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華向李敏問江湖舊事。
李敏道:“江湖?十年前的江湖同今天的江湖,二十年前的江湖同今天的江湖,還是一樣的。不過是換了一些人罷了,重復(fù)的還是以前的舊事。”
李瑞華道:“前因而后果,今天的江湖,還是要講一講以前的江湖?!?p> “前因后果,前因后果?!?p> 李敏好像想到了一些什么,重復(fù)了李瑞華這句話幾遍。
李瑞華道:“四叔,怎么了?可是想到了什么?”
李敏道:“沒什么,你要聽,我就講一講?!?p> 接著,李敏說道:“十五六年前,我李家,也算是風(fēng)光人家。在江湖上,不比現(xiàn)在的江允等人差。不過,這全賴了北斗幫霍飛的關(guān)系?!?p> “霍飛?”
“你應(yīng)該知道他,他是江湖上少有的豪杰,為朋友兩肋插刀,為江湖舍生取義。”
李瑞華道:“我知道他,我小時候就聽?wèi)T了他的名字。不過,后來不是聽說他奸污了朋友的夫人,羞愧自盡了?!?p> “他確實是死了。不過,要說他奸污朋友的夫人,我萬萬不信。他是天下少有的英雄,這種英雄,不是能裝來的。”
李敏接著說道:“哎!世事無常,誰又說的好呢?”
李瑞華道:“他奸污的誰的夫人?”
李敏道:“沈玉三?!?p> “沈玉三?”
李瑞華大吃一驚。
李敏道:“對,那時候。江湖中有兩大幫派稱雄稱霸。一個便是現(xiàn)在的北斗幫,另一個你知道嗎?”
李瑞華道:“另一個是南山會?!?p> 李敏道:“對,那時候,江湖上的小幫派,如像我們這樣的人家,大多依附于兩派中的一個?!?p> 李瑞華道:“我家依附于北斗幫?”
“對?!?p> “不過,現(xiàn)在我們跟北斗幫好像沒有什么聯(lián)系?!?p> “南山會不是也沒有了?一切都是會變的。”
李瑞華道:“發(fā)生了什么?”
李敏道:“這個就說來話長了。其實到如今,我也不知具體發(fā)生了什么。那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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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羽一行人,日行夜宿。半路里教導(dǎo)賈仇拳腳與世故,傍晚如有人家便借宿一晚,如沒有便睡眠于荒野。
如此走了十幾日,到了長安。
賈仇一路走的頗顯疲憊,然而,令他沒有想到的是,老者正在長安等候他們。
賈羽早就與老者通了消息,所以才急急趕到長春。
賈羽十分熟悉長安,帶著賈仇與花兒穿街過巷,找到一處院子。
賈羽推門而去,老者正在庭院中一邊曬太陽一邊研習(xí)棋譜。
賈仇望見爺爺,疾步跑到老者身邊,老者也十分高興,把孫子摟在懷里。
賈羽行了一禮。
老者道:“最近如何?”
賈羽道:“我正領(lǐng)著我徒兒找尋獨(dú)目蒼狼?!?p> 老者道:“別用白鴿兒?!?p> 賈羽道:“未用?!?p> 老者摸著賈仇的頭,道:“小澤子,花兒,我在后院弄了個秋千架,你倆去玩一會?!?p> 花兒道:“哎!”
拉起賈仇,離去了。
老者道:“你看我這盤棋怎么樣?!?p> 賈羽道:“師傅劍術(shù)無雙,棋力平平?!?p> 老者呵呵笑道:“你還真是實話實說,出言不遜??!”
賈羽道:“師傅,是大豪杰。徒兒當(dāng)然有什么說什么?!?p> “豪杰?那是從前了?,F(xiàn)在做了好多事,早已經(jīng)對不住自己的名號?!?p> “師傅不做這些事,才是對不起自己的名號?!?p> “你這樣看?”
“師傅待我如親子,師兄待我勝兄弟?!?p> “若世人都似你一般,哎!我這個年紀(jì),早就該頤養(yǎng)天年,享受天倫了!”
“師傅何不現(xiàn)在動手?一鼓而定!”
“再等等,再等等吧!我還有一些事沒做完?!?p> “師傅,我有件事?!?p> “說?!?p> “司馬空,他發(fā)覺他的劍法已到瓶頸,想您老人家能再指點(diǎn)指點(diǎn)他?!?p> “好,讓他來這里找我吧。左季找過他沒?”
