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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殤之風云起

第五十三章 必須大開殺戒!

明殤之風云起 西樓暮雨 4682 2022-06-19 06:50:45

  內(nèi)閣簽押房。王體乾滿面春風地跨進門,晃了晃手中的圣旨,沖在場的顧秉謙、魏廣徴、朱延禧和張瑞圖等人笑道:“幾位大人都在場,正好,省得奴婢麻煩了,接旨吧?!?p>  四人趕緊跪聽圣旨,王體乾展開圣旨:

  “上諭:首輔韓爌致仕,然內(nèi)閣乃朝廷中樞,閣魁不可虛懸,朕思慮再三,乃定大學士顧秉謙為首輔……”

  后面的話,魏廣徴一句也沒聽進去,腦中一片空白,等到張瑞圖扯扯他的衣袖才發(fā)覺圣旨已經(jīng)念完了,從地上爬起來,臉拉得老長。朱延禧和張瑞圖紛紛向顧秉謙道喜,顧秉謙春風得意,連連還禮。魏廣徴心中不悅,也不想湊熱鬧,憤然而去。場面有點尷尬,朱延禧趕緊打圓場:“魏大人多喝了幾杯,大家不要介意?!?p>  詔獄。楊漣被吊在刑臺上,身上血肉模糊,血沿著衣角往下滴,他又暈了過去。葉文仲上前揪住他的頭發(fā),哼了一聲:“裝死?想死沒那么容易,給我澆水!”

  一桶水過去,楊漣又有了氣息,葉文仲獰笑道:“怎么樣,滋味不錯吧?乖乖招了,就免受皮肉之苦啦?!?p>  “招什么?”楊漣氣若游絲。

  葉文仲眼一瞪:“別裝了,我們已經(jīng)掌握了確鑿證據(jù),你以為不說就沒事了嗎?”

  “證據(jù)?哈哈哈——”楊漣仰天大笑。

  “你笑什么?”葉文仲惱羞成怒。

  楊漣嘲諷道:“你們東廠不是有名的證據(jù)制造行家嘛,需要什么證據(jù)就造什么…..”

  “夠了!嘴還是這么硬,來呀,給我掌嘴,打到他嘴軟為止。”

  一個滿臉橫肉的獄卒上前左右開弓,打得楊漣眼冒金星,耳朵嗡嗡響,滿臉鮮血……

  “許大人到——”門口傳來一聲喊聲。

  沒等葉文仲反應過來,許顯純已經(jīng)到了室內(nèi),他瞪了一眼奄奄一息的楊漣,擺擺手:“下去吧。”

  葉文仲等人退了下去。

  “我說楊漣,你這又是何苦呢?實話告訴你吧,熊廷弼、汪文言都已經(jīng)招了,你就是再嘴硬也沒用,只要你承認收了熊廷弼的賄賂,我保證你會平安無事,你是聰明人,和謀逆罪比起來,貪污受賄就算不上什么啦?!?p>  楊漣看了他一眼:“汪文言招什么了?把他叫來,我當面問問他?!?p>  許顯純詭笑道:“可惜呀,人你是見不到了。”

  “你說什么?”

  “昨天,已經(jīng)依律處決了?!?p>  “你們這是殺人滅口!”楊漣憤怒不已。

  “殺人不假,滅口談不上,就你們幾個書呆子還用滅口嗎?”許顯純哼了一聲:“看來,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闭f完拂袖而去。

  詔獄。一陣腳步聲打破了詔獄的寧靜,牢門被打開,兩個獄卒拖著飽受折磨地楊漣走了進來,丟下人就走。同牢房的魏大中急忙扶住楊漣:“大洪兄,你沒事吧?”楊漣睜開眼,看了看魏大中,艱難地吐出兩個字:“沒事…….”

