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晨,于醉月閣中,一名中年男子在女子的服侍下走出廂房,兩人舉止親昵地告別。
「下次肯定還來找妳?!鼓凶舆肿煲恍?。他有一頭油亮的黑發(fā),那讓他看上去年輕了不少。
女子除了里衣外,渾身只披著一件色彩鮮艷的罩袍,白花花的手臂如同蛇一般纏上男子的脖頸。
「恩公慢走!」經(jīng)過一晚的「休息」,女子容光煥發(fā),見男子要離開,表情有些依依不舍。
說起來,男子除了年紀(jì)大了些,體態(tài)和容貌都維持得挺好,并沒有中年人常見的大肚或贅肉。
他笑著拉開女子的手,整了整頭冠,「好了,不是說了嗎?下次再來。」
女子點點頭,靠在門邊,亦無繼續(xù)挽留。
這樣萍水相逢的關(guān)系,說不上有幾分真心,但也未必全是逢場作戲,只是一種緣分罷了,強留的總是留不住。
女子目送男子步下階梯,轉(zhuǎn)身回房凈身換衣了。
她沒看到的是,在男子離開醉月閣后,門口不遠(yuǎn)處有三名男女阻了他的去路。
為首者與男子年紀(jì)相差無幾,掛著笑意的五官硬朗正氣,雙眼黑白分明,體格精瘦,下盤穩(wěn)健,一看便是武人。
他身后還有兩名少年少女,少年白皙精致,面帶膽怯;少女則蒙著面罩,僅露出一雙美麗的杏眼。雖為男裝打扮,然而那窈窕的身形卻不至于讓人錯認(rèn)性別。
「我是朱匣?!刮淙撕啙嵔榻B道:「我們?nèi)藖碜运磭袔准孪敫愦_認(rèn)一下,是關(guān)于冬器的?!?p> 這開門見山的說法讓中年男子愣了一愣,繼而臉色大變。
「你們是如何得知的?」
少女欲言又止,自稱朱匣的武人卻直接道:「我們怎么得知的并不重要,看來你是承認(rèn)這件事了。如果沒料錯,你也要搭乘等會由傲霜開往舜國的船吧?」
男子閃過一絲猶疑的神色,「你們到底是什么人?」
朱匣瞇著眼笑了笑,從懷中取出一張皺巴巴的紙,上面有一行醒目的簽名及信印。
男子只略略掃了眼,神情已然凝重起來,「霖州的官員……我只是個小商人,找我有什么事嗎?」
朱匣收起紙張,「找你的人不是我,我們也沒有害你的意思,希望等會在船上能好好談?wù)?。?p> 他接著壞心眼地補充:「對了,你不能不上船,我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你的貨物了?!?p> 男子一怔。
出乎意料,聽見對方以重要物品威脅,他并無表現(xiàn)出驚慌失措的情緒,只苦笑道:「知道了,我不會逃走的?!顾屑?xì)打量朱匣和兩名少年少女,緩緩開口,「另外,我的字是康越?!?p> 常世沒有互相握手的習(xí)慣,故而朱匣只朝他抱了抱拳便帶著兩個孩子走了。
「您不擔(dān)心他會騙人嗎?」樊瑜輕聲問道。
朱匣聽見少女的疑問,反而老神在在,沒有半點不安,「怕什么?商人最重信譽,要是他不守約,也沒法和湘州有貿(mào)易往來。」
樊瑜這才不再說話。
三人步行來到港口,此時天色尚未大亮,卻已有勤奮的搬運工及漁民們開始工作了。
大海的咸腥味以一種迫不及待的方式撲向樊瑜,彷佛她的心情一般,對于舜國之行是既期待,又忐忑。她深深吸了一口海邊的空氣,跟隨在朱匣身后登上船只。
舜國近來相當(dāng)混亂,無論是對外貿(mào)易或前來旅行的人數(shù)比率較數(shù)年前而言皆大幅減少,從傲霜出發(fā)的人寥寥可數(shù),貨物數(shù)量甚至多于人類。
樊瑜好奇地左右張望,在甲板附近發(fā)現(xiàn)了嘉仲的身影,以及正努力克制著嘔吐欲望的蒙岳。
蒙岳臉色發(fā)青,黑眼圈深重,一看便是前一日酗酒留下的后遺癥。
兩人靠在欄桿邊,嘉仲拍了拍他的背,一側(cè)身看見了樊瑜,微笑著用嘴型說了句「早安」。
樊瑜心頭一暖,朝對方揮了揮手,隨著朱匣及柳原走到艙房內(nèi)。這次的房間的分配原本和住客棧時一致,不過出門前遭到柳原的反對,于是演變?yōu)榱头ぷ∫粔K,反正兩人昨天就睡同一間房了。
對樊瑜的樣貌有抵抗力這點,柳原沒有隱瞞,加上眾人都能看出兩人不是情人關(guān)系,對此并無特別表示,只要不惹麻煩就行了。
樊瑜將包著云鼓的衣物放在床上,阿悟則從她胸口中探出頭,觀察著未來兩日的新環(huán)境。
「把牠給我一會?!沽瓝纹鹕碜优P在床上,朝少女伸出一只手。
「給你?什么東西?」
柳原面無表情地比了比阿悟,「那只耳鼠。」
要阿悟?
樊瑜摸摸耳鼠毛茸茸的腦袋,心中頓生警戒,「先說好,牠可是自愿跟著我的,不許搶走。」
柳原:「……沒想搶?!?p> 私底下相處時,只要談及無關(guān)王位、麒麟與舜國局勢的話題,少年通常偏好用精簡的句子來表達想法,好似除了那些議題外其他都不值得他花時間多加關(guān)注。
與對方相處了一段時日,樊瑜也逐漸明白這人就是自尊心強,不愿輕易放下防備罷了,雖然有些事情藏在心里,可他確實沒有害人的心思。
至少,目前為止吧。
她輕手輕腳地抱出耳鼠放在床上,又順便提醒道:「牠的名字是阿悟?!?p> 「名字?妳用了云鼓?」柳原搔搔阿悟的小身子,狀似不經(jīng)意地問道。
「嗯?沒有呀,截至現(xiàn)今我只用過一次?!?p> 柳原為阿悟順毛的動作有幾秒停滯,「那就好。那東西很危險,盡量少碰吧。」
提到云鼓,樊瑜也感到些微疑惑,「說起來,當(dāng)初在蓬山時你怎會讓武替將云鼓交給我?還說只有我能用……」依照一般小說的套路,這些應(yīng)該都是那所謂的王才能使用的寶物,和她這名可有可無的天命者實在搭不上邊。
「這個啊,我就知道妳總有一天會問,想知道?」越至關(guān)鍵時刻,柳原越愛吊人胃口,樊瑜都被吊得沒脾氣了。
她無奈道:「是,我想知道,能告訴我嗎?」
「不能?!?p> 樊瑜:「……」
一千零一人
收藏掉了兩個,會不會是偶寫得太難看了QAQ謝謝洋洋得意.qdcn和不二曹瞞的推薦票票?。”緯页P枰С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