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了。”
依舊是泉水叮咚,鶯鳥啼叫之音,聲音絲絲入耳,暖人心神,若不是身處這個地方,見識過宇王的狠毒,怕是我要以為她是個善良無比,可愛暖人的女子。
“殿下近日可好?”
老頭眼光閃爍,明亮異常,不知道這種“清醒”還能維持多久,我從他懷里抽出,低垂著腦袋站到后面,不敢亂動。
“呵呵,從來沒有好過,談何可好?呵呵呵呵”
聲音忽轉急下,語帶恨意,我不敢抬頭去瞧,只聽到聲聲細物揉碎之音。
“乳母死后,便由你們爺孫兩人負責往宮里運送食物,上次聽說你孫子生病了,現(xiàn)在好了?”
我感到一束目光正直勾勾的盯著自己,不由得緊張起來,細細的汗水從鼻尖滲出。
“回殿下,稚兒上次不懂事犯了殿下禁忌,受到責罰是應該的,感念殿下體恤小人,留下稚兒一條小命,小人感激不盡,特此攜稚兒來給殿下問安,稚兒,還不趕快給殿下問安。”
老頭語氣清晰,條理分明,與之前見到的枯木樣子完全不同,我猜這跟臨行時博喂給他吃的那粒藥丸有莫大關系,不過看樣子,這種回光返照持續(xù)不了多久,我心里很是擔憂。
我抬頭一看,發(fā)現(xiàn)老人雖然語氣誠懇,但眼神里夾雜著濃重的怨恨味道,便知道他孫子被責罰的事情一定被記恨在心,想必博就是這么趁虛而入,構造謊言把他套入騙局的。
“我......我......”
我支支吾吾,口齒不清,偽裝成害怕膽怯的模樣,走時博交代的話我時刻記在心頭,這個老頭的孫兒腦袋有些呆傻,與人溝通不便,我可絕不能露餡兒。
“免了?!?p> 宇王見我磨蹭半天吐不出句整話,語氣很是不耐。
“殿下,我時日不多,怕是日后不能再為殿下效勞了,我這孫兒雖然不聰明,卻很是衷心殿下,往后就由他來獨自運送食物,殿下可否允許他留宮幾日,熟悉下殿內情況,以便日后好獨自前來?!?p> 話說到了重點,我眉眼微抬,朝老頭望去,卻見他雙眼慢慢渾濁,似乎生命之氣正在緩緩流失。
不好,可千萬別在這個時候離世,我握緊手中博給的藥丸,思慮要不要現(xiàn)在就喂到他的嘴里,給以續(xù)命。
這藥丸是上車之前博特意交給我的,說是為了給老頭續(xù)命所用,不過一旦服用,只能維持半刻鐘的時間,時間一到,七竅流血,除此之外,尸骨會迅速腐爛發(fā)出惡臭,即便深埋地底數(shù)十米深,也會連帶周遭土壤惡臭不止。
“這......”
沉思聲音響起,我聽到有鐵鏈輕聲摩挲,像是有人在走動。
好奇怪,難到宇王在來回走動,可是不像啊,我雖然沒敢抬頭看她,卻見到地上投映她模糊的影子,身影一動沒動,顯然不是她在走動。
既然不是她在動,那這鐵鏈的聲音是從哪里來的呢?
難道宇王宮還有別人?我暗自好奇。
“好吧,你帶他熟悉熟悉,三日后離開,這里的規(guī)矩你是知道的,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你明白?!?p> 宇王說完便轉身離開,地上的影子也跟著走遠,咦,奇怪了,后面好像還有一個人,不過,是人嗎?
我見影子后面跟著一個巨大的頭顱,頭顱身子雖然壯碩,不過跟脖子上的腦袋相比比很是不成比例,而且走路的姿勢十分古怪,似乎被沉重的腦袋壓得直不起身子,每走一步都搖晃幾下。
“爺爺,快吃藥丸!”
