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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乾坤

第49章 斷章

莽乾坤 司馬白衫 3470 2017-01-11 19:29:03

  黯青色的蒼穹寂寥開闊,天上就有幾絲云彩,象是畫筆涂抹上去一樣。清亮的月牙掛在半空,周圍的絲絲云彩經(jīng)它照射,就如籠在輕煙中一般。

  那輕煙也耐不住長空寂寞,輕輕飄灑凡間,朦朦朧朧照在了花園的花木樹叢上,象是落下一層淡青色的銀霜,又似籠著輕紗的夢。

  清輝中,那廂傳來一陣琴聲,琴聲叮咚,時而婉轉,時而悠揚,如珠玉落盤,玉璋交錯,又如春鳥齊鳴,春花綻放……

  清風吹過,鐵馬叮噹作響,濃烈的石榴花香陣陣襲來,牽牛、何首烏也在散發(fā)脈脈香氣,令人一掃俗塵煩擾。

  柳樹下的亭子中,卻是飲酒方酣,正面紅耳熱。

  “肅文不僅有才華,醫(yī)術也很精湛,這不,老夫前幾日還疼得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今天上午就安然如常了。”說話的正是魏瑛,亭子里坐著除了肅文外,還有咸安宮一干總裁。

  “呵呵,開張那天,我去過,”成文運把一片金華火腿放進嘴里,細細嚼過之后,也開了口,“別的不提,首先分科就很齊全,御藥房的羅大人也贊不絕口呢?!?p>  “嗯,肅文文武雙全,這在咸安宮是公認的,”那副總裁阿里袞也順著魏瑛的思路,象他這般品級,能與當朝吏部天官一起對坐宴飲,本來機會就不多,“咸安宮三英之首嘛。”

  “幾位總裁莫要再夸獎了,肅文受之有愧?!泵C文趕緊站起身來。

  他今晚是專程來送固齒白玉膏的,卻沒想到魏瑛竟把咸安宮幾位總裁都請了過來,吏部掌管官員進退去留,何況魏瑛還兼著咸安宮協(xié)理大臣,幾位總裁竟都是下學或下值后就趕了過來。

  可是,自己一個小小的官學生,用得著吏部天官親自宴請嗎?只是治好了一牙疼的毛病,也不至于吧?!他馬上給自己定下一條規(guī)矩,少說話,少吃菜,多倒酒,多跑腿,多長眼色。

  他看看談笑風生的魏瑛,再不似在官學中那幅道學模樣,有心再給他把一下脈,去去心火,又想,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如果自己純粹是個大夫,那倒無妨,可是自己還是官學生啊。

  “呵呵,老夫聽說,咸安宮還有四兇,”魏瑛笑道,“可有在座的諸位?”

  “呵呵,回大人的話,在下忝為四兇之首?!卑⒗镄柕?。

  眾人看看他,都是笑了,阿里袞原本聽說這綽號還是很惱火的,現(xiàn)在看來,未必是壞事。

  副總裁張家驤笑道,“嚴師才出高徒嘛,這是學生對你的愛戴,三英,四兇,五虎,現(xiàn)在聽說,又加了八大金剛?!?p>  “噢,說說看?!蔽虹鴧s是很上心。

  “三英呢,是綜論才能,四兇呢,就是我們這些教習,”張家驤看看阿里袞,“五虎呢,指有些學生各有所長,有的善畫,有的善射,有的善于算術……”

  “那八大金剛呢?”成文運道。

  “就是武功騎射很厲害嘍?!睆埣殷J笑道。

  “嗯,是很形象?!蔽虹Φ?,他看看花園里的小樓,此時,他們在亭中看花園風景,可是,看風景的人卻在小樓上注視著他們。

  “如何?”魏瑛的姨太太看看一旁羞澀地搓弄著衣角的霽月。

  霽月卻是羞紅了臉,忸怩著從嗓子眼里說出幾個字來,卻是任誰也聽不清楚。

  梅香急了,“小姐,你可要三思啊,這終身大事,不能托付給一個混混啊。”

