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惹計較亦如壞事 傾心腹宗禎動情
“這里你常來嗎?”翩翩跟著宗禎來了常來的小酒館
“嗯,經(jīng)常和緣子還有一些朋友過來。這里比較安靜,不會有人打擾?!弊诘澱f著給翩翩倒了杯米酒,“還有,今天我請客,我從不會讓女子請客,緣子每次也都是我請了,你不許和我客氣!”
“我就說你迂腐……”翩翩笑著喝了口酒,也沒再反駁他,他既然都愿意和她一起吃飯,她已經(jīng)很滿足了
宗禎也笑笑,“讓我沒想到的是你對畫作竟然這么有研究……”
“我父親就喜歡作畫,但是做的不好,你也知道我們那個地方?jīng)]有什么人可以請教,還好后來來了位文武雙全的先生,我便跟著先生潛心學了一段時間,才有所感悟……但也沒有你說的那么夸張了?!?p> 宗禎搖搖頭,“你謙虛了,就連一些世家姑娘都不見得有你的品味……”
“品味其實也并不分高低貴賤,個人感覺罷了?!濒骠嬲f的不經(jīng)意
“你總是語出驚人,每次見到你都會對你刮目相看……”
“是嗎,那你多見我?guī)状?,眼睛豈不是要沒了?”翩翩玩笑道
“你呀……”宗禎笑道,隨即夾了口魚給翩翩:“這是這家的特色菜,特別可口,你嘗嘗……”
“嗯,不錯……”翩翩也滿意的點了點頭,“不過比我燒的菜還是差了些……”
“哦?真的?”
“逗你的,燒菜也是一樣,看個人口味咯?!?p> “和你聊天還蠻有趣的。”宗禎挑了挑眉
“呃……我想問你一件事,不知道你會不會介意……”
“你說?!?p> “上次去你府上,上面寫著郭府,可是你不是姓宗嗎?”
宗禎沉默了會,沒有說話,翩翩明白自己確實問的突兀了,剛道:“不好意思,如果不方便的話……”
“我姓郭……”宗禎突然說
“???”翩翩被打斷,又聽到這么一句,有些疑惑
“其實也沒什么不能說的,只有朝堂中的元老才會知道這些事情,緣子她們知道也不會多說什么的?!?p> “哦?!濒骠嬉娙绱穗[秘,便也就不再問了
沒想到宗禎卻繼續(xù)說:“我父親生前是官家的得力助手,曾是楊將軍和宋將軍的上級,后來戰(zhàn)事平息便回來和我一樣,主管殿前司都事,但暗中幫官家籌建諜報組織,不料當時有金人潛入宮廷,具體發(fā)生了什么事我不得而知,知道當時事情的人還活著的,怕是沒有幾個……父親奉命追剿賊人,但因為組織尚不完善,便四分五裂,父親最終也沒了消息,有人說當時就已經(jīng)死了,有人說被抓去金國了,還有說他就是奸細……其實官家是十分相信父親的,但因為尸骨無存,朝堂上的一些人便說這事情總需要有人承擔,父親首當其沖,官家和楊將軍難以力排眾議,又想此法可能讓金人放松警惕,便定了父親瀆職的罪……”
“這……這樣也太不公平了!”翩翩有些氣憤
“我父親失蹤后,母親身體越來越不好,沒有多久便也去了……我母親告訴我不能怪官家,皇家的事多的是無可奈何。而且,她希望我能效仿父親,繼續(xù)保護官家,佑我大宋。母親走后,官家差楊將軍將我?guī)ボ姞I撫養(yǎng),楊將軍告訴我,以后只能叫宗禎,因為不知哪里會有當初的金人仇家來復仇,必須隱藏身份……我也是這幾年才又回到郭府住的,其實很少有人知道我住在哪里,這些也都是絕密的事。”
“天啊,你同我講這些,我一時有些接受不了……我該不會被滅口吧……”翩翩心理很震驚,原來宗禎的冰面下確實是有著深海的。
宗禎笑了笑,“幾次和你相處下來,不知為何竟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覺,我覺得可能就是緣分吧。你我之間有那么多秘密,不怕多這一件……”
“這些話,你確實很難同別人講,你能同我講,我很感激,謝謝你相信我?!濒骠娲藭r又變回了那個溫柔賢惠的女子
“客氣了,快吃吧,一會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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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有件事,我不知道到底該不該同你講?!鼻嗌弫淼?jīng)鐾?,找到練琴的亦?p> “你說便是……”亦如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上次去淳安,我才知道,公爺之前并沒有公務(wù)在身……”
亦如停了下來,“那他為什么要騙我們?”