我轉身見老頭身子緩緩向下滑去,眼睛緊閉,面無生氣,忙趕緊把他扶正,將手里藥丸喂給他吃。
“爺爺,這宮殿里除了宇王是不是還有別人呢?”
老頭吞下藥丸后咳嗽了幾聲,片刻過后才又將眼睛睜了開,臉上重新恢復生氣,我不敢耽誤時間,忙將心里疑問吐出。
這座宮殿陰森詭譎,當初跟東野元爵來的時候我就聽說這里已經很久沒有活人進入過,里面的人也從不出去。
既然如此,那剛剛的影子是誰?這座宇王殿里還有其他人在?上次一起來的那些元爵府的小孩兒去了哪里了呢?我心里十分好奇。
“稚兒,你怎么忘了,通大人也在這里,上次你挨打就是因為冒犯了通大人,你要記住,這次不可以隨便去內殿,更不能發(fā)出笑聲,你平日里愛胡鬧,總是嘻嘻哈哈笑個不停,記住,宇王宮是不可以有笑聲的,通大人聽到了會殺人?!?p> 老頭絮絮說來,讓我明白這座宮殿里還有另一個人存在,聽他的語氣,似乎這個通比宇王的權力更大,真是奇怪。
“爺爺,通大人一直和宇王殿下在一起嗎?為什么他們兩個人不離開這里?還有我聽說宇王殿下好像中了膿毒,落日城的人也中了嗎,為什么個個都像活死人呢?”
我朝左右看了幾眼,確定宇王沒有再次出現(xiàn),才敢對老頭問出。
“自從五年前隱用鐵鏈將宇王和通大人捆縛到一起,他倆就再也分不開了。當初若不是宇王貪心,趁那個人外出打仗偷襲炎王,也不會被打斷全身骨節(jié)灑下離骨粉,飽受日夜?jié)庋沽麇F心之苦,通大人的手臂更是被砍斷,頭上套住百斤重的石面罩,時時刻刻受到痛苦折磨?!?p> 老頭將所知道的事情一一說出,絲毫沒有同情之意,反而很是帶有幸災樂禍的味道,這也將我為老頭服下藥丸所產生的一絲愧疚之心掃的蕩然無存。
“這么厲害,那個隱真不簡單,只是為什么他不直接殺了宇王和通大人呢?”
這點我很是不明白,顯然當年隱處于上風,為什么不直接殺死他們呢。
“這還要多虧了炎王,宇王殿下雖然不顧念姐妹情分,炎王殿下卻狠不下心來,所以在隱動手之時叫住了他。不過,那個人對膽敢傷害炎王的人都極端殘忍,所以故意使宇王和通大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p> 老頭緩緩將當年事情講述給我聽,宇王和通經此一事精神大為失常,一夜之間將宮內眾人屠殺干凈,唯獨僥幸留下跟隨宇王多年的總管和乳母二人,自此之后整個宮殿也就成了活死人宮。
“原來如此,可是爺爺,為什么宇王不去求炎王拿到解藥呢,她倆不是姐妹嗎?你不是說炎王很善良?!?p> “解藥?解藥就在她身邊,從一開始隱就把解藥留了下來?!?p> 黑暗之中我看到老頭悶哼一聲,陰沉干笑不止,模樣很是嘲諷不屑。
“爺爺,解藥難到是......通?”
我沉思片刻,思索萬分,將心中猜測輕聲吐出。
如果說解藥就在身邊的話,除了和宇王捆縛在一起的通外,還能是什么,只是活人也能是解藥嗎?
我感到身上一陣陰冷。
“你猜的不錯,解藥就是通大人,而宇王也是通大人的解藥。當初隱將解藥用功法打入通體內,想要解毒就要用通煉藥,同時也將通頭上的巨石面罩的鑰匙封在宇王體內,要想揭開面罩,就要取宇王性命?!?p> “他倆......”
既然知道彼此都是對方的解藥,而宇王也不是善心之輩,為什么這么多年遲遲不動手取藥呢,我一思索,便覺得這兩人關系很是不一般。
信件會不會在通手里呢?我望著昏暗的宮殿陷入沉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