  左邊囚室的左光斗、周朝瑞也擠在木柵欄前,都很關心楊漣的傷勢,左光斗看到楊漣的慘狀,心中煩躁,憤然說:“再這樣下去,恐怕熬不到開審,我們都已經(jīng)死于酷刑之下了,得想個辦法才是呀……”

  魏大中嘆道:“身陷囹圄,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還能有什么好辦法?!?p>  左光斗若有所思,突然一拍巴掌:“有了,我有一個主意?!?p>  “說來聽聽?!敝艹饐?。

  左光斗緩緩道來:“魏忠賢、許顯純千方百計。不擇手段就是為了拿到我們的口供,捏造證據(jù),如果我們硬扛,早晚會被折磨死,難見天日,我們的冤屈豈不就永遠沒人知道了。如果我們先承認他們的指控,等到了開審那天突然反戈一擊,打魏賊個措手不及,或許還能驚動皇上,那我們不就有希望洗脫不白之冤了嗎?”

  這個大膽又冒險的想法顯然觸動了每個人的神經(jīng),魏大中擔憂地說:“遺直兄,這辦法確實出其不意,不過,是不是太冒險了?萬一魏賊使詐,那我們不就自投羅網(wǎng)了嗎?”

  “是啊,是啊,太冒險了吧?!痹小㈩櫞笳乱灿型瑯拥膽n慮。

  楊漣開口了:“是有點冒險,不過嘛….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看可以一試?!?p>  左光斗:“那好,接下來我們商量一下,看下一步怎么辦?!?p>  幾個人湊到一起竊竊私語…….

  山海關。袁崇煥拿著一封急信匆匆奔入帥府,書房里,孫承宗正在練習書法,見袁崇煥火急火燎的樣子,便放下筆,問道:“元素,何事如此慌張?”袁崇煥呈上急信:

  “京師送來的,請大帥過目,一定是發(fā)生了什么大事?!?p>  孫承宗拆開信封,看了一遍,臉色瞬間陰沉下來。袁崇煥追問:“大帥,發(fā)生什么事了?”

  “你自己看吧。”孫承宗把信遞給他。

  袁崇煥看完后目瞪口呆:“這…這….”

  孫承宗心情沉重,走來走去:“老夫不怕建虜來犯,就怕朝廷里出亂子呀。”袁崇煥:“大帥,這魏忠賢抓了楊漣、左光斗等人,還在搜捕東林黨人,再任由他這么折騰下去,不等建虜來犯,我們自己先亂套了。”

  孫承宗深有同感:“兩位閣老一走,內(nèi)閣為顧秉謙、魏廣徴之流把持,獻媚魏閹,助紂為虐,長此以往朝政堪憂,老夫身為帝師,不能坐視奸邪之徒蒙蔽圣上,誤國誤君?!?p>  袁崇煥:“大帥打算怎么辦?”

  “上疏。”

  “只怕魏忠賢從中作梗呀。”

  “那也不能坐視不管,老夫這就擬折子。”

  詔獄。六君子又受了一番酷刑折磨,之所以要多受一輪折磨,再假裝妥協(xié)是為了不引起懷疑,不讓魏忠賢看出破綻。給它們造成一種屈打成招的假象,從而達到麻痹他們的目的,許顯純立功心切,果然上當了。

  “什么?你們愿意畫押?”許顯純狐疑地看著幾個人,想從他們臉上看出點什么來。

  左光斗一臉痛苦地神情:“我們實在是扛不住了,招….我們招…”

  許顯純哈哈大笑:“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說著擺擺手,一個獄卒拿著幾份口供上前,讓六人畫押。

  許顯純心情不錯:“你們的口供,本官已經(jīng)準備好了,只要畫押就行了,其他的不用多問?!?p>  左光斗問:“我們畫押后,何時開堂?”

  許顯純敷衍道:“這件案子是廠公爺親自督辦的,何時開堂要看廠公爺?shù)囊馑?,這個你們就不用操心了?!?p>  六人似乎還在做思想斗爭,許顯純遞過去一支筆:“簽吧,簽了就不用再受皮肉之苦了?!?p>  左光斗第一個拿起筆簽字,楊漣等人也簽了字,許顯純拿到口供,看了看十分滿意。他如釋重負地對獄卒說:“把他們押下去,好生伺候著?!?p>  說罷,揣起口供轉身出門了。

  魏府?!笆裁础颊辛耍俊蔽褐屹t大為意外。

  許顯純掩飾不住臉上的喜悅:“是呀,全招了,這不,下官把他們的口供都帶來了,請廠公爺過目?!闭f著將厚厚一摞口供呈給魏忠賢。魏忠賢隨手翻了一頁,便丟給旁邊的王體乾。

  “顯純呀,你怎么看?”

