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樣吧,你去抓藥,我們在外面打探點消息??芄媚锏脑挘透覀儼?。”楊徹拍拍年江的肩膀,說。
“行?!蹦杲c點頭,楊徹做事他很放心。
放眼望去,秀美的山川之中有一片民居,遠遠的黑色坐落在群山之中,屢屢炊煙飄搖而上。他們此刻就站在一個山頭之上,遠遠地眺望著對面的山中村鎮(zhèn)。
“這一帶比較窮,”錢憲說,“我們要去臨江一路上也就這個比較大一點的村鎮(zhèn)的,除此之外都是散落在山間的土房子,直到到臨江邊上有一個山莊。不出意料的話,那個啥少莊主估摸著會在路上的那些土房子里出現(xiàn)等著我們吧?!?p> “此言有理。”楊徹說著,扇子輕輕的敲打著手心,“既然如此路上我們就得更加小心,多的我也不多說了,你們都知道。小江,等下你進去的時候要小心一點,切莫讓人給認出來了。季柯會在門口接應你,出了什么事你們盡管跑出來便是?!?p> “沒問題?!睂ι蠗顝氐囊暰€,年江也知道自己現(xiàn)如今的處境,很是認真的道。
“嗯,我就在外面等著?!卑准究滦ξ恼f著,手自然而然的搭上年江的肩膀,見年江側頭看過來,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交給我吧,反正我對打聽消息之類的也不擅長?!?p> “那出發(fā)吧?!睏顝剞D身望向遠處的村鎮(zhèn),率先邁出了步子。
年江和白季柯勾肩搭背的跟上,走了一步?jīng)]看見錢憲,他倆同時回頭看了一眼,錢憲正慢吞吞的跟在后面,見兩人看過來不免笑著加快腳步幾步跟了上來,和他們保持平齊。
阿蓉一直安安靜靜的跟在他們身后,無聲無息。有時,年江甚至會忘了她的存在。
這幾日山間有些潮濕,一路走過來泥巴糊了一鞋子,褲子膝蓋以下也都是泥。雖然他們極力的控制了,但還是深一腳淺一腳小心翼翼的在泥地里走著,一路走下來留下一連串雜亂的腳印。
等快到鎮(zhèn)子了,幾個人修整片刻,楊徹掃了幾人一眼,悲哀的發(fā)現(xiàn)他們現(xiàn)在太明顯了。穿得很破舊不說,還一身泥,活脫脫一副災民的模樣,這樣走進鎮(zhèn)子,不吸引人的眼球就怪了。
況且八卦算是全天下傳播速度最快的東西,剛才在路上碰見的人都知道珩仁館的事,不能擔保會不知道年江的事情。
“唉?!北粭顝剡@么一提醒,幾個人低頭看看自己,再看看別人,共同的嘆了口氣。
“這個進去得編個說法呀,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咱們統(tǒng)一一下口供再進去吧。”錢憲苦惱的說,“比如來這邊做生意的?然而我們并沒有東西賣。逃難的話覺得太假了?!?p> “也未必。”楊徹淡淡道。
此時,幾人正齊齊的坐在一個土堆上,啃著最后的干糧,背后站著阿蓉。
年江眼看就要接近這個鎮(zhèn)子了,心里莫名的雀躍起來,時不時的抬頭望一眼,被白季柯和錢憲嘲諷了幾句。
只希望這里不會讓自己希望。年江麻痹自己,畢竟這么一個坐落在山間的小村子實在讓一個醫(yī)者沒有安全感,雖說鎮(zhèn)子上不可能醫(yī)者和藥鋪,但是規(guī)模和質量就是一個問題了,一個山野村子無論如何也是比不上繁華城市的,就像這里和天漾城。
隱隱看過去,藏在綠樹枝葉間的房屋正是黃黃的土色,年江閉了閉眼,心里還是抱有那一分微小的希望。
等休息完畢,幾個人擼擼袖子就直接上了。
進了鎮(zhèn)子,發(fā)現(xiàn)還是比想象中的要好很多,簡樸的土房子外面養(yǎng)著雞鴨,長長的巷子中時不時走出幾個端著洗衣盆的婦女,遠遠的能聽到孩子嬉戲的聲音,旁邊有一片田,里面只剩下一些桿子,幾個人扛著鋤頭遠遠的走來。
讓年江想起了之前染毒的那個村子,若是這里沒有一些提著刀的劍的人的話就更像了。
這里不愧是至臨江路上最大的村鎮(zhèn),一些江湖浪人會選擇在這里補給或者休息,也難怪八卦傳得如此之快,都是這些人的功勞。
這樣的話,年江想要的藥,這里很有可能會滿足他。
然后,被發(fā)現(xiàn)的風險就加大了。
幾人交代了幾句,年江和白季柯先行出發(fā),去找藥鋪,楊徹和錢憲跟在后面進去,負責打聽消息,然后在村口會合。
要去藥鋪了,年江的腳步明顯的加快了,白季柯瞇了瞇眼,輕松的跟上去,盡量以玩笑搬的語氣道:“急得像是要去找女孩子一樣啊?!?p> “可不是,想想我很快就恢復了我就高興?!蹦杲戳斯醋旖?,回應道。
一路上遇到幾個俠士,他們對兩人視而不見,一些村民好奇的停下來看看他們,也沒多說些啥,神色也沒多大變化,只怕是習慣了。
一路問過去,七拐八拐的在巷子和房子之間的空隙里穿行,兩人很輕易的就找到了藥鋪,畢竟這個村子太小了,年江感覺自己能在一炷香的時間內繞著村子外圍走上一圈。
“到了。”年江面上一喜,邁大步子直接就是跳了進去。
白季柯笑著跟上去,卻是放慢了步子,藥鋪里的格局被他盡收眼底,西面的墻上立著一大個柜子,上面一屜一屜的密密麻麻,想來都是藥材,老板的柜臺在東面,上面擺著大小排列好的五個稱,還有一疊油皮紙。
藥鋪里人很少,年江直接就撲到柜臺前,買藥的老板被他嚇了一跳,很快反應過來看了一眼奇怪的問他要什么藥。年江對他嘀咕了幾句什么白季柯也無心去聽,等他打量完藥鋪子再回頭,就看見年江自己端著一個盤子在藥柜那邊挑挑揀揀,店老板站在柜臺后面拿著算盤在撥弄什么。
他走過去,靠在柜臺上問道:“店家,這里在怎地如此冷清,路上不是有很多大俠嗎?他們不買藥?”
