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出乎我的預(yù)料,哨里兄弟們第二日爬起來又變的生龍活虎一般。我卻不再超強度的訓(xùn)練,開始進行常規(guī)性的恢復(fù)操練。還是只練最基礎(chǔ)那些,只為讓他們找回身體的記憶。
午時,城墻那里殺聲震天,縱隊長李強一臉沉重走到了正遠遠觀望的我的身邊。
“集合兄弟們,一會我們?nèi)珷I到城墻下觀戰(zhàn),明日就該我們上了?!?p> “這么快?”
見我有點詫異,李強沉聲解釋道:“上邊的命令是借機練軍,讓所有部隊輪番上陣,敵軍好像也是打的這個主意?!?p> 想了想他又補充道:“現(xiàn)在是以師團為單位,輪流上陣,我們和你原來呆的戍邊營被臨時編為一個師團。”
微微一愣,我就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還真是后娘養(yǎng)的啊,作戰(zhàn)軍那幫犢子,平時看不上我們,一副就他們是正規(guī)軍的樣子,現(xiàn)在大戰(zhàn)當(dāng)前了,玩起心眼來了。
轉(zhuǎn)念間,我卻笑了起來,問李強:“軍功怎么算?殺敵數(shù)量還是怎么?”
李強一愣,隨即苦笑著回道:“營以下軍士,殺普通軍士一人賞銀五兩,殺平級敵將十人,高級敵將五人,營級敵將一人皆官升一級,殺師團級敵將一人官升兩級?!?p> “呵呵,人命還真是不值錢??!”
看我一副不在乎的模樣,李強也不再多說,搖搖頭走了,可能在他看來我就是個瘋子吧,畢竟別人一個師團四個營守一天,而我們卻只有兩個營守一天,我想的竟然還是殺敵掙軍功。
這時候我也不管他什么想法,心中只有一個聲音“男兒當(dāng)從軍,從軍當(dāng)殺敵!”心中血已熱。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用刀殺過鴨和鵝,放過血后,用手一扔,被殺的鴨或鵝,會耷拉著還在冒血的頭滿院的跑,那頭還不停的左右搖擺……
我覺的戰(zhàn)場上的軍士還不如鴨和鵝,被劈掉一半腦袋后,還沒來得及跑,又被無數(shù)的刀槍砍刺的稀爛。有的本來可以多活一會,被血腥一沖,不是怒了就是慫了,結(jié)果怒了的沖上去提前送了性命,慫了的送命不但快還毫無價值,因為他連刀都沒揮出去。
“呃,呃……”
隊伍中不時有人回身干嘔,本來還能硬挺的我,被嘔聲一激,差點也扭頭吐了出來。趕緊運起無名功法,心中一輕,神清氣爽起來。
扭頭觀察下,發(fā)現(xiàn)除了極少部分人面露狂熱之外,大部分人的面色都不對,這很正常,畢竟帝國這些年的和平,使得這里真正見過血的人是少之又少,像我從軍十年了,這也是頭一遭啊。
理解歸理解,我還是讓狀態(tài)好的一些人,把哨里那些發(fā)嘔的人的頭強行扭到慘烈的戰(zhàn)場正面,既然要吐,那就看著吐個痛快吧。
戰(zhàn)斗結(jié)束回到營帳,我讓所有人等在帳外,帶兩個人往戍邊營那邊去了。
見我們抬著一個大盆回來,抬盆的兩人又是面色慘白,有人就好奇往盆里多望幾眼,結(jié)果嘔吐聲又此起彼伏起來。
讓人把大盆抬到中間,望著半盆鮮血里泡著的血淋淋牛頭,大塊牛肉和還在不停蠕動著的牛內(nèi)臟,我抽出腰間大刀,上前撈起牛肉割下拳頭大一塊,三兩口吞入腹中。
添著唇邊溢出的鮮血,我張開血淋淋的大嘴喊道:“如果你們明天還這樣吐,我估計,明晚還能和我共進晚餐的就沒有幾個了?!?p> 頓了下,我一揮手:“來,一人一塊,仔細品品這鮮牛肉,絕對是剛出爐,新鮮多汁。”
隨即語氣一轉(zhuǎn),狠厲說道:“誰要敢吐,我就讓他把吐的吃進去,然后再來一塊!”
森然掃視眾人片刻,終于管坤第一個站了出來,面色蒼白的割下一塊牛肉,嚼都沒嚼直接吞了下去,旁邊的我看著他伸的長長的脖子,差點笑出聲來,還好克制住了。
看著吃完牛肉,漸漸平靜下來的眾人,我直接命他們休息去了。這么逼他們,不是我變態(tài),而是就在今天,我方傷亡具然達到了可怕的五百多人,敵人攻勢增強只是一部分原因,其中有近一半竟都是在關(guān)鍵時刻膽怯導(dǎo)致死亡的,若我的兄弟也這樣窩囊死去,我絕不會原諒自己。
站在呆過九個年頭的城墻上,望著遠方密密麻麻如蟲子一樣的敵人,我突生一股陌生感,沒給我太久時間感慨。雙方的投石車開始吱嘎做響,一片片黑影罩頭而來。
敵方云臺上的弓箭手,也到了射程,石雨、箭雨不停在頭上飛舞,精神高度集中下,我感覺整個世界好像突然靜了下來,一切喧囂都離我遠去,五感空前敏銳。
有箭過來了,沒事,應(yīng)該只是從耳邊擦過,一個呼吸后才聽到耳邊的破空聲。不知道是不是一直不間斷修習(xí)無名功法的緣故,我竟然能提前感知弓箭的來勢。
時間就在不停用手盾格擋流矢和躲避巨石中溜走,漸漸的巨石和箭雨不再落下,喊殺聲也來到城墻下。
打量著幾十米距離內(nèi)的一百多兄弟,看來前幾日的訓(xùn)練和昨天的預(yù)防還是有效果的,除了幾個倒霉蛋被石頭砸到受了些傷,讓預(yù)備隊的兄弟們給拖到城下,竟然沒有死人。
暗松一口氣,望向別處,有的地方竟然橫七豎八倒了一片,有些人一看就是再也起不來了。
顧不上再看,我高聲吼道:“兄弟們,你們怕不怕?”
“不怕!”
“別他媽娘里娘氣的,我沒聽清,怕不怕?”
“不怕!”
聲嘶力竭的吼聲,徹底激起了兄弟們的狂性,剛從石雨和箭雨中挺過來的茫然也徹底消失,我放下點心,接著吼道:“都他媽給我往死殺,誰殺少了回去給老子洗夜壺!”
“哈哈哈,砍死這幫龜孫!”“送銀子的來啦,殺!”……
看著兄弟們的狀態(tài),我徹底放下心來,這種狀態(tài)接敵算是最好了吧,要還有人死去,只能說那是命了。我也是無能為力。
鮮血噴濺,滑了手,濕了衣,不記得砍了多少刀,也不記得挨了多少記不輕不重的盾擊,我除了不停大喊進行著已無多少作用的指揮,就是不停飛奔做著救火隊員……
是役,我哨輕傷無數(shù),重傷十七人,其中殘三人。
亡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