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延沒追到人，很快就折了回來。
走到門口時，他聽到溫茗在打電話。
“奶奶……你們怎么可以這樣呢？你們到底把我當(dāng)什么？你知不知道，要債的人都跑到我店里來鬧事了……算了算了，你沒事就好了，你就在姨奶奶家住著吧，近期別回來了?！?p> 掛了電話，溫茗又坐到地上，呆呆地看著照片出神。
秦延走進(jìn)屋里，在她面前蹲下來。
她的臉又紅又腫的，嘴角還有一絲隱血，是被人扇過巴掌的痕跡。
“沒事吧？”他不自覺地放輕了聲音。
溫茗沒回答他，只是轉(zhuǎn)了一下手里的照片，說：“你看?！?p> 秦延掃了一眼。
這是一張老照片，照片上的女人梳著“柯湘頭”，笑得燦爛。
“她是我媽。”溫茗語氣很淡漠，“我八歲的時候，她就離開我爸不要我了。這么多年來，我不知道她在哪兒，也不知道她過得怎么樣。這張照片對我來說，就是‘媽媽’，如果沒有它，我也許早就忘掉了，忘掉我媽媽的樣子，忘掉我也曾有過媽媽?！?p> 秦延繃著臉，眼神里卻藏著心疼。
“小時候，我很恨她，恨她拋夫棄女，恨她那么狠心地離開?？墒窃介L大我就越是理解她，如果換做是我，面對這樣一個老公這樣一個婆婆，我也會受不了，我也會走的?！?p> 秦延無聲地沉了一口氣。
“你一定在想，那我為什么不走對不對？”溫茗垂著眼，“我走不了，雖然我真的很討厭我爸和我奶奶的價值觀和為人處世的風(fēng)格，甚至很厭惡，但是，他們是和我有血緣關(guān)系的親人，在我媽離開我之后，是他們兩個把我拉扯大的?！?p> 所以，縱然厭惡，也無法割舍。
因為，就算舍棄親情，也還留有恩情。
溫茗很少對外人說起這么多的過去，就算是對董凌凌，也不會。
可今天，情緒推波助瀾，她忍不住，又或者，她就是想說，只對秦延說。盡管，她并不期待他能懂，也不期待他會安慰。
屋里靜而壓抑，有一種暴風(fēng)雨過后的頹然。
秦延默默地?fù)P起手，他的大掌一闔，蓋住了溫茗的后腦勺，然后，揉了揉。
這么一個簡單的動作，卻讓人沉溺。
溫茗抬眼看他，那雙從來只有風(fēng)情的眼眸里，多了一抹水光。這抹水光，讓她的眼神更加的純也更加的凈。
秦延心頭一動。
“秦延，我很難過。”
“我知道?！?p> “那么?！彼拷怂麕追郑澳憔筒荒鼙П覇?？”
溫茗的語氣婉轉(zhuǎn)而又熱烈，在秦延的意識里點燃一簇火。他很清楚，有些事情，一旦有了開頭，就沒有了盡頭。
可他此時，就像被風(fēng)吹出去的蒲公英，不能自已。
風(fēng)，是他的方向。
而溫茗，是他的風(fēng)。
“不能嗎？”
“能?！彼纳ひ舫炼硢。暗浿?，是因為你很難過?！?p> 話落。
他將她抱進(jìn)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