店老板只當他是一個充滿好奇心的小伙,摸了一把胡子脫口而出:“他們看病主要是找鎮(zhèn)上的醫(yī)者咯,我這里就買點藥,平常也只有鄉(xiāng)親們會來我這里買了?!?p> “噢,這樣啊?!卑准究禄腥淮笪?。
“還有你們也是啊,病了還是去看看醫(yī)者吧,不要亂吃?!钡昀习逡荒樥嬲\的看過來,對上這樣的眼神,白季柯有些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起來,直到年江捧著一盤子藥走過來。店老板接過來把藥齊齊的碼在了稱上,瞇起眼睛湊過去,小心的用指頭扒拉著秤砣。
年江漫不經(jīng)心的看著稱上的斤兩,白季柯捅捅他,問:“齊了嗎?”
“還缺一味和松子?!蹦杲行┻z憾的說,眉頭也跟著皺起來。
“和松子?”店老板聽了抬頭看過來,見年江的模樣然后說,“你不如去醫(yī)館看看吧,那里的藥要齊一點,就是比較貴?!彼稚瞎Ψ驔]停,很是順溜的就把年江的東西包好遞過去。
“謝謝了?!蹦杲舆^藥包,和白季柯離開了這里。
“走吧,去醫(yī)館?!背鰜硪院?,年江捏了捏藥包道,“或許我可以租一個爐子煉煉藥,那么傷就能很快好了?!闭f著,好像看到了美好未來,便眉飛色舞起來。
“好?!卑准究乱膊唤采厦忌遥斓膽?。
“話說這珩仁館……還真是毒,老館主用自己的徒弟當藥處理,那徒弟也是到了血霉了,遇上這么個師傅,記得前些日子還被冤枉說是背叛珩仁館與魔教有染!”
不料,剛進醫(yī)館就聽見這樣一段話,白季柯將它暗自記下來,而年江正一心撲在藥上,自從進門就在滿室藥香里聞見一股奇特的清香,此刻無心去關注其他了。
“……”白季柯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后視線挪到了兩個正在講八卦的人身上。
那兩個人一副浪人的打扮,有些襤褸的外套和里面的貼身短打上都沾著些泥巴點子和灰塵,頭發(fā)油膩,手上老繭厚實,綁手綁腿的帶子都有些磨損。
兩人講起了今日的八卦,便吸引了很多人的視線。
“咦,珩仁館……不是救命的嗎?”一個書生打扮的人疑惑的問道。
“唉,這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這珩仁館的確是救命的,就是這個救命的事兒了?!币粋€浪人捻了捻垂下來的一縷頭發(fā),說道,“前些日子老館主的徒弟不是說是叛逃,與魔教有染,然后幾天前,劍北神來拜訪一個長老,無意間發(fā)現(xiàn)那個長老在養(yǎng)藥人?!?p> “得,這下可好了,”另一個接過話頭,數(shù)道視線瞬間移到他身上,額頭上冒出點冷汗,他還是硬著頭皮說下去,“劍北大俠什么人吶,那是嫉惡如仇,看不慣一點瑕疵,當場就揭發(fā)了藥人的事情,結果……結果!發(fā)現(xiàn)珩仁館的地下足足養(yǎng)了五百個藥人!五百個??!你們相信,五百個失去意識刀槍不入的活死人,嘖嘖……”
圍觀群眾紛紛驚呼,捂嘴有的,一臉猙獰的也有。
享受著視線,這人繼續(xù)說下去:“……這藥人早在百年前就被明令禁止了,當初說要禁的人里面就有珩仁館的館主,你們看看,這真是……還有啊,聽說這五百個藥人都是這些年被送到珩仁館的人?!?p> 剩下的只是徒勞的在白季柯腦子里穿過,然后被他機械的記下來。他能感覺到,一股莫名的沉悶,正向整個武林壓過來。
珩仁館,明鶴門,正魔之爭,朝廷開始插手江湖事……相信在不久后,江湖上定會有一場血雨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