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四月開,耿府鬧滿懷
古樸的實木床上筱耿緩緩睜開眼睛,睜大了眼睛。看到了不是四合院的屋頂,紗質(zhì)的帷幔隱隱約約能看到鏤空的木雕床頂,就算模糊,也能看的出來上面雕刻的是海棠花。筱耿坐起來左右看了看,四合院的哪戶人家還留著這樣古老的木床呀?她將腿放到地面上,裙子也滑到了她的腳邊,筱耿低頭看著自己的裙子,摸了摸衣服還有頭發(fā),最后環(huán)顧了整個房間的布置格局,嘴角抽搐了一下。猜想肯定是做夢還沒醒過來呢,也沒有特別害怕,好奇心勝過了恐懼。她走到門邊,拉了拉,‘什么意思,鎖起來了?’又跑到窗邊試了試,也同樣是鎖起來的。筱耿安靜的思考了一下,不管現(xiàn)在是真實還是做夢,自己被鎖在了一個古代的屋子里了是真的,房間淡粉色紗幔圍的到處都是,筱耿摸了摸桌子上的茶具,銀質(zhì)的,上面刻的也是海棠花。筱耿轉(zhuǎn)轉(zhuǎn)悠悠的來到了書架旁,什么《太平略覽》、《廣記》、《文苑》,隨意翻了翻,書很雜,什么內(nèi)容都有,比較多的是描寫各地人文風情的書??吹贸鰜?,書主人是個喜歡旅游的家伙。整個房間轉(zhuǎn)遍了,筱耿的好奇心也磨光了,最后還是選擇繼續(xù)睡覺,希望能睡回四合院去。
“咚咚咚—”床板下面?zhèn)鞒隽饲瞄T的聲音,筱耿把被子掀開,敲了敲床板,是空的?!斑诉诉恕庇钟辛送瑯拥穆曇艚o了她回應,她摸索這床上的機關(guān),終于在玉枕下找到了個香囊,把香囊一拉,床板就發(fā)出了“咔嚓”一聲,應該是鎖扣解開了。床板上的一塊小板被人從里面推開了,露出了一顆發(fā)著光的腦袋。
“表妹,我來救你啦!”筱耿蹲在床上看著面前這個沒有頭發(fā)腦袋,男孩露出一口大白牙看著筱耿,兩個人足足看了對方一分鐘,最終男孩沒忍住先開了口。
“我知道我現(xiàn)在這個樣子很丑,可是是你說我的頭發(fā)卷卷的難看,我才給剃的,你現(xiàn)在可不能再嫌棄我了”男孩一臉的委屈,看來沒少被欺負。
筱耿楞了,這又是從哪冒出來的劇情設置,男孩面皮白透,小眼睛也是水晶晶的,鼻子不算高挺,但小巧精致配在他臉上顯得可愛極了。他叫了她‘表妹’,‘表妹’,‘妹’?這男孩看上去十歲有余,叫自己妹妹?
“咻—”筱耿腦中閃過了一束光。
“那個,請問我今年多大了?”筱耿微笑的問道。
小男孩傻傻的看著筱耿,不明白她這么問的用意在哪兒,是在考驗自己嗎?
“咚咚咚—”有人在敲房門,“小姐,小菊給你送午飯來了”
“我馬上來··”只要有人敲門,筱耿下意識就會回這句話,只是這次話還沒說完,就被人拽到了密道里去了。從下了密道的臺階后,男孩一直拉著筱耿的手往前拼命的跑著,不說話也不回頭看她,筱耿被現(xiàn)在的情形懵到了。古樸的房間、精致的布局、還有文言的書籍再到奇怪的機關(guān)和面前這個奇怪的光頭‘表哥’。
他們一直跑,密道很長,也很繞,如果不是經(jīng)常出入這里的人肯定會迷路,這才是他放心用這個密道救人的道理。終于在看到了光的時候他們離開了密道,兩個人瞬間癱倒在草地上。筱耿坐起來看了看四周,這又是哪里?他們剛才竟然是從樹洞里面穿出來的,男孩走到巨樹旁,把之前用繩子綁起來的藤蔓和葉子放下來。他穿著的衣服顯出了他是個習武之人,窄袖被絲帶綁的緊緊的,交領(lǐng)的褐色短衣到膝蓋上面,下面是一條寬松的褲子,這個男孩怎么看都覺得是個小屁孩,再看看環(huán)境,大樹后面是大山,大山后面才是他們剛才所在的宅子。居然能在山上鑿洞,這不可能是這個男孩的能力能辦到的事兒。
“喂,小屁孩,你今年幾歲呀?干嘛的?”筱耿坐在樹的粗跟上,翹著二郎腿,雙手抱胸,儼然一副逼問的樣子。
男孩坐到了她的旁邊,揉了揉筱耿頭上的兩個小咎咎,說道:“就喜歡裝大人?!庇挚戳丝刺?,“天快黑了,我們得快點去穆姐姐那里取刀?!币膊坏润愎⑾弦痪湓挼囊馑季蜖科鹚氖滞白吡恕?p> 縱使筱耿有再多的疑問,現(xiàn)在這幅美景也實在讓她不忍打擾,夕陽下,一個男孩牽著一個女孩,有點兩小無猜的意思。筱耿懶得思考問題了,反正是做夢,是做夢?做夢?
