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單。
孫牧與何宏一家再次分別。
嘻兒扶著何宏上了馬車,何淞捧著一壇濁酒,立在馬車一旁。
孫牧整整衣襟。
何淞斟滿兩大碗酒。一碗遞與何宏,一碗呈與孫牧。
孫牧與何宏相視一笑,雙雙飲盡這分別之酒。
孫牧翻身上馬,回頭望了一眼何宏。
何淞為自己斟滿一碗酒,放下酒壇子,雙手舉碗敬孫牧,也將一碗酒飲下,一滴不剩。
孫牧對著何淞一笑,在馬上彎身抄起酒壇,對著何淞示意,也飲了幾口。飲完將酒壇往地上一摔,縱馬離去。
何宏將何淞拉上馬車,車輪轉(zhuǎn)動,一家三口向著另一個方向,也離去了。
何宏此行目的地是終南山。
他早在十五六年之前,便已經(jīng)厭倦了江湖,厭倦了紛爭。他娶妻生子,他遠(yuǎn)離江湖。到頭來卻發(fā)現(xiàn),無論身在何處,總也逃不開江湖。
一朝入江湖,一世在江湖。
縱觀天下,真真正正處于江湖之中,而又可以不問江湖事的,只有一個地方,只有一個人。
這個地方便是終南山,這個人便是陌路老人,康路康錦程。
而孫牧此行則是要去喬縣。
高翠翠被擄走之后,他的心里無比空虛,他開始發(fā)覺自己對高翠翠,除了多年以來的友情之外,還有其他的感情難以割舍。這感情他不知如何割舍,也不愿割舍。
所以,他要去喬縣。
若高翠翠已死,他便為她收尸,然后去尋李瑞虎,并將其撫養(yǎng)成人。
若高翠翠未死,他拼卻性命也要與李胡兩家人斗上一斗。他知道自己無論無何也斗不過李胡兩家。斗不過,那便死。與高翠翠死在一起,他這一生也或許是值了。
何宏駕車緩緩而行,沒有了高翠翠,便再也沒有人來找他的麻煩,他想走多慢,便可以走多慢。然而,他心中與孫牧一樣,還有一樁心事未了。那便是李瑞虎。
若李瑞虎是被李瑞華帶走的,那他便也死心了??扇舨皇悄兀坷钊鸹⒂謱⒃谀睦铮克忠灰ふ依钊鸹ⅲ?p> 他是想尋找李瑞虎去的,為了高翠翠,也為了張作仁。然而,他還有妻子,他如今已是殘疾之人,也多年不問世事,他知道要找尋李瑞虎絕非一天兩天的事。便是要去找他,也需要先安頓好嘻兒與何淞。
車輪碾過泥土,碾過青磚,碾過水灘,發(fā)出滋滋呦呦的聲響。何宏聽著這聲響,一路向終南山而去,去拜訪陌路老人康錦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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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羽一生收了四個徒弟,首徒乃汪志安,次徒韋哲俊,三徒上官騰飛,四徒乃是跟在他身邊的賈仇。
一封命令,快馬加鞭,一路急送到韋哲俊的手里。
韋哲俊打開來看,上面只有一行字:攜手上官騰飛,殺司馬綿。
他認(rèn)得這是師傅賈羽的親筆,也明白紙張一角畫的一只飛鴿兒,乃是萬分緊急的意思。
韋哲俊收好這一紙命令,隨即出發(fā)去找上官騰飛。
問月樓中。
上官騰飛正品著香茗。
韋哲俊推門而入,將賈羽的命令放在上官騰飛面前。
上官騰飛看后,把紙拿起來扯碎,又斟滿杯中茶水,卻不飲,起身拿了佩劍,轉(zhuǎn)身下樓。
韋哲俊也轉(zhuǎn)身下樓。
上官騰飛上馬而去,韋哲俊縱馬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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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敏四人四馬,奔行在管道之上,依舊沿著司馬無力所行之路前行。
迎面奔來兩匹快馬,相向而遇之時,李敏四人喝??柘埋R,那兩人也喝停馬匹,又要翻身下馬。
李敏道:“不要下馬行禮了,馬上說消息?!?p> 對面那兩人一拱手道:“四爺,那女子名為司馬綿,正與北斗幫沈狂沈公子前往南鄂,司馬無力也與之同行?!?p> 李敏道:“準(zhǔn)?”
