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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京喋血

第九章 危機四伏

新京喋血 秋鏑 4626 2017-04-19 06:55:38

  新京大同大街2836號,是一座造型別致的兩層大樓,坡頂綠瓦,為偽滿協(xié)合會中央本部(也稱中央事務(wù)局)辦公場所。

  1932年偽滿洲國成立后,東北人民激烈的反抗和日益擴大的武裝斗爭風起云涌,偽政權(quán)政令不通、民心不穩(wěn),偽滿洲國宛如沙漠上的樓閣。日本殖民統(tǒng)治者深感只依靠軍事力量已完全無能為力,根本無法鞏固殖民統(tǒng)治。在此形勢下,日本侵略者為了維持和鞏固政權(quán),實現(xiàn)其野心,遂緊鑼密鼓地將偽協(xié)和會前身偽協(xié)和黨進行改組并在此基礎(chǔ)上籌建偽協(xié)和會。1932年7月25日,偽“滿洲國協(xié)和會”成立,在SY市設(shè)立中央事務(wù)局,1934年遷往新京,下設(shè)審查、宣傳、組織、總務(wù)等四個處。同時在沈陽、長春、吉林、哈爾濱、QQHE及后來的承德等地設(shè)立地方事務(wù)局。此外,還設(shè)有政經(jīng)調(diào)查會及非常設(shè)機構(gòu)全國聯(lián)合協(xié)議會、地方聯(lián)合協(xié)議會。偽滿協(xié)和會的《綱領(lǐng)》稱其宗旨是“融洽民族感情”、“共存共榮”;成立目的是遵守“建國精神”、宣揚“王道政治”、實現(xiàn)“民族協(xié)和”;說穿了其實質(zhì)就是在偽滿洲國要以日本民族為核心和成為領(lǐng)導(dǎo)地位,對其他民族實施壓迫和離間,妄圖泯滅東北人民的民族意識,為日本的殖民統(tǒng)治掃除思想障礙,使東北人民順從其民族壓迫和奴役,從而把東北永久地從中國本土分離出去,成為日本獨占的殖民地。

  晨霧迷蒙。

  在協(xié)合會二樓,就是菊機關(guān)辦公的地方。

  新任機關(guān)長豐臣久木在辦公室內(nèi)坐臥不寧,擺在他面前的每個事都那么讓他難以理解。

  為什么井上龜巖和宋希喆死得那么蹊蹺?

  是什么人把雙德軍火庫被炸成一片廢墟?嫌疑人被打傷那么重竟然蒸發(fā)了?

  什么人刺殺于芷山?

  為什么鈴木叢二在醫(yī)院失蹤?

  一連串發(fā)生的事讓他苦惱、煩悶、急躁、不安。

  他正在思索的時候,有人敲門。

  推門進來個小個子男人,干瘦的身板,背有些駝,黑面龐,三角眼,目光狡黠,留著八字須,右眼下方有顆黑痣,像個臭蟲趴在臉上一樣,不住地哈腰點頭,“小的警察廳特務(wù)科谷茂林見過豐臣太君?!?p>  豐臣向來人招了招手,“你好,谷桑,你就是特務(wù)科森吉健三郞手下的得力干將啊,他多次向我提到你。進來坐。”

  谷茂林湊上前去,打著哈哈說:“到太君這里,站著就是榮耀了,您坐您的,我站著舒服。”

  “森吉這次短期回國受訓(xùn),特務(wù)科行動隊的工作,你要直接對我負責。找你來有兩件事要你做?!?p>  “太君,您就吩咐吧,森吉科長臨行時囑咐在下了,一切聽從您的調(diào)遣?!?p>  “谷桑,你是本地人吧?”