“因為……那幾天楊普緣送蝶漪回會稽,他們兩個也是同一天回來的……”青蓮說這話時很失落,也很失望
“你的意思是……他瞞著我們是去找了緣子……”亦如有些不敢相信,淚珠在眼中打轉(zhuǎn)
“事實便是如此……”青蓮有些喪氣,又道:“你要不要問問公爺,到底何意?”
“不行……我不能問他,即使這是真的,我也必須相信他……”其實亦如不僅是想維護自己的形象,更怕的是問出她不想得到的答案,走到今天,她已經(jīng)沒辦法回頭了,輸不起……
“那現(xiàn)在怎么辦?這些日子公爺每夜都來與你一起撫琴,我以為他滿心滿意眼里都是你,沒想到,竟然還與楊普緣藕斷絲連……”
亦如聽到這冷笑了一下,“一起撫琴,也不過是種消遣罷了……這琴藝如今已不能讓我們的感情更進一步,如不能再想辦法徹底抓住他的心,就算靜純不嫁進來,這沂王府也早晚會進別人?!?p> 青蓮也點了點頭,亦如想了想,轉(zhuǎn)過頭對青蓮說:“事不宜遲,你帶我去見師叔祖!”
“不行……你太明顯了,還是我去吧……”
“那樣太慢了,還是我親自去,和師叔祖說清楚……”亦如目光誠摯,青蓮不得已只能帶亦如前去。
二人換了裝束匆匆前行,還是被靈芝認了出來,靈芝不好再前行,便讓雙慶堂的手下繼續(xù)跟,亦如有所察覺,帶著青蓮七拐八拐,又換了裝束,巧妙地甩開了眼線。來到云湖處,還沒等亦如敘舊,果然被云湖責備了,青蓮在一旁解圍:“你放心吧,無塵觀的大弟子名不虛傳,她成功的甩掉了眼線?!?p> “那正說明已經(jīng)有人在注意著我們,以后得更加小心!”
“只是這一次,事情緊急,我想親自和您說?!币嗳绲?p> “好,青蓮,你去門口把風……”
青蓮雖然心中不愿,但還是去了,因為如今云湖這棵大樹不能得罪。
待亦如把事情都說與云湖聽了,云湖竟然笑了,“其實你早該清楚,趙與莒那個人既然原來喜歡緣子,繼而又喜歡你,那他和你在一起時,你也難保他不念舊愛……”
“我確實想過,可是事情真的發(fā)生了,我卻沒了主張,如果想達到我們的目的,他便不能娶旁人,我得緊緊將他抓在手里?!?p> 云湖點了點頭,滿意亦如現(xiàn)在的野心,“既然你也打算全力以赴,那我有一個法子,你不妨一試。”
“師叔祖請說?!?p> “這男人都經(jīng)不住女人的誘惑,據(jù)我所知這與莒之前府上并無侍妾,也沒有與楊普緣有不軌行徑,該是個童子身。若你能與他……”云湖頓了頓,沒好意思繼續(xù)說,見亦如臉紅了,知道她應該是懂的,“你要知道,這男人一經(jīng)云雨,便再不會忘卻那種感受,你只要讓他迷戀上你……”
“師叔祖……”亦如打斷道,“我……我已經(jīng)同他有了肌膚之親……”亦如說完便很羞愧,低下了頭
云湖氣不打一處來:“你糊涂啊!”她在房中來回踱步,“本來這是個很好的法子,你卻不懂抓住時機,如今已經(jīng)走到這步,他卻仍掛念楊普緣,你已失了先機!”
聽了云湖的話,亦如也是悔恨不已,沒想到自己早早的交付與他,卻沒想到有一日他是否會厭倦自己,或者嫌棄自己當初的不自愛……
“好了,你也別自責了,如今之計……你要設(shè)法盡快懷上他的孩子,這樣不僅能留住他的心思都在你這,一旦誕下了王孫還能幫上忙,這王孫由你所出,官家自然不會虧待你,而趙與莒也會因此加封,只要在封號上與趙貴和平起平坐,他離皇位就更進一步了!”
