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衣袖里的匕首

　　“你……”

　　還不等羅爾出言反駁，羅雅那頭就掛了電話。這時機場廣播里已經響起了航班抵達的信息。羅爾不甘心地看了看玻璃窗外的飛機跑道，又看看現(xiàn)在正在不遠處說笑蘭斯和葉馨。

　　蘭斯會這么適時地出現(xiàn)在機場，自己有這么適時地接到羅雅的電話，而且還不用任何人告訴，羅雅就知道蘭斯和自己在一起。這一切絕不可能用“巧合”兩個字蓋過，分明是羅雅那鬼丫頭和她這個上輩子的老友早就串通好的。如果自己賴著不走，蘭斯或者葉馨去向羅雅告狀的話……

　　最終羅爾只得滿臉堆笑地回到葉馨和蘭斯身邊，對他們說：“呃……我有點事必須得先走了。蘭斯，馨兒就麻煩你照顧了?！闭f著，又摸了摸葉馨的頭：“對不起啦馨兒，有事不能陪你了……”

　　看著羅爾遠去的背影，葉馨總算舒了一口氣。雖然不知道蘭斯是用什么辦法支開了羅爾，但還是向蘭斯伸出了大拇指。

　　其實蘭斯本就盤算著等托雷來到后，安排他和羅爾見面。但是他怎么也沒想到事情會打得這么突然。他在接到葉馨的電話后，就去找羅雅、二郎還有雅典娜商量，事就這么順水推舟讓羅爾和托雷見面，還是先緩一緩，安排好一切后再讓他們相見。

　　最終他們選擇了后者。他們所擔心自然和葉馨不一樣，他們誰都知道羅爾對托雷疼愛有加，怎么舍得傷害。但是托雷的狀況就不好說了，蘭斯對他做了百多年的工作，都還沒將托雷為生母和族人復仇的念頭完全打消掉。如今被他得知了羅爾的所在，還不遠萬里穿洋過海而來。還是先考察考察，再將他們放在一個安全系數萬無一失的區(qū)域里見面來的穩(wěn)妥。

　　幾分鐘后，乘客從出站通道出來。在密密麻麻的人群里，葉馨一眼就認出了托雷那飽含著憂郁氣質和頹廢美的身影。

　　“托雷大叔！”葉馨大喊。

　　托雷循聲望去，遠遠就見葉馨興奮地朝自己揮手。在她身后，蘭斯也微笑著向自己打招呼。

　　托雷走過去，分別和摯友跟葉馨擁抱。

　　“我們現(xiàn)在去酒店嗎？”托雷問蘭斯。

　　“不，你可以住我家。我妻子和弟弟也會那歡迎你的。不過在那之前，你得先去一趟‘女蘿酒吧’——去做我們這類人來C市的‘入境登記’。”

　　今夜的女蘿酒吧顯得空曠而冷清，脫去了偽裝的李雪夜坐在吧臺后面慵懶地托著高腳酒杯。吧臺前，是她的密友顏夢璃。此時的她們似乎正在交談著什么。

　　“什么？羅爾的身上竟然還發(fā)生過這樣的故事？”聽完了李雪夜的敘述，顏夢璃眉宇間透出幾分驚疑，“這……可能么？阿雪，你得到的消息可靠么？”

　　“有什么不可能的？”李雪夜帶著半分醉意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液，說：“羅爾在那個戰(zhàn)火紛飛的世界的生活本就有著我們始料不及的精彩。如此，經歷過什么轟轟烈烈的事跡也就不足為奇了。而且這是蘭斯在下午的時候告訴我的，有什么不可靠？”

　　顏夢璃聽了之后點點頭，她也深知蘭斯洛特生性謹慎，又從不會開一些惡作劇似的玩笑，也就相信了李雪夜先前所說的故事。于是開口問她：“那……你打算怎么辦？”

　　“蘭斯告訴我這些的目的在于，羅爾的那個養(yǎng)子……叫……托雷的……過一會兒就會抵達C市。他想請我?guī)兔Π才畔嘁姷氖隆闭f著，李雪夜四下環(huán)顧了一圈，“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他似乎打算讓我的這間女蘿酒吧成為他們見面的場所?！?p>　　“你已經答應他了？”

　　“嗯，”李雪夜點點頭，“不過，無論是蘭斯，還是羅雅、楊戩、雅典娜，都認為欲速則不達。他們打算先將托雷在C市里安頓下來，等到對他做透了工作之后再慢慢安排他們見面的事宜?？墒?，他們都忽略了一件事……”

　　“忽略了什么？”

　　“楊戩和蘭斯都是從小就沒娘的孤兒，羅雅和雅典娜又都是女孩兒，不能夠透徹地了解男孩子的思維方式和處世哲學。這樣他們就自然不能了解像這種事情，細火慢燉雖然穩(wěn)妥，但是……”李雪夜將酒杯放下，正色道：“心頭傷口越深，慢慢縫合起來就越是費力。有時候還是下猛藥效果來得更快也更明顯?！?p>　　一個多小時之后，托雷在葉馨和蘭斯帶領下來到了女蘿酒吧。因為得到蘭斯的提前通知，李雪夜早早便在酒吧門口掛上了“暫停營業(yè)”的牌子。