  “下去?!蹦且棠锟匆谎勖废?,梅香乖乖住了嘴,撅撅嘴唇走下樓去。

  “依我看,這肅文倒是一表人材,聽說號稱咸安宮三英之首,對岐黃之術也頗為精通,我們這樣的人家,不挑他的家境,就挑他的才華,”那姨娘坐在霽月身旁,“這九十人,不少人都盯著呢,前日我到鄭親王府,福晉還跟說起這事,她娘家的侄女還有幾個也是待字閨中……”她看看霽月,“老爺?shù)囊馑家裁黠@了,詩作與策論都拿回來了,你也看了,呵呵,成不成你倒是點個頭啊!”

  “姨娘——”那霽月害羞地站起來,也跟著走下樓去。

  “呵,這不反對就是同意嘍?!蹦且棠镟哉Z道,“那可得抓緊嘍?!?p>  一時宴罷,那管家趕緊指揮著小廝捧上銅盆,“這是什么?”肅文指指那香噴噴的東西。

  “這是桂花蕊熏的綠豆面子,洗手用的?!蹦枪芗覅s沒有因這看不起他,笑著解釋道。

  “肅文家里不用這個吧,這很難得呢?!蹦前⒗镄栃Φ?,率先在手上灑上綠豆面子,竟給肅文示范起來。

  “副總裁,”肅文笑道,“適才我?guī)Я艘恍┘游断惴试?,您看,”他一指亭角的包裹,“您用一下試試??p>  “肥皂?是藻豆么?”阿里袞倒也多學。

  “差不多吧,”肅文含糊道,他打開包裹,取出一塊先遞給魏瑛,“請大人試用?!?p>  那魏瑛遲疑著接過來,“呵呵,異香撲鼻。”他濕了手,搓了搓,又去凈手,“嗯,這個好用,”他舉起手來聞了聞,“呵呵,香!”

  那成文運等人也依樣畫葫蘆,洗罷手之后卻也都感覺比那綠豆面子好用,洗得干凈,還噴香撲鼻。

  “肅文,這可是好物件,我們雖不能跟魏大人相比,但我們也是你的老師,明兒,給我們也帶一些來。”阿里袞見魏瑛心情大好,他自己的表情也變得異常溫暖,頗有些嚴師慈父的味道。

  “回副總裁,這是昨晚剛制出來的,本想明天給您帶過去的,您覺著好,那我今晚就給幾位總裁送些過去。”肅文乖巧道。

  看著眾人往門口走去,肅文卻拉住一個小廝,把包裹遞給他,“昨日沖撞了梅香,把這個帶給梅香,算我陪禮了?!?p>  那小廝痛快地接了過來。

  待一行人歸去,梅香也接到了包裹,她仍不樂意,“這哪是給我的,我還有自知之明,是給小姐的罷?!彼粗?,“你看,這是什么玉容散,洗臉用的,這是加味香肥皂,嗯,這個我到喜歡。”

  霽月看看她,“這么多東西還堵不上你的嘴,”她拿起那香肥皂放到鼻前,輕輕一嗅,頓覺芬芳襲人,香氣環(huán)繞。

  “小姐,這還有一張紙?!蹦敲废阈χ闷鸺垇怼?p>  “給我,我看看?!膘V月伸手去拿,不防梅香手一揚,霽月?lián)淞藗€空,“快給我?!膘V月沒來由有些臉紅。

  “呵呵,我來念念,嗯,《子夜四時歌》,春林花多媚,春鳥意多哀?!彼UQ劬?,“有股老陳醋味。”

  “快念吧?!膘V月紅著臉催促道。

  “好好好,知道了?!泵废阈Φ?,“春風復多情,吹人羅裳開。朝登涼臺上,夕宿蘭池里。乘月采芙蓉,夜夜得蓮子。仰頭看桐樹,桐花特可憐。愿天無霜雪,梧子解千年。淵冰厚三尺,素雪覆千里。我心如松柏,君情復何似?!?p>  “這都是什么呀?”梅香順手把紙往霽月手里一放,“什么風啊,鳥啊,還不如多送幾塊這樣的肥皂實在呢!”