亦如深思了一會,點了點頭,怕是也沒別的更好的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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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子晚上回府,想來又有好久沒和父親單獨聊天了,行至書房外,父親果然還在看書,便進來聊天,兩人聊完兵法說公務(wù),再又聊到她的這些朋友身上。
“這些天我仔細觀察了你的這些朋友,我覺得她們心地純良,思想豁達,九村那地方果然養(yǎng)人心境啊?!?p> 緣子笑笑點了點頭,“所以我還是覺得九村更適合他們?!?p> “看他們的選擇了。習文和小武這兩個孩子各有本領(lǐng),如果想留在臨安,我倒可以可以給安排個一官半職,以后也定能為朝廷效力?!?p> “不錯,我相信他們。不過,為何沒有荊彬呢?您對他有什么意見嗎?”
“意見還真是有一點……”楊將軍笑意甚濃,看緣子緊張的樣子又道:“荊彬可能更適合血凈!”
緣子本來心提到了嗓子眼,聽完這話突然覺得都不跳了,緩了一會才回神,“我原來從沒想過打他們的主意……”她有些不知所措的喝了口茶
“我知道你不忍心讓你的朋友和你一樣受累,但是我想荊彬知道這事會義不容辭的,畢竟家國為先嘛!”
“是啊,他肯定會的。您原來要不說,我還真沒覺得,現(xiàn)在想想,倒是可以引薦給子陶看看?!?p> “我也就是提醒你一句,最后到底怎么樣,你自己定奪吧。”
緣子點了點頭,若有所思。楊將軍想了想又問了句:“剛才看你對兵法的理解更精深了,我記得你說過九村有個世外高人,是他教你的嗎?”
“嗯?啊……對……”緣子有些結(jié)巴
“那你的劍法……也是他教的嗎?”
“自然不是,劍法是我自己悟出來的!”緣子大言不慚
“哦?是嗎?我怎么記得你雖然自由在無塵觀習劍,但這技法卻一直不如靜純,倒是我教你的楊家槍你來的更順手……如今怎么,對劍法有所感悟?”
“槍法適合上陣殺敵,如今我身份不同,短劍更適合我,自然要多研究劍法,哈哈……”緣子實在不想再繼續(xù)聊下去,只怕是要露餡,父親太了解自己,當初要不是為了賀壽給他個驚喜,這招真應該藏著,如今謊都圓不好,只好打個哈哈說要回去睡了
楊祖春望著緣子的背影若有所思,自己太了解女兒了,她明顯在說謊,荊彬那日也是有所隱瞞。能教出文武雙全又心思玲瓏的眾多弟子,且又會那套兄弟三人自創(chuàng)的劍法的,當今只有一個人,他的結(jié)義大哥,郭承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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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如的欲擒故縱在與莒處有了顯著的效果,近日同與莒幾乎夜夜纏綿,但每次到了三更與莒就會離開,亦如怕與莒疑心,雖然醒了但卻裝作不知道,只叫青蓮偷偷看著。
青蓮的回復倒也沒什么可疑之處,說與莒每次離開后都去書房看書,一直到五更便去上朝,只是上朝的時間比平日早了點,沒什么不同。亦如曉得后也不好再說什么,只得作罷。
其實與莒這幾日確實在忙著別的事,楊貴妃前幾日從中牽線,說與莒的政務(wù)上必須有所作為,趙貴和最近風頭太盛了,如果不能有人抗衡的話,就無法再壓著皇上加封他了。與莒明知道其實楊桂枝還想借此來滿足靜純的條件,但政績對他來說很重要,只得先答應。史丞相的意思是,最近四方太平,而邊防那些棘手的事不能讓與莒前去,唯有自己找點事出來再讓與莒立功才算最穩(wěn)當?shù)姆ㄗ印?p> 楊貴妃也認為此法甚妙,“搞事情”的事就讓史丞相差人去做,與莒近日要多用功,與朝中大臣多交流,他日在朝堂上請纓前去時才不會讓那些大臣們看輕。
與莒想了想,前有史彌遠鋪墊,后有楊桂枝進言,只要自己把握好機會,可謂萬無一失。雖然每天也想和亦如睡到日曬三桿,但只有真正掌握了權(quán)力,才能安心擁有亦如。
但亦如不是傻子,卻也沒那么聰明,終于有忍不住的時候,又是三更,盡管這晚亦如抱得很緊,與莒還是起身,只聽得后面有又傳來一句:“又要走嗎?”