　　經過蘭斯的簡單介紹之后，托雷算是跟酒吧里的人認識了。李雪夜上下打量著羅爾這個乍眼看去比她自己還要老成許多的兒子，心頭不由得生出一絲酸楚和憐愛。

　　從蘭斯的口中，她也知道了托雷的實際年齡。老實說，500歲對于擁有青春和長壽的血族與天使的混血兒而言，正是風華正茂的年紀?？墒峭欣椎纳砩蠀s有著和他年齡不符的沉重和滄桑。

　　而可憐的是，將他磨洗鍛造成如此的卻不是流逝的歲月和對人生的感悟。是仇恨和隨時隨地都徘徊在生死線上的心，還有那時時刻刻都可能崩潰的精神。這些將他逼迫得如此少年老成。若不是血天使那特別的血統(tǒng)，托雷身上必定會顯示出未老先衰、年少白頭的跡象。

　　托雷精神頹廢，兩眼始終半閉，暗淡無光。可這也不妨被李雪夜從那雙眼睛的背后看到那溢出來的憂傷和孤獨。再想得深一層，羅爾離開他的時候，他不過是個尚在嬉戲的孩童孺子。那樣的他，哪里懂得什么父輩恩仇、家國天下的大道理。即使他后來接受異世界的神王所謂“回收裁決女神神格”的任務，也只是尋求一個再見的門道。

　　“帶著這樣的目的來到我們世界的托雷，即使真的會恨羅爾，恐怕更多也是恨她撇下自己不告而別。”李雪夜這樣猜測著，嘴角不由得浮起一抹笑意。她覺得自己在托雷和蘭斯他們來到酒吧之前做的那件事是正確的——因為托雷急切地需要羅爾。這幾百年來，正是由于羅爾不在托雷的身邊他才變成了這個樣子。

　　托雷是一個直脾氣的人，他可耐不住性子和人家軟磨硬泡——尤其是事關羅爾。待到在李雪夜手上的“入境手續(xù)”一辦完，就拉著蘭斯找了個卡箱坐下，追問起羅爾的下落。

　　“告訴我，她在哪兒？”托雷在桌上展平蘭斯在英國時留給他的字條，半帶詢問又半帶命令地問。

　　坐在托雷身邊的葉馨瞥了眼字條上的內容，上面寫著“忒彌斯在中國”的字樣。這可讓葉馨手里捏了把汗，這“忒彌斯”不就是羅爾在異世界的名號嗎？如今托雷為了追尋“忒彌斯”而來，難不成他們之間真有什么恩怨？托雷來向她尋仇？

　　“這……她……”葉馨欲言又止——她想幫托雷的忙，可她又不想托雷和羅爾之間產生什么摩擦。

　　蘭斯看了眼葉馨左右為難的樣子，示意她只要坐著，不要多言。然后自行問托雷：“這不急。在我回答你這個問題之前，你先解答我?guī)讉€疑問？”

　　“你想知道什么？”

　　“你見了她之后……準備怎么做？……”蘭斯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問。

　　“……”

　　“我料想你為了見她也不會跟我說實話？”還不等托雷回答，蘭斯就出言阻止：“那我換一種方式問你。你把那個帶來了嗎？”

　　“……”托雷聞言，瞳孔微微一縮。也不回答，只是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而蘭斯在問出托雷剛才的那個問題之后，便集中精力觀察著托雷的一舉一動。因此托雷的神態(tài)變化絲毫不差地印入了蘭斯的眼睛里。

　　他苦笑著搖了搖頭，突然使出一招“飛龍?zhí)皆剖帧背欣椎挠沂肿トァ?p>　　但是托雷也不是等閑之輩。老實說，托雷和蘭斯的綜合戰(zhàn)斗力雖然相當，但是蘭斯從習武開始，使的便是大劍長槍。尤其是在同時得了“無毀之湖光”和“誓約勝利之劍”這兩把圣劍之后，更將自己鍛煉成了能夠同時揮舞兩把雙手大劍的雙劍士?？偠灾捎谥T多原因，蘭斯的武藝偏向于大開大合、剛猛凌厲的路子。手上的小動作雖然也有涉獵，但卻不是專長。

　　而托雷就恰恰相反，因為從小性格內向的原因。那些勢大力沉的進攻手段并不適合他，反而在精細活兒方面特別有心得。如此和蘭斯一比較，手上小動作上的勝負立時可判。

　　托雷不過隨手一撥，就破了蘭斯的“探云手”?？墒翘m斯卻不罷休。眼見一擊不成，立即復擊二次、三次……然而，這都被托雷用巧勁化解掉了。

　　蘭斯一面暗嘆自己的手上功夫不如托雷，一面向邊上吧臺前的李雪夜投去求助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