兩個人走在鬧市中,筱耿一瞬間有點煥然入夢的感覺,這絕對只有在電視中才能看到的景觀,四周穿著薄衫戴著幞頭,叫賣著各自的商品,樣子滑稽好玩,沒見過這么賣力的叫賣,筱耿忍不住放開了男孩的手跑到一個賣簪花的攤位前擺弄起了攤上的各種簪子,小首飾。
“喜歡哪個,表哥買給你可好?!贝蟀籽篮痛蠊忸^在陽光下閃的筱耿睜不開眼睛,她白了他一眼就走開了。筱耿心里想的是她再不濟也不會讓個小屁孩給自己買禮物。
他們一路走走看看,到了天黑的時候才走到一家打鐵鋪門口,男孩熟門熟路的走到里屋去了,還不忘回頭招呼筱耿進來。
剛才屋外面的棚下能看到的只有燒紅的碳爐還有打鐵的各類工具,屋里面的玩意兒可就多了,除了放在屋子角落的兩張床顯得生活外,整個屋子里可以說就是被刀劍及各類攻擊性武器包圍著,連吃飯的桌子上都放著兩把斧頭。筱耿也不是什么沒見過世面的宅丫頭,大學旅行也去過一些城市,也看到過一些古代有名的建筑和店鋪,雖然很多都是后人修建仿造的,但它至少還原了部分實物,但真實還是讓人驚訝的,從沒有見過這么多的古代武器,很多鐵鋪主要打造的還是生活用具為主,這家店鋪沒有看見犁、耙、鋤、鎬、鐮,滿眼全是刀、槍、劍、戟···
“我可真是頭一次給兩個小娃打東西,要不是你們再三的請求,我可不給你們。”說話的女人滿頭大汗,穿著十分不保守,其實也還行,只是看了街上那么多女人的打扮,這位姑娘的著裝在這里真的算是新潮,她身上只套了件棉麻的無袖短衣,也是到膝蓋上面,里面恐怕只有一件肚兜了,而下面更沒有穿長褲,麥色的雙腿就暴露在空氣中,腳也沒有藏到襪子里去,只著了一雙草鞋。筱耿是現(xiàn)代人,女子的穿著打扮寧她對她多添了幾分好感。
“小丫頭,干嘛呢,兩小眼睛直溜溜的盯著我,想嚇我呀”女子蹲下來捏了捏筱耿的圓臉,好吧,是她想多了,好感消失。
筱耿氣呼呼的打開了女子的手,使勁的瞪著女子,可在男孩和女子看來確實可愛至極,都歡樂的大笑起來。
“哦,對了”女子走到床邊,在床下拿出了一個盒子。
“穆姐姐,這就是離殤嗎?”男孩撫摸著盒子,眼睛都是光,失而復得的喜悅充斥了他整張臉。
女子點了點頭,“這把刀已經(jīng)失蹤很久了,你拿過來給我修補的時候我和外人也是驚訝了好久,有些事兒不能說,我們邊韃人要想在這蠻朝存活下來也是不容易的,”隨即又笑了笑,又捏了捏筱耿的臉蛋,“和你們孩子說這個干嗎,小娃,我不知道你和胡孟將軍有什么淵源,他救了我們,救了邊韃所有人,他死了,能修補好將軍最愛的兵器也是穆雅藍能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蹦卵潘{說完就走出了屋子,外面響起了邦邦邦的打鐵聲。
穆雅藍說完話后男孩一直都悶不做聲,恨意從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來,他撫摸著劍盒,之后他輕輕的打開,筱耿也湊過去,看到刀的一瞬間眼睛被刀鋒凌厲的光刺到了,這把刀很大很長,豎立起來估計能到男孩額頭,刀柄上紋路錯亂,一時竟看不出是什么,直到男孩拿開蓋在刀柄一角的布才看清了,筱耿嚇得往后退了一步。
“是被這只雙頭狼嚇到了嗎?小傻瓜,雙頭狼在邊韃國是勇猛的象征,大家都把它奉為神獸?!蹦泻⑸裆ǖ哪闷鸫蟮?。
“小心”筱耿捂住了眼睛,只聽見桌子碎裂的聲音和兵器的斷裂聲。
桌子上的斧頭劍全部斷作兩截,桌子從中劈開,好一把鋒刃無比的巨刀,好一個力大無窮的男孩。
“你這小娃,是想砸了我這鋪子嗎?”門口穆雅藍將打好的鐵抗在肩上,微笑的看著里面發(fā)生的一切,嘴巴說的是責怪,表情卻是贊賞。頓時筱耿感到了一種英雄惜英雄的氛圍,自己像個傻子一樣站在墻角,男孩則是同穆雅藍一樣把大刀抗在肩上大笑起來。
“哈哈哈”頓時兩個人都笑了起來。
筱耿實在不想自己再像個白癡一樣站在那里,她不明白他們在笑什么,她也不明白男孩在憂傷什么,她更不明白自己在這里做什么。留下兩個傻笑人,筱耿跑出了屋子。她走在大街上,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街上的攤位幾乎都撤走了,只有一些賣夜宵的攤位正在開始做生意,很快后面男孩的叫喊聲就傳過來了。
“表妹,你等等我,我們一起走?!彪m然男孩跑著過來的,卻一點喘氣聲都沒有,依然一口大白牙的看著筱耿。
“喂,你到底是誰,到底幾歲,又到底為什么要把我?guī)У竭@里,還有最重要的為什么叫我表妹?!斌愎獾脑诖蠼稚现欢迥_,某人之前還說對方是小屁孩,現(xiàn)在誰更像孩子呀!