  “廠公爺,這可是天賜良機啊,現(xiàn)在有了口供,我們還等什么,趕緊定罪唄。”許顯純亟不可待地說。

  魏忠賢沉吟了一下,又問王體乾:“體乾,你怎么看?”

  王體乾仔細翻看了許顯純的口供,好半天才說:“公公,小的覺得這事有點蹊蹺,感覺哪里不對勁兒?!?p>  “什么意思?”魏忠賢來了興趣。

  “您想,這幾個人都是出了名的硬骨頭,前幾日百般拷打都沒有開口,為什么一夜之間全部招供了呢?”

  魏忠賢眼珠轉了轉:“你是說……”

  王體乾接著說:“一個小小的汪文言都能死扛到底,這幾個人居然沒怎么用刑就全招了,就跟事先密謀好了似得……”

  “密謀?”魏忠賢心里一驚。

  許顯純急了,正要說話,魏忠賢擺擺手,讓王體乾繼續(xù)說。

  “小的大膽推測,他們這么做可能是為了設法離開詔獄,交三法司去審,然后或許會當堂翻供,大鬧一通,把詔獄里的事全抖落出來,一旦傳出去,不但朝廷嘩然,萬一傳到皇上那里……”

  許顯純倒吸了一口氣:“這….這…..”

  魏忠賢白了他一眼:“這什么這….體乾說得很有道理,東林黨人一貫奸猾狡詐,豈會輕易認輸?這次他們自作聰明,以為可以瞞天過海,咱家就給他們來個當頭棒喝,讓他們清醒清醒?!?p>  許顯純問:“廠公爺,您說怎么辦吧?”

  “顯純呀,你現(xiàn)在回去,按口供上的數(shù)字逼他們交出受賄的銀子,一文錢都不能少,通知他們的家人三日內(nèi)交出銀子,否則就抄家。還有,讓順天府四處張貼告示,將他們的罪行公布于天下,咱家要讓他們頂風臭四十里!”

  許顯純:“小的這就去辦?!?p>  

  司禮監(jiān)。一大早魏忠賢便匆匆進宮,剛走到司禮監(jiān)門口,便看見等在門口的顧秉謙和魏廣徴。忙迎上前施禮:“小奴見過兩位大人?!倍艘策€禮:“見過魏廠公?!?p>  顧秉謙從袖中掏出一道奏折:“廠公爺,這是內(nèi)閣昨天收到的折子,孫承宗派人送來的,里面對公公多有不恭之處呀,我等不敢自專,請廠公爺示下。”魏忠賢笑道:“二位大人辛苦啦,這種折子就按規(guī)矩辦好啦。小奴也不好干涉內(nèi)閣事務,您說是吧?!?p>  顧秉謙心領神會,忙說:“明白,明白。”

  弘德殿。天啟翻看著許顯純炮制的口供,臉色鐵青,沒看幾頁便拍在了桌上,氣得渾身發(fā)抖:“氣死朕了,氣死朕了。楊漣他們怎么是這樣的人,朕那么信任他們,朕時刻都不忘當年它們的護駕之功,可他們又是如何回報朕的呢?就是這樣回報嗎?”

  魏忠賢奏道:“皇上千萬不要動怒,龍體為重呀!這老話說得好,人心隔肚皮呀,當年正因為他們護駕有功,所以才目空一切,獨霸朝堂,迫害排擠所有不同于他們的大臣,他們膽大包天,欺上瞞下,圖謀不軌呀?!?p>  天啟自言自語:“難怪他們有恃無恐,在三法司會審時,極力為熊廷弼開脫,原來如此……魏廠公,熊廷弼現(xiàn)在何處?”