  “不是,但小的在新京也待上五六年的光景了。早年,在東滿哈爾巴嶺“黑風孤狼”——郎三刀的手下混飯吃,后來因為分功不均和老狼鬧翻了,就來到新京。還是陳驄隊長賞識我,將我留在了行動隊,他去沈陽公干有半個月時間了,還沒有回來,隊里就小的在忙里忙外。”

  “當前要你給我做兩件事,一個就是你要動用你的眼線,把落櫻酒館殺人案當晚出入的客人都摸排一遍,看能不能找到具體線索,再一個就是你要幫我找一個人,昨夜他受了槍傷在逃,在鎮(zhèn)守使署西側(cè)的立法胡同口就不見了,一會兒你去隔壁小島那里,把這個人的畫像拿一張帶走?!?p>  “好的,太君,在下務(wù)必盡心竭力,您等我消息吧?!?p>  說著,哈著腰轉(zhuǎn)身往外走,這時一條皮鞭掉在地上。

  “谷桑,這個是你的?”

  谷茂林趕忙低頭拾起,他伸出左手的時候,也引起了豐臣的好奇心。

  “你的左手怎么比別人多一指呀?很少見?!?p>  “讓太君您見笑了,這皮鞭是在下除了槍之外的又一防身之物,這手指是自娘胎里帶來的。呵呵呵。”

  “谷桑,你真是個很特別的人。好好干吧,我和森吉都不會虧待你的?!?p>  “謝謝太君的栽培。您沒有別的事,小的我就回去了?!?p>  “去吧,找一下小島?!?p>  谷茂林得意洋洋地離開了豐臣久木的辦公室。

  谷茂林懷揣著畫像,哼著小曲,心里沒提有多美了。這回老子借著森吉的肩膀貼上了豐臣太君,看警察廳的人誰敢小瞧咱。

  走著走著,他就來到了一處茶館,門臉不大,但很整潔,兩開間的鋪面,牌匾上陰刻四個大字“仙葉茶坊”。進得茶館里,店小二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小伙兒,熱情招呼著:“哎呦,這不是谷爺么?您雅間請坐?!?p>  谷茂林從柜臺上抓了把瓜子,邊走邊吃,就進到了里間,傲慢地說:“小二,給爺沏壺信陽毛尖兒?!?p>  “好嘞,爺您稍候?!?p>  不一會兒,店小二把茶沏好送了進來。

  谷茂林說:“小二,爺交代你個事,你去街口的天胡賭場一趟,把孔三兒、金眼雕、李田、孫五六、何麻子他們都給我找來,就說谷爺有要事相商?!?p>  店小二不敢怠慢,應(yīng)聲而去。

  不一會兒孔三兒他們五個地痞大搖大擺地進到了茶館雅間。

  那個叫孔三兒的先說話了,“谷哥,有什么要事需要兄弟們???”

  谷茂林瞇縫著三角眼,慢聲說:“爺我現(xiàn)在是又登了正堂了,你知道今天誰召見我了?說出來嚇死你”說著,端直茶碗就喝茶。

  那個叫李田的是個矮胖子,“哥,你可別賣關(guān)子了,說呀,見到誰了?”

  谷茂林撇著嘴說:“菊機關(guān)知道不?”

  孔三兒說:“我聽說過,是前年組建的日本人的秘密機關(guān)。專門對付反滿抗日分子的。”

  谷茂林說:“還是三兒這小子腦袋靈光,就是‘菊之劍’,前些日子在開運街落櫻酒館死了三個人,其中有一個是侯三改,是我過命的哥們,另外兩個人就是井上龜巖和宋希喆,這二人死得很慘,日本人尚且不知道是何人所為,這個事交給哥哥我去查。我要求你們告訴手下兄弟們,最近少他媽貪玩,少去煙館、賭場和妓院,把眼睛給我睜大大的,去開運街,仔細查線索,一有消息,馬上去警察廳找我。李田留下,其他人去辦事吧。”

  孔三兒他們都一股腦出去了。李田往谷茂林身邊近了近,從桌上拿塊點心,吧唧吧唧地吃著。

  “李田啊,我交代你另外的事,哥知道你行事謹慎,從不亂整,故此這件事交給你,給你看張像?!闭f著從懷里拿出了日本人畫的人像。

  李田仔細端詳著,“哥,這個人怎么地的了?”