  霽月卻是接過來,幾個月功夫兒,那肅文的字又是長進不少,她看著這一手剛勁的字體,霎時音卻是明白了那肅文的心思,頓覺臉頰一陣發(fā)燙,但眼睛卻又看起那《子夜四時歌》來。

  ………………………………………

  ………………………………………

  春風沉醉的晚上,肅文的心情也是醉了。

  回到藥鋪,他又指示劉松仁,“明兒給朝陽門外的七格格府送些玉容散,再送些加味香肥皂,”看劉松仁不斷答應著,他又說道,“今后,這玉容散與加味香皂就先并入婦科,但得另找一處地兒,專門來作肥皂,這些日子你上點心?!?p>  那劉松仁卻道,“東家,再租一處地……”

  “不,我是讓你買,不是租!”肅文打斷他的話,“最好與醫(yī)院連成一片的地,看看后面那家賣不賣!”

  “專門用來作肥皂?”劉松仁有些不理解。

  “嗯,你放心,虧不了的。”肅文看看劉松仁。

  在這一世與前一世一樣,都是政風帶民風,高層的決策影響著社會的進步,高層的生活方式也易為中層和底層社會模仿,他相信,只要七格格用得好,肯定會有更多格格公主、命婦小姐前來索要——購買!

  那接下來,肯定會有更多的平頭百姓前來試用,這肥皂價格不貴,很親民的,他不由笑道,七格格您就辛苦一次,當一下形象代言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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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庭前花開花落,天上云卷云舒。

  這日,正是戴梓的算學課,戴梓教得認真,學生們學得也認真,雖然心里各有各的小九九,但眼前的形勢就是這樣,圣旨已下,全國推開,咸安宮自當作為表率,誰再不想學算術等課目,那只能卷鋪蓋卷自個滾蛋了。

  戴梓正自講著,廂房里卻傳來一陣爭吵聲,馬上有學生透過窗欞紙往那邊觀看。

  “皇上已下詔旨,推行新學,事已定論,還有什么可講的?”這是成文運的聲音。

  “新學推行必會擾亂民心,動我大金朝根基,還請總裁帶領我等教習前往養(yǎng)心殿一同請愿,請皇上收回成命。”卻是蔣光鼐。

  “糊涂!圣旨一發(fā),豈有收回的道理?國家大事,是兒戲么?”

  “正因這是國家大事,才需直言不諱,敢說真話。”

  “蔣光鼐,……你竟是不想活了嗎?”

  “國本動搖,不活也罷,如能用光鼐一顆人頭,重振圣人之學,改轍易軌,重入正途,那光鼐又何惜此頭!”

  一席話,竟說得眾學生也熱血沸騰,肅文也覺著此人英難,是個強項翰林!

  那蔣光鼐,素日里與其它教習并無私下來往,對總裁也并沒有時常孝敬,其他教習雖說有的與他一般心思,反對新學,但此時都存了看光景的心思,并不上前阻止。

  “滾,你給我滾出去!”成文運已是不耐煩,他站起身來就要把蔣光鼐往外推。

  蔣光鼐卻道,“總裁,不須推我!士可殺不可辱,你我二人同往養(yǎng)心殿,當著圣上的面,辯論一番如何?”他一把又拉住成文運的袍袖,成文運大怒,劈面一個耳光,那蔣光鼐看看他,竟也還手,兩人一路推搡一路拉扯竟直朝養(yǎng)心殿而去。

司馬白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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