  “尚在刑部獄中關押?!?p>  天啟:“立即轉詔獄,嚴加審問,弄清楚他是如何和東林黨人勾結在一起的?!?p>  熊廷弼因天啟二年春的遼東兵敗,和王化貞一同下獄,已經(jīng)在刑部獄中關押了三年,很多人都忘記了還有他這么個人,這次經(jīng)魏忠賢的暗中謀劃,熊廷弼的案子和東林黨人糾纏在一起,變得更加詭異嚴峻。在詔獄,一個天大的陰謀正在等待著他。

  詔獄。楊漣幾個人圍坐在一起,商量下一步何去何從,周朝瑞望望空蕩蕩的過道,有點不安:“大洪、遺直,我怎么有種不祥的預感,許顯純會不會使詐呀?”袁化中也說:“是啊,這些魏閹走狗什么事都干得出來,我們不能大意?!?p>  左光斗安慰道:“你們多慮了,我們六人都是朝廷命官,并非一般案子可比,就算他魏賊想殺人滅口也得稟報皇上吧,皇上不會不管的?!敝艹鸩灰詾槿唬骸叭f一魏賊蒙蔽皇上呢?我聽說工部屯田司郎中萬璟上疏彈劾魏賊,前日在午門外被活活打死,皇上也沒說什么,看來都是魏賊搞得鬼?!?p>  左光斗一時語塞。

  就在眾人心里七上八下之時,遠處傳來了開鎖的聲音,之后是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眾人聞聲望去,只見過道盡頭出現(xiàn)了幾個人影,一個囚犯被獄卒押著朝這邊走了過來。

  楊漣視力好,一眼就認出了來人:“熊經(jīng)略,是熊經(jīng)略!”他脫口而出,眾人都吃了一驚,急忙看過去,果真是熊廷弼。

  熊廷弼在遼東時是個身高八尺,彪悍勇猛的大將,一臉絡腮胡子,人高馬大,很是威武?,F(xiàn)在卻是一副憔悴地樣子,眼神呆滯,面無表情,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看來在刑部也沒少吃苦。

  熊廷弼緩緩地走到六君子牢房門口,楊漣忍不住喊了一聲:“熊經(jīng)略,您怎么來這里了?”

  熊廷弼扭頭看了他們一眼,正要說話,后面的獄卒猛地一推,喝道:“快走——”

  熊廷弼搖搖頭,嘆息著走遠了。

  楊漣望著熊廷弼遠去的身影,十分焦慮,轉身對左光斗等人說:“熊經(jīng)略一直關押在刑部獄中,怎么突然轉到詔獄了?”左光斗沉吟道:“事情恐有不妙,難道…….”

  話音未落,牢門突然被推開,葉文仲如同煞神一般出現(xiàn)在門口:“許大人要見你們,來呀,押走!”

  許顯純坐在椅子里,兩個獄卒給他們搖著扇子驅逐蚊子,旁邊掛滿了各種刑具。楊漣等人被押了過來,許顯純瞇著眼睛打量了一番,站起身走到六人面前詭笑道:“告訴各位一個好消息,廠公爺和刑部達成共識了,決定將你們……..”

  許顯純故意賣了個關子,六人果然都瞪大了眼。

  許顯純更加得意:“決定將你們繼續(xù)關押在詔獄中追贓,你們收受的贓款必須一個子兒不少的吐出來!”

  六人聽了這話,臉色瞬間大變,左光斗猛地撲上去想打許顯純,被獄卒牢牢按住,左光斗發(fā)瘋般的大吼大叫:“許顯純,你這個卑鄙小人!我殺了你,你不得好死!”

  許顯純笑嘻嘻地說:“左大人,您是正人君子,怎么跟個武夫似得喊打喊殺,真是有辱斯文呀,本官好害怕呀,哈哈哈…….”

  左光斗像一頭暴怒的獅子似得拼命掙扎,罵不絕口,其他五人也是極力反抗,場面一度失控,許顯純有點火了,喊叫道:“讓你們罵!讓你們罵!來呀,給我上刑!上刑——”

  獄卒們拖起六人就往刑臺上去,臺上的烈火正燒得旺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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