  “這是個在逃犯,日本人用槍把他打成了重傷,他逃到鎮(zhèn)守使署西側(cè)的立法胡同口就不見了,你要發(fā)動手下圍繞立法胡同撒下網(wǎng),這個畫像你拿走。不論幾點,有消息就必須告訴我,我晚上的落腳處你不知道么?”

  “知道,哥您靜心等我消息吧。”說著,轉(zhuǎn)身離去。

  谷茂林也起身往外走,就聽見外面?zhèn)鱽硪粋€他很清脆的女人的聲音。

  “掌柜的,給我稱四斤碧螺春、四斤凍頂烏龍。”

  對女人頗有興趣的谷茂林抬眼觀瞧,只見一個身著寶藍色棉襖的女子,站在那里等著拿茶葉,粉紅的面龐,一條烏黑的長辮垂在身后,身材勻稱,有十七八歲的樣子,讓人看著很舒服。

  不一會兒,這姑娘付了茶錢就出了茶館。

  谷茂林把店小二招呼過來,給了他兩張鈔票,“小二,爺問你這個丫頭是哪家的?這么標致?!?p>  “谷爺,她---您就不知道?反正也是您每次來都沒遇到。她是太白居酒樓老板娘的貼身丫鬟,叫杏花,那兒的老板娘就愛喝咱家的茶,每次都是她來買。”

  “太白居,爺?shù)故侨ミ^幾次,可也沒見過她。”

  “那是,人家是專門侍候老板娘的。”

  “杏花……杏花……”谷茂林念叨著,他記得當年自己槍殺一個哈爾巴嶺山下的獵戶家有個丫頭叫杏花,那時也就十多歲,后來聽說郎鶴蘭嫁到了太白居酒樓,莫非她就是那個杏花?這幾年雖說在新京地面上混,從未也不敢和郎鶴蘭有過交集,當年自己做事太絕,才讓郎三刀攆下山,畢竟他沒殺我,再說這郎鶴蘭近幾年頻繁和各路新貴、高官交結(jié),也算是個人物,我犯不著惹她。唉,世界太小了。

  店小二說:“爺,你不休息一會兒了?茶錢多了,小的給您找?!?p>  “不用了,忙你的去吧。爺我先走了?!闭f著就出了仙葉茶坊,攔了輛黃包車,向警察廳飛奔而去。

  車走到半路上,看見廳長羅維顯的汽車從身邊駛過。“停---停-----,你小子哪來的勁兒?讓你停就停不下來,轉(zhuǎn)過身給我向剛才那個2588號黑汽車方向追?!?p>  拉車的說:“爺,您開開玩笑呢?我這兩條腿能追上四個輪?我吃糧食能有吃油的有勁兒?”

  谷茂林抽出皮鞭,“啪------”地一聲將拉車人的帽子打掉了,“你他媽的,哪來這些廢話?向著那方向走,遠看著點,車去哪不就行了?剛才的那勁兒呢?拉車,掉頭。不聽話,老子這皮鞭可不長眼?!?p>  拉車嘟囔著:“好的,爺,您可真是爺。”彎下腰,撿起帽子掉頭就追向羅維顯的汽車。

  好在大街上車并不多,雖說追不上,但能遠看著,羅維顯的汽車向興安橋方向開去,走一段路,車子慢悠悠地停在了日本第五陸軍病院門口。

  羅維顯下了車,司機從車上下來時捧著鮮花尾隨著進了院。

  谷茂林明白了他這是來看病人,是誰呢住院了,讓老羅親自來,定然不是普通身份的人,我得看看,萬里有個一對我有用呢?想到這里,車子一到醫(yī)院門口,谷茂林下了車,用鞭子指了指汗流浹背的拉車人,面目猙獰地小聲說:“滾蛋!”,而后也進了病院大院。