那兩人道:“千真萬確?!?p> 李瑞安拿出司馬錦的畫像,道:“看仔細(xì),看清楚了,是這個女子?”
那兩人中的一個,也由懷里拿出司馬錦的畫像,道:“遇見時便比對過,除非是雙胞胎,不然萬萬不是別人?!?p> 李敏道:“好了,你兩人去吧,回去通報消息?!?p> 說罷,幾人又上路。李敏四人奔向南鄂而去,另外兩人與他們同行了一程后,另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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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距野豬山不遠(yuǎn)處的一處院子,屋內(nèi)。
高翠翠安靜的坐著,沉默不語,呆呆的望著院子中的梧桐樹。
胡飛站在門口,也不說話。
那天在野豬洞中,兩人交歡之后。胡飛躺倒在高翠翠身側(cè),兩人大聲的喘息。
高翠翠喘息未定,胡飛猛地起身,在洞內(nèi)轉(zhuǎn)動一塊石頭,洞內(nèi)閃出一個暗道來。
胡飛一把拉起尚未穿好衣服的高翠翠,奔向暗道。高翠翠拿著衣服,跟著胡飛,邊跑邊穿。
兩個人一路狂奔,不停下腳步,也不說話。
高翠翠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胡飛將她帶到一處院子里。
她坐在屋內(nèi),呆望著院子內(nèi)的梧桐樹。胡飛站在門口,一言不語。
一陣風(fēng)起,吹動胡飛的頭發(fā),胡飛站著不動,也不回頭,堅定的說道:“藏起來。我保你?!?p> 高翠翠道:“保我?你怎么保?李瑞華不會放過我。你弟弟與他是何等的交情?”
胡飛不再說話。
高翠翠道:“你放我走吧,你們姓胡的跟姓李的是一樣的秉性,最重親情,最重兄弟情。我猜你弟弟不會怪你。而我還要去找我的兒子?!?p> 胡飛聽到高翠翠說要去尋子,才想起來還未告知她,李瑞虎已死。胡飛靈機一動,道:“找你的兒子,憑你?你今天離開這里,即刻尸骨無存。你哪里去找你的兒子,你的兒子在哪?只有我能幫你,我可以將你藏在喬縣,而我替你去找李瑞虎,你看怎樣?”
高翠翠道:“你?”
胡飛道:“我去幫你,而條件就是,你隱姓埋名,不準(zhǔn)出門一步,高翠翠在江湖中已死?!?p> 高翠翠道:“喬縣不是你的喬縣,你說了算?”
胡飛道:“我說了自然算。你愿不愿?”
高翠翠道:“你當(dāng)真替我去找我的兒子?”
胡飛道:“你不信我?”
高翠翠的眼睛落在胡飛的眼睛之上,道:“信!我信你!我聽你的!”
胡飛走進屋子,搬開一個桌子,下面顯露出一條暗道來。胡飛道:“你先呆在這里,我一會兒給你送吃的過來?!?p> 高翠翠點點頭,走進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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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豬山,野豬洞,暗道依舊大開。
胡萬里在洞內(nèi),盤膝而坐,仿似老僧入定。
胡飛由暗道中走進洞內(nèi)。
胡萬里睜開眼睛,道:“我等你好久了。”
胡飛道:“告訴李瑞華,高翠翠已死。”
胡萬里道:“你帶她去了哪里?”
胡飛道:“梧桐院子,暗道密室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