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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世秦疆

第七十五章 薛天勸

萬世秦疆 無名人士.CS 2137 2017-06-15 22:45:57

  “薛老,好久不見,頗為想念。”韓信跳下馬,笑嘻嘻地對茶水?dāng)偫习逭f。

  茶水?dāng)偫习暹肿炖^續(xù)笑,破爛草帽下是一張古銅色的老臉,瞇起的眼睛帶著幾條魚尾紋,與臉上的皺紋輝映成趣,這怎么看怎么像是個和藹大爺?shù)男蜗?,而他現(xiàn)在的舉動也符合這個形象。薛天拿出一個粗搪瓷碗,往里面倒了大半碗插,作了個“請”的姿勢,道:“不管怎么說,你大老遠跑過來不容易,先喝口茶,解解渴吧?!?p>  韓信也不客氣,隨手將追風(fēng)拴在旁邊一棵柳樹上,端起那個茶碗,咕嚕嚕喝了兩大口,贊道:“好茶!薛老,這樣的茶賣出去,你這攤子可是虧本的啊?!?p>  薛天看他再兩口喝完了那半碗茶,也不說他牛飲,只是再續(xù)了半碗,道:“人生有如品茶,茶的好壞,其實并非就是絕對的。我品過一種苦茶,入口絕苦,但回味無窮,正是苦盡甜來之意,且有驅(qū)暑降火之功效;今天你喝這茶,聞起來清香幽鼻,入口清甜甘冽,但其實不能多喝?!?p>  韓信正再次把碗端起來,聞言只得放下了,苦笑問:“莫非這茶里下了致命的毒藥,薛老當(dāng)真要取晚輩性命么?”

  薛天舉起一只手搖了搖:“這茶喝多了會腸胃不適,上吐下瀉,肝火虛旺,雖然能折騰是四五天,但人無大礙。不過,你喝完一碗,居然再喝第二碗,讓我非常疑惑。”

  “疑惑什么?”韓信反而先疑惑了。

  “據(jù)我所知,鬼谷出來的人,對于可能影響身體的東西,都有著后天培養(yǎng)出來的敏銳直覺,他們也許會遲疑著慢慢喝完第一碗,而不會捧起第二碗!”薛天看著韓信,眼睛瞇得更細了,“你很爽快地喝完了第一碗,還想喝第二碗,而且老夫確切知道,你就是從鬼谷出來的,這讓我很疑惑。”

  “薛老,我是從鬼谷出來,但也許我并非就是鬼谷中人呢?”

  “或者是你故意裝作自己不是鬼谷中人吧?!”薛天的小眼睛中亮芒一閃,“反正這碗茶喝下去,確實也沒有性命之憂?!?p>  韓信一看薛天不相信自己,心知多說無益,也不想繼續(xù)再糾結(jié)這個話題了,單刀直入地切回兩人碰面的話題:“薛老,你可知道,韓某父親已死,家中已然無飯可吃!”

  薛天取出另一個茶壺,往里面放了些茶葉,再從一個燒得正旺的小爐子上取來熱水,開泡第二壺茶,聞言笑了笑:“老朽不是給張良安排了個好去處,你沒跟著蹭上飯吃?”

  “張良也不在淮陰了,我留在那里,白受張純梁妻子的冷眼,飯照舊沒得吃的?!表n信輕描淡寫地說。

  “哦?你說張良也離開了淮陰,他去了哪里?”薛天正在倒熱水的手輕輕一抖,幾滴熱水灑了出來,險些燙到他。

  韓信看得真切,不禁拍掌一笑,道:“難得居然還有薛老前輩不知道的事,我得好好賣個關(guān)子。薛老可以先說說,為何在此等我?”

  薛天淡淡一笑,但也不再提張良的去處,只平淡地說:“老朽在這里其實不是等你。但曾經(jīng)有人托老朽照顧下不讓你死得太難看,因此在這里既然碰上你,老朽當(dāng)然要提醒你一下,‘觀君之背,慘不忍睹;觀君之懷,貴不可言’!”

  韓信先是為自己的自作多情稍微不好意思了一下,隨后就被薛天“提醒”的那句話徹底震驚了!

  觀君之背,慘不忍睹;觀君之懷,貴不可言

  這句文言文太深奧太難以理解,需要我們詳細解釋一下才能明白韓信為何吃驚。首先需要解釋的是“之”這個多義詞,在文言文語境里,這個詞有多種意思,可以表示“的”,也可以表示“爸爸去哪兒”的“去”,而“背”和“懷”,表面上是人的背部和胸口,實際上可以看做是“北”和“淮”的諧音。那么薛天這句話起碼有兩個意思:

  意思一:看你的背相(傳統(tǒng)的看相有面相、背相、手足相等),慘不忍睹;看你的胸相,貴不可言。

  意思二:看你繼續(xù)往北走,慘不忍睹(一般是要掛掉的意思);看你回淮陰老實呆著,以后可以貴不可言(一般是稱王稱帝的節(jié)奏)。

  “不想薛老還精通相人之術(shù),而且看相都不帶看面相的?!表n信表面上面不改色,其實內(nèi)里已經(jīng)翻江倒海!

  這個工整的句式,讓他想起了與韓信命運相關(guān)的另一個人,楚漢奇士蒯通!蒯通曾經(jīng)就用相面之術(shù)游說過韓信:“相君之面,不過封侯,又危不安。相君之背,貴乃不可言?!?p>  只是,在蒯通那里,相君之背,貴乃不可言;在薛天這里,相君之背,居然是“慘不忍睹”!

  薛天笑了笑:“話已帶到,何去何從,路在你腳下,你自己選吧。”

  韓信遲疑了一下,才明白對方居然已經(jīng)想結(jié)束這場對話,他終究有點沉不住氣,不由得問:“薛老,你不關(guān)心張良去了哪里?”

  薛天給韓信倒了另外一壺茶里的茶水,端到他面前,道:“路也在他的腳下,他自己選,老朽已經(jīng)老了,管不了那么多事了。年輕人,喝好這碗茶,走你的路去吧,我再次提醒你,下次見到我,估計就沒有這么愉快美好的氣氛了?!?p>  韓信對最后一句話不以為意,直接忽略了,他端起茶碗,卻不就喝,而是問了一句:“薛老前輩,我已經(jīng)知道‘滄??汀踔吝€知道‘蒼山客’,如果我選擇繼續(xù)北上,您真的忍心眼睜睜地看我就此踏上死路么?”

  在說到“滄??汀焙汀吧n山客”的時候薛天明顯地稍稍一震,但他最后只是抬眼看了韓信一下,道:“我不忍心,所以,如果真有那一天,我會把眼睛閉上的?!?p>  韓信將那一碗茶一飲而盡,苦得他幾乎咬掉了自己的舌頭!

  “苦!真TMD苦!”韓信暴了句粗,強忍著手腳的顫抖將那個茶碗放到桌子上,“薛老,張良選了南下的路,我選了北上,路已選好,就沒有回頭的道理,告辭了。”說著艱難地上馬,撥轉(zhuǎn)馬頭向北,撒蹄子疾馳而去。

  薛天捋了捋胡須,微微頷首,瞇著眼看那消失在夕陽下的背影,輕聲道:“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你是第二個能吃這苦的,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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