  羅維顯在護士的帶領(lǐng)下,向駱霜晨住的病房走來,站在門口的鐘三克手一擺,“您是哪位?陸先生在休息?!?p>  羅維顯很是詫異,這姓陸的來頭真不小啊,住院都有保鏢,看來老于和納蘭真是上心了,別說他又救了老于的命,這小子是個硬漢子。想到這他解開了呢料大衣,交給身后的司機,拱手向鐘三克說:“小兄弟,煩你告訴陸副總監(jiān),說警察廳老羅來看他。”

  鐘三克趕忙說:“您稍等。”轉(zhuǎn)身進去后,就聽屋內(nèi)駱霜晨大聲說:“你小子,羅廳長來了,還通報什么?羅廳長進來呀?快請進?!?p>  羅維顯推門而入,鐘三克不好意思地站到一邊來,羅維顯的司機放下鮮花退了出去,鐘三克給羅維顯倒了一杯水,也退了出去。

  羅維顯坐在病床邊上的椅子上,拉著駱霜晨的手,感慨著說:“兄弟的身手和為人讓哥哥我欽佩不已啊,一直忙著于總交代的事,我是整夜沒睡呀,這才得空來看望你。怎么樣?傷到哪里了?不嚴重吧?”

  “沒有多大的事,兩槍都從我的后背射入,一槍打在的肩胛骨上,一槍打在了右肩頭,沒有多大的事,子彈已經(jīng)取出?!?p>  “那就好,我現(xiàn)在也沒有什么頭緒,回頭我走的時候,讓人把子彈帶回去,查查看能不能找到一絲線索?!?p>  “那就有勞廳長費心了。那人射擊時是雙手拿槍,看來不是用槍老手,您在于閣老家里排查的情況怎么樣?”

  “我和程恭年一起查看了現(xiàn)場,又去了趟太白居,也問了警衛(wèi)團的人,證明片鴨子的人和他的助手來路不明,他們是半路上把太白居的廚子和助手劫持的,捆綁起來丟在了胡同里,換上了他們的衣服混進了于府,警衛(wèi)團知道太白居的人總來送菜,而且還是蕭子蘭打過招呼的,檢查時根本沒仔細查。事情發(fā)生時,那個助手拉下了電閘,后來在翻越西院墻時被程恭年擊斃,那個傷你的人不知去向?!?p>  聽說與太白居關(guān)系不大,駱霜晨心中略微放松些。心想,這事于芷山會查問得比自己還要透徹,也不想多說什么。

  “羅廳長,謝謝您來看我。兄弟我感激不盡啊?!?p>  “哪里的話?今后弟弟不用著急上任,安心在這里把傷養(yǎng)好,廳里和學(xué)校那邊我會安排好?!?p>  “謝謝廳長,讓您操心了。”

  “客氣啦,老弟。你老弟給我的那個冰瓷,我讓人給掌了眼,真是好寶貝呀,哥哥我心中有數(shù)的。那我就不影響你休息了,改日再來看你。我還有事,先走了?!?p>  “三克----三克,你代我送送羅廳長?!?p>  羅維顯出了病房,正看見谷茂林在走廊里向一個護士說些什么,他對這個谷茂林沒有什么好感,整個廳里他除了追在陳驄的屁股后邊,就是總往茍村七閱的辦公室跑,可看見了,也不能不說話。

  “谷副隊長------,你怎么來這里了?”

  谷茂林見到羅維顯連忙上前說:“廳長老爺,茂林也是來看朋友的,怎么這樣巧???您是看望哪位?”

  “咱們廳里新來的保安科科長受傷住院了,我來探望一下?!?p>  “新來的保安科長?我怎么不知道?”

  “他還沒有正式上班呢,你自然不認識了?!?p>  “啊呵呵,我說的么?!?p>  二人說著,就一前一后向樓下走去。

  谷茂林聽說受了傷,就來了興致,心想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昨夜剛逃走一個炸了軍火庫受傷的,這位新來的科長也受了傷,這是何許人也?

  谷茂林心中疑惑著,恍惚間,他的內(nèi)心對這位新來的保安科長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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