“他倆斗過劍了。在周江口,左季輸了。但是,左季使出了我門中一劍招?!?p> 老者道:“他跟小澤子斗劍,記住幾招,能用出來也是膽識。讓司馬空把左季引到我?guī)熜帜睦锶ィ?dāng)著我?guī)熜值拿嬖俣芬淮蝿?。然后,再來找我?!?p> 賈羽道:“明白。”
老者道:“我寫封信,讓司馬空帶給我?guī)熜?。對了,你知道我旁邊的院子里住的是誰嗎?”
賈羽道:“馬業(yè)?!?p> “對,就是他,我留意他好久了?!?p> “師傅要我做什么?”
“他編撰史書,寫下了許多大逆不道的話,你去他府里找出來?!?p> “他縱然寫下了,如何還能留著?”
“文人自有文人的脾氣,何況是個史官?!?p> “我今晚便進(jìn)他府里找尋?!?p> 老者道:“明晚吧!今晚咱師徒倆喝喝酒,說說話?!?p> “徒兒去準(zhǔn)備酒菜。”
老者道:“你去吧,我去后面看看小澤子?!?p> 老者到了后院,賈仇正推著花兒玩秋千。
花兒是個活潑女子,坐上秋千正興奮的尖叫。
她看見老者過來,連忙由秋千架子上下來,尊道了一聲“師爺”。
老者道:“好了,好了?;▋?,這些日子跟這臭小子過的還好吧?!?p> 花兒道:“一點(diǎn)都不好,他什么都不懂。笨死了!”
賈仇道:“誰說的?師傅都夸我聰明?!?p> 老者道:“呵呵!這都怪我??!花兒,他在山里長大,沒見過世面。你可要好好教教他?!?p> 花兒道:“什么都能教嗎?”
老者道:“當(dāng)然?!?p> 老者說著走到秋千架旁,又道:“來,你倆都上來,我推你倆?!?p> 賈仇道:“坐不開,爺爺?!?p> 花兒道:“哎呀,你抱著我就行了。”
賈仇道:“你說我笨,我才不抱。”
花兒道:“你不笨,你最聰明了?!?p> 賈仇道:“你以后不準(zhǔn)說我笨,我才抱。”
花兒道:“好,答應(yīng)你。來,拉勾。”
賈仇道:“拉勾?什么意思?”
花兒撒嬌道:“師爺,你看嘛!拉勾他都不懂?!?p> ————————————
程勝霞。
如果說他活著除了為了斗劍之外,還有別的什么事的話,那便是賭博了。
程勝霞,他也是地地道道的賭徒,天下的門派他說不全,天下的劍客他認(rèn)不全??商煜碌馁€坊,鮮有他沒有去過的。
然而,賭徒跟賭徒不一樣。
程勝霞賭銀子,從來不為了贏銀子。相反,完全是為了輸銀子。他向來是不輸光銀子不離開賭坊的人物。
銀子,對于他來說,不過是徹徹底底的身外之物。
如果說銀子對他來說有什么用處,那應(yīng)該是吃喝。畢竟沒有誰能不吃不喝。
如果說還有什么用處,那就只剩下賭了。
他不能不賭。
他走進(jìn)酒樓,旁邊就是賭坊。
他要了一桌上好酒菜,大快朵頤。
他由酒樓里出來,進(jìn)了賭坊。
拿出銀子數(shù)了一數(shù),不到二十兩。骰子在他耳邊晃動,聲聲撩動他心。
“全押,買大?!?p> “買定離手!買定離手!來來來!買定離手!開!一一二小!”
輸。
一次就輸,而且是輸光了所有。
剛剛還是個小有財富的風(fēng)流青年,此刻變成了身無分文的流浪客。
沒有錢,在賭場里,便只能徘徊流浪。
錢,才是上賭桌的規(guī)矩。
錢,才是賭桌上的規(guī)矩。
程勝霞呵呵冷笑,回頭便走。
不走又能如何?
還好,早知道自己會輸,大吃了一頓。
程勝霞走到門口,門口一旁,三文制錢落到程勝霞的眼里。
程勝霞近前,彎腰撿起錢來。
轉(zhuǎn)身又進(jìn)了賭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