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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虎哥的虛擬人生

【19】冬賑與紅土

小虎哥的虛擬人生 笑湖戈 1957 2017-10-21 15:58:46

  轉(zhuǎn)眼已是臘月,種花民族傳統(tǒng)的新年即將來臨,天海的商鋪開始擺滿了各種年貨,大街小巷爆竹聲頻頻響起,充滿了節(jié)日的喜慶。

  臘月初三,李老板居然親自出馬了,而且李公館里上上下下都在忙碌緊張。從外面抬來一擔擔的棉衣棉褲,全是簇新的,數(shù)量足有兩三千套,笑湖戈納悶,又不是軍隊里發(fā)制服,要這許多棉衣做什么?

  一會兒,又是一箱箱的銀角子抬進門來,略略估計也有兩三千元。兩三千元不是一個小數(shù)目,當時在天海,很像樣的房子都可以買它一兩幢了。這是笑湖戈頭一次看到那么多錢,居然全部換成了銀角子。

  。。。。。。

  這天,朔風怒號,天氣陰沉,看樣子可能會下雪,李老板穿了蘿卜絲老羊皮袍,玄狐坎肩,精神奕奕地從家里出發(fā)。

  在他后面,有四位彪形大漢緊緊相隨,那都是李老板的小包打聽兼保鏢,笑湖戈也被吩咐跟了去幫忙。

  挑棉衣和抬銀角子木箱的,連成了長長的隊伍。一到八仙橋,笑湖戈看到了大場面,空地上有成千上萬的人,一個個衣衫襤褸,原來盡是些叫花子,他們吵吵鬧鬧,擠來擠去,在寒風料峭中臉上猶有喜色,仔細看時,居然還有條不紊地排好了隊伍。

  端了一張靠背椅,在隊伍的排頭處一坐,叫花子們歡天喜地,親親熱熱地喊李老板。

  堆積如山的棉衣和銀角子都抬到李朝鑫的身邊,由十來個人分別發(fā)放,李府賬房牛軻廉不斷巡視著。

  叫花子不分男女老幼,每人一套棉衣,四角洋錢。笑湖戈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李老板親自監(jiān)督,施放冬賑。

  領(lǐng)到棉衣和錢的叫花子不許散去,馬祥生和笑湖戈還有另外幾個人,大聲呼喝,來回不停跑,忙于把領(lǐng)了冬賑的人趕到附近的宏國寺里。一面吆趕,一面還要監(jiān)守他們,在全部冬賑發(fā)放完畢以前,一個人也不許放出來。

  “這是為什么緣故呢?”抽個空,笑湖戈問馬祥生:“發(fā)過了讓他們走,事情不就了結(jié)了嗎?”

  “你尋開心!”馬祥生笑了笑說:“發(fā)過銅鈿衣裳不關(guān)起來,他們排頭領(lǐng)了再去排隊挨末尾,像這樣轉(zhuǎn)來轉(zhuǎn)去,莫說一天,一生一世都發(fā)不完。小開,四只角子一套棉衣,究竟也值兩鈿吧?!?p>  馬祥生說得不錯,真是不經(jīng)一事,不長一智,黃浦灘什么花樣都有,叫花子照說花哨還要高人一等,哪能例外?

  。。。。。。

  花了大半天功夫,冬賑發(fā)完了,李老板帶領(lǐng)家人,在叫花子們從廟里一涌而出、歡呼雷動中徒步回家。

  路上,笑湖戈忙了半天,跑得身上發(fā)熱,他悄悄地一拉馬祥生,提起了擱在心中已久的另一個問題:“這么多錢,都是巡捕房里拿出來的?”

  “不,”馬祥生搖搖頭說:“洋人才不管這種事呢。錢跟衣服,都是李老板自家出的?!?p>  李老板自家出的?笑湖戈聽了不禁大吃一驚,他脫口而出地問:“李老板這么有錢?”

  這一次,馬祥生不曾答話,他望著笑湖戈,擠擠眼睛,神秘地一笑。

  。。。。。。

  李老板哪來這許多錢?看情形,他簡直財富驚人得難以想象!笑湖戈本來想去找牛軻廉問一下,畢竟他是李府的高層之一,對自己也頗多照應。

  但是后來想想就打住了,牛軻廉雖然平時,就李府的人際關(guān)系,對笑湖戈頗多指點,但不該笑湖戈知道的,卻從來只字不提。

  這一個謎,終于有一天被笑湖戈自己揭開。

  臘月十五那一天,李公館空氣嚴肅,氣氛緊張,原來是公館里面失竊了,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膽大包天的賊,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失竊的是體積很小的兩包東西,外面用皮紙嚴密包裹,打開來是硬硬的一塊,有點像糖年糕。

  麻袋里裝“糖年糕”運到李公館來時,時間多半在月黑風高的深夜,只要是這種東西到了,李公館一定戒備森嚴,如臨大敵。連自家人沒有派定工作的,都不許跑出來看,或者是自由走動。

  那天李公館里有一只麻布袋,被人悄悄的打開。李朝鑫眉頭皺得很緊,他叫人把“糖年糕”倒出麻袋來點數(shù),點數(shù)的結(jié)果使李公館上下人等全部為之大驚失色,“糖年糕”少了兩塊。

  比較起來,當然是李老板鎮(zhèn)靜,他氣憤地罵了幾句三字經(jīng),然后吩咐他的手下:“絕對不可聲張,你們給我暗地里查?!?p>  。。。。。。

  為這件事,李公館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府邸管家周有道,賬房牛軻廉,保鏢隊長李宇飛等人,一天到晚陰沉著臉。

  府內(nèi)好朋友之間,都不敢講私話,唯恐讓人懷疑,誤認作順手牽羊的家賊。

  沉悶緊張的空氣持續(xù)了兩天。一日夜晚,笑湖戈正躺在床上假寐。

  從這時候起,他自發(fā)地養(yǎng)成了一個習慣,一個終身奉行不懈的好習慣,日必三反其身,檢討這一天里面,可曾做錯了什么事,說錯了什么話,有什么不曾盡心盡力、令人滿意的事情沒有?

  他正在自我檢討,馬祥生大踏步地走進灶披間來,他一面脫衣就寢,一面連聲地說:“事情了解了!”

  “怎么?”笑湖戈欠身而起,急急地問。

  “那樁鬧家賊的案子查出來了。某人的親眷來白相,小赤佬不曾見過世面,那天見財起意,乘著四周無人,打開了麻布袋,偷了兩塊紅土,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抓了起來!”

  從馬祥生嘴里說出來,當然不會有假,兩塊“紅土”可以賣到兩千塊錢,簡直令人不可想象。

  笑湖戈自此算是搞清楚了,什么“糖年糕”,那是從印度國漂洋過海運來的“紅土”,有人稱它“福壽膏”,其實呢,就是鴉片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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