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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舊事嬿九記

第五十九章 威脅

民國舊事嬿九記 秦淮 1667 2016-09-30 23:53:35

  晏九九看著那只熟悉的手弓成銳利的鷹爪,她柔軟的脖頸就如同暴露在敵人眼前的軟肋一般,不禁下意識干干的咽了嗓子。

  顧一北干脆收了手,那五指像是上了螺絲的散架,仿佛暗藏機關(guān),寸肘間靈活收放。

  他似料定晏九九受了驚嚇一般,嗤笑道:“哦!我想想......”

  顧一北伸出一只手指摸了摸眉骨,他的眉峰微微拱起,像一座巍峨磅礴的小山,又因著眉骨高聳,到生出幾分羨煞旁人的凌厲來。

  “我記得在這洛城之中格格并非只身一人.....”

  “你什么意思?”晏九九眉色微凝,她很不習(xí)慣顧一北說話的態(tài)度,就好似站在眼前的是另一個顧心慈一般。

  “嗤!”

  晏九九耳廓一動,那聲微不可聞的嗤笑就猶如夜半無人私語時,那花園中無數(shù)條幼小的蠕蟲在松散的泥塊里翻涌發(fā)出的摩擦聲。

  她的眼睛急的比兔子還紅。

  “我真是受夠了!”

  垂在手邊的云水縐紗緞子在晏九九的手心里被她揉的像發(fā)酵的蕹菜,她松開攥緊的手心,鼻尖卻劃過腐糜的味道,可她卻覺得身輕如燕。

  “顧一北.....”她狀似喃喃低語,卻在轉(zhuǎn)瞬抬頭,發(fā)紅的眼眶盛著模糊的淚水,她看不清眼前的人,卻依舊笑靨如花,“真是個好名字.....可.......”

  一滴再不能承受生命之中的淚水從眼角滑落,她的視線定格在男子身旁的青花纏枝花卉梅瓶,白瓷細膩的光澤像是要把她濯清了一般,她深吸了一口氣,仿佛嗅到了泥土的芬芳,好似那細心雕琢的手藝人制作這短頸梅瓶時的匠心。

  “也許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晏昌旭,也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哥哥....”她直視顧一北的雙眼,一如眼前是夢虛幻境中極致的荒蕪,“你可以針對我、傷害我,甚至以你自己無法領(lǐng)會的方式去傷害你自己,但請你不要傷害娘親.....”說完怕難以使他信服一般,“我記得小時候清苦,父親只送了你去讀那私塾,可你卻偏偏要帶著我,可先生卻因著規(guī)矩不讓我進去,我每每只有趴在那竹子做的窗邊朝里面瞧.....”

  “格格,若你在窗邊當(dāng)真細聽,應(yīng)該知道先生曾教導(dǎo)我們王貞白的‘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寸光陰’.....我時間很緊的,今天是我妹妹的婚禮,我不想耽誤她一生中最重要的時刻,我想你也不會這么不識趣。哦?”

  顧一北單手插著西褲口袋,顯而易見,晏九九的話他不為所動,他抬步準備離去。

  “等一下!”晏九九拽住了他的手,“那時候我記得最清楚的不是這一句.......先生說‘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你書讀得最好,我想這句你應(yīng)是不會忘記,即使如今你認祖歸宗,應(yīng)當(dāng)是更為深有體會.....娘親雖然只是你的養(yǎng)母,我不指望你心存感恩,但哪怕你心中對晏家米行那小院仍然存有一絲懷念.....就別讓她知道你的存在!更別讓她知道你的所作所為!至于你和你顧小姐兄妹團圓,我表示由衷的祝賀,至于令妹今日大婚,顧家邀我至座上賓,這點綿薄之禮敬請笑納!”

  說著晏九九從攀枝百花玄色金邊手袋中拿出一只玉佩里,那玉佩是和田玉髓琢磨而成,盤云如意扣顯得有些老舊,應(yīng)是有些年頭,只是玉佩小巧玲瓏送給黃發(fā)小兒時正好的,象征著平安無事和持盈保泰,這玉佩是晏九九留學(xué)之前晏昌旭特地在古玩市場淘了來,不想?yún)s是撞了寶,這幾年養(yǎng)在人氣周邊,這玉佩的光澤是越發(fā)盈亮通透了。

  顧一北接過那玉佩,晏九九這時開始打量起他的神情,像是從未見過這東西一般。

  “格格這份禮當(dāng)真是綿薄了.....”顧一北彎了彎唇角,劃過一絲似有若無的嘲諷,“格格這玉佩雕飾精巧,只是心慈尚未生子,哪里用得上這贈小兒的玉飾......”

  咚!

  “你.....”晏九九未語凝噎,“你忘了.....這平安玉佩是我離開洛城去日不落之時你送給我的嗎?”

  “哦?”顧一北摩挲著下巴,“在下愚笨,不知怎的討女孩子歡心,更不知怎么讓格格這樣尊貴的女子滿意,斟酌之下自然是不會唐突贈給格格玉佩之類的東西,格格好好想想,莫使貴人空費心.....”

  莫使貴人空費心.....

  “晏昌旭,你當(dāng)真如此絕情.....”晏九九字字誅心,眉心不自覺的顫栗起來。

  “格格切莫悲慟,這事件雖再無晏昌旭,但至少.....還有顧一北。”他的目光在花紋繁復(fù)的暗色地毯上停留了一會兒,視線在那平安玉佩上一掃而過,“格格暫且把這平安玉佩收好罷,莫叫贈玉的貴人寒了心.....”

  莫使貴人空費心.....

  “晏昌旭,你當(dāng)真如此絕情.....”晏九九字字誅心,眉心不自覺的顫栗起來。

  “格格切莫悲慟,這事件雖再無晏昌旭,但至少.....還有顧一北?!彼哪抗庠诨y繁復(fù)的暗色地毯上停留了一會兒,視線在那平安玉佩上一掃而過,“格格暫且把這平安玉佩收好罷,莫叫贈玉的貴人寒了心.....”

  “你果真.....不記得了?”

  晏九九尚不甘心,拽著男子的手又收了幾分力。

  “格格還請自重的好......”

  顧一北甩開了晏九九牢牢攥緊的手,抖了抖發(fā)皺的衣袖,眉角飄颻的須眉透露出煩躁的心情。

  “若是記得不錯.....格格應(yīng)當(dāng)是極為通曉事理的人,省得所有的事情還是不要步步緊逼為好,若是山窮水盡......只得奮力一拼....”說著他想起什么一般,挑眉笑道:“我記得格格的母親總愛去西郊禮佛,格格還是多關(guān)心令堂的安危才好......”

  “你......”

  沒由得心絞痛涌上心口,猶如針灸之時千萬只銀針同時朝一個地方狠扎下去,晏九九覺得全身的神經(jīng)都在跳動,眼前的一切變得麻木起來。

  為什么.....數(shù)十載的兄妹之情說散就散,哪怕他對晏家沒有一絲一毫的留念,但娘親......為什么.....他還是要拿娘親的安危存亡來威脅她?

  他為什么不直接剖開她的胸口,挖出她的心肝大口咀嚼罷了.....

  眼前一黑,她仿佛聽見有人在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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