱讀的故事,會讓成功與失敗都成為繩索,掛上你的雙翼,在你以為可以展翅飛翔的時候,象流星一樣墜入深淵。
2
我平靜地看著你,合上手中的書頁。在燈光下,你的眼睛如一潭靜止的泉水,閃爍著朦朧的清輝。
你摩挲著我蓬松的頭發(fā),對我說,不可把你記住的那一刻,稱之為歷史。在你還沒有知曉那一刻從何而來,也沒有明了那一刻向何而去的時候,你所記憶的,不是歷史。仿若你的生命和你的姓氏,不是在你出生的那一刻陡然到來,還有漫長的孕育,沒有存在你已知的記憶里;你的生命也不會在你此刻的感受中嘎然而止,不論你在此刻劃上多么深刻的印痕,都不能代表生命的未來,那些未知的一切,都是歷史之路,不能由你現(xiàn)在的時光來書寫。
歷史永遠不會只是一個片斷,沒有任何的光輝能貫穿所有的歷史,也沒有任何的黑暗能覆蓋所有的歷史。
你的靈魂,不可自以為在熟知歷史,你只能搜集歷史的碎片,放在天平上,讓你的靈魂成為砝碼,不要讓你的心靈在歷史的碎片里傾斜。
如果不能把你的靈魂放到歷史的天平上,任何一枚歷史的碎片,都將成為囚禁你的牢籠與地獄。
3
被你溫柔的手撫摸,我的雙眼開始濕潤,我想用我的掌心托住我即將滴下的眼淚,去濕潤你翕動的嘴唇。
在明滅的燈光下,只有你仁慈的笑容是清晰的,你微笑著對我說,不可忘記過去,把現(xiàn)在稱為歷史;也不可把現(xiàn)在忘記,以為過去就是歷史。你要知道,一切在流逝著的,都有延續(xù),你不可手握過去的畫卷,就忽視現(xiàn)在的影子;你不可用今天的疼痛與歡悅,去包裹過去的傷痕與美麗。
仿若你的影子,不可擺脫,也不可追逐,你必須要仰望光明,同時也俯視陰影,你才會在光明與黑暗的交織中,發(fā)現(xiàn)歷史。
你看不見你的靈魂,但你的靈魂就停留在歷史的陰影中,注視并跟隨著你。你說你渴望了解歷史,但你必須要首先認知你的靈魂呀,你怎能用你的肉體高唱歷史的歡歌,而讓你的靈魂在歷史的陰影里哭泣。
4
我想撲進你的懷里,擁抱你的時候,你卻俯下身軀,把我掛在腮邊的淚水,溫柔地吻去。
我想拿起那盞在你來臨前點燃的燈,為你照明,你卻伸出一只手,捻滅了那微弱的火焰,牽起我的手,把我引到門外的原野里,對我說,現(xiàn)在,打開你手中的書吧,高空中的無盡繁星正照耀著你,你可在星光下閱讀歷史,因為星空象歷史一樣古老,而歷史也象星空一樣寧靜。在你沐浴星光的時候,你的靈魂將陪伴你。
我抬起頭,仰望滿天星光,你卻循著星空的光芒,向遠方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