與莒發(fā)覺亦如這話,難道她每天都察覺?“你再睡會,我去書房看會書。”
“然后呢,去找緣子嗎?”
“這是什么話?”與莒雖然不是如此,但聽亦如如此提,有些心虛
“你每天都早走半個時辰,難道不是在進宮前多與她說會話?”亦如確實過度臆測了
“你想哪去了,我怎么會單獨見她呢?”與莒柔聲道
“是嗎?聽說你最近又要有公務(wù)了?是不是又要一去好幾天?”亦如說此話時無比委屈
與莒皺了皺眉,難道她知道自己那次是去找緣子了?看她的表情很是心疼,若過幾天再出去,怕是她又要疑心了……
亦如看與莒的神情,知道自己都說中了,其實自己已經(jīng)很給他留面子了,又躺下,不再看他,“我懂了,你去忙你的吧,我不會攔著你……”
與莒見到亦如如此傷心,十分不忍,若自己就這樣走了,不一定亦如會做出什么事來……“我不走,我都推掉……我最近確實沒有好好陪我的亦如,我告假幾日,好好在家陪你好不好?”
亦如沒有吭聲,心中卻已有緩解,與莒嘆了口氣,也再躺下,摟著亦如,又睡了過去。
與莒生病的消息在朝堂上傳開,史彌遠有些生氣,知道他是在裝病,卻還是親自到府中探訪,實際確是責怪為何放棄了如此好的成事機會,與莒瞎編的本事也是一流,“我得到消息,貴和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你們做的事,我最近在朝中突然如此也有些乍眼,現(xiàn)在還不是讓他知道我們聯(lián)合的時候,你那邊也趕緊停了吧……別籌劃許久功虧一簣?!?p> 史彌遠自認辦事十分謹慎,對與莒的話半信半疑,但他如今撂挑子不干了,自己也沒別的法子,只好作罷,臨走與莒又道:“對了,替我和貴妃也說一聲?!?p> 史彌遠頭也沒回便走了,心中恨恨地道:“難成氣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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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那個小酒館,又是那三個人,點著同樣的幾個菜。
“那個……你記得荊彬吧,你覺得他……適合血凈嗎?”沒吃幾口,緣子就步入正題,問了宗禎
“荊彬根骨不錯,也很沉穩(wěn)冷靜?!?p> 子陶也有所耳聞,想了想說:“他是你的朋友,這個火坑你真的愿意讓他跳嗎?”
只是一句話,便戳到了緣子的心,宗禎看了看她,也沒有說話,他其實早就看出來了,但一直沒敢同緣子講,沒想到今日緣子自己提及,他只好保守點評。看緣子陷入了沉思,子陶舉起酒杯,“來,先別想了,喝酒?!?p> 緣子從思緒中出來,想換個話題,不知怎的想起了還沒給回信的郭先生,便問:“宗禎大哥會不會偶爾想念自己的家人?”
宗禎頓了頓,前幾日剛和翩翩說完自己的家人,怎會不想,但還是嘴硬道:“父母走得早,已經(jīng)沒什么印象了……”
剛才還活蹦亂跳的子陶突然跟受了什么刺激似的,“我想起血凈還有事,你們倆吃著,我先走了。”
沒等這二人反應過來,子陶便奪門而出。緣子看他走了,覺得說話更不用顧忌了,又問道:“那如果你的父親還在世你會怎么樣?”
宗禎有些不解緣子為何會這么說,便道:“我們不談如果。”
緣子無語,氣氛有些尷尬。想著珍兒說宗禎和翩翩單獨去吃飯,便八卦道:“那宗禎大哥真的沒有心上人嗎?”
宗禎又愣了一下,發(fā)現(xiàn)緣子問這話的時候自己的腦海竟然想到了翩翩……他有些不可思議,笑罵道:“你怎么今日如此八卦,怪我們打擊你了?”
“才不是呢,你就說有沒有嘛?!?p> “有沒有不要緊,重要的是我的身份不能有軟肋?!弊诘澋哪抗猱惓远?,緣子心里為翩翩捏把汗,她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