男孩不能理解筱耿問話的意思,從剛開始她就一直追問自己的身份以及他的身份,這不像平常聰明機靈的表妹會問的問題。他又想到了這三天為了打聽能夠修復斷刀的鋪子冷漠了她,畢竟找到離殤也是她的功勞也害的她被姑父鎖在房間里這么多天。她生氣然后胡亂考驗他也是正常的。
“好好好,我們重新認識好不好,你,耿海棠,耿府的二小姐;我,耿滿懷,你的表哥,你母親的侄子,你同床共枕的好玩伴?!边呎f邊牽起她的手,帶著她往前走。
筱耿回想著剛才聽到的一切,耿府、小姐、表哥,同床共枕?
“你今年幾歲?”
“10歲?!?p> “我今年幾歲?”
“8歲?!?p> “我們?yōu)槭裁赐补舱??”筱耿停下來認真的看著耿滿懷。
“還能因為什么,天不怕地不怕的海棠小姐最怕的就是黑,所以每晚就跑到我的房間讓我陪你睡嘍!”耿滿懷寵溺的摸著筱耿的頭,幫她理好了額頭的劉海,繼續(xù)牽著她往前走。
這個夢有點超出了筱耿的想象了,她是喜歡去各處地方,見各色人,但現(xiàn)在這個古代的街,古代的房,還有面前這個古代的表哥讓她有點受寵若驚,這個表哥對這個表妹太溫柔了,對著她笑時,她覺得萬物盛開;摸她的頭時,她覺得柳風拂過;牽她的手時,她覺得溫暖如泉??傊蝗藢檺鄣母杏X挺不賴的。
“到了,這是鎏金堂,上次你帶我來了一次后我就經(jīng)常過來了,里面的說書先生說的很好,我們今晚先聽書然后再開個房間休息。”少年正準備拉著少女進去。屁股被狠狠的踢了一下。只是他聽到了風聲,偷偷的屈了一點,讓人以為被踢到了。
“你個小屁孩,毛都沒長全,都會開房間了,挺會泡妞的嘛!聽什么書,睡什么房,我要回家,快帶我回家。”
“海棠,咱們今天偷跑出來本就不對,到時辰不回去更是要受到懲罰,我們最少要在外面等到姑父氣消了再回去呀,你之前不都是這么教我的嘛”
這個身體以前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姑娘,古怪的機關(guān)是她設計的,神秘的密道是她和耿滿懷一起發(fā)現(xiàn)的,這個鎏金堂也是她帶他來的,看來耿府把這位小姐關(guān)禁閉是應該的。但她的法子是正確的,與其現(xiàn)在去自投羅網(wǎng),還不如讓自家父母擔心心疼的時候再出現(xiàn),想想她就準備走進大門了。
耿滿懷拉住了她的衣領(lǐng),“這里是正門,有守衛(wèi),我們得走那邊?!斌愎㈨樦种傅姆较蚩吹搅艘粭l狗正從洞里鉆出來。嘴角又不自覺的抽動了兩下,哈哈,鉆狗洞。
筱耿也不知道怎么說服自己鉆進來的,或許她內(nèi)里還是耿海棠的性子。他們鉆進的是個院子,種著很多名貴的樹還有花,筱耿正在欣賞的時候,遠處一幫人的叫罵聲吸引了她。
“哎,那邊那些人在干嘛?”筱耿拉著耿滿懷就慢慢走向了那幫人附近,原來她們是在欺負一個乞丐,乞丐懷里緊緊的抱著什么東西,任憑怎么被踢被踹都不肯放手。
“住手!”耿滿懷直接把圍著乞丐的女孩子拎開,幾個女孩仇恨的瞪著耿滿懷“要你們管,她偷東西。”
筱耿走到乞丐身邊,乞丐被打的腰都挺不起來,筱耿只能蹲下來,才能看到她的臉。
盧秋華到了這莫名的世界,莫名的成了乞丐,撿了別人扔的饅頭卻無辜被人打,這一切的一切都讓她厭惡了這個世界,她想回去,卻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哭。面前突然出現(xiàn)了一只手。
“起來吧,我陪你玩兒?!迸鞒涑饬吮R秋華的身體。她回握了這只手,順著力站起來了。
“我叫耿海棠,我陪你玩吧”
“我····我叫盧秋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