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挑戰(zhàn)

　　　　木架上的音樂漸漸停了下來，跳舞的人大多已跳累了，瑞蘭德猶自意猶未盡。我拉著她往外走時，場中已沒有幾個人。

　　我正笑看著瑞蘭德，一下撞在一人身上，我沒在意，向瑞蘭德那邊挪了挪，繼續(xù)向前走，不料那人再次擋在我前面。抬頭一看是大山姆，正滿臉挑釁地看著我。自從那天被他陰了一次，我對這人十分反感。當下寒下臉來，要推開他。

　　他見已經(jīng)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早已退開幾步，將劍拔了出來，手握劍尖將劍柄遞給我，輕蔑之色溢于言表。這家伙瘋了嗎？

　　這時周圍開始靜了下來，接著便有人發(fā)出起哄的叫聲。我緩緩環(huán)視人群，忽然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在轉(zhuǎn)，或者是整個天地在轉(zhuǎn)，有種一切都變得很陌生的感覺，腦中并沒有太多意識，就像剛睡醒一樣。然后耳中便傳來一聲聲有節(jié)奏的鼓掌聲。

　　瑞蘭德板著臉朝大山姆說了幾句話，然后松開了我的胳膊，鼓勵地看著我。大山姆身后人群里，泰格、桑杰斯、小山姆正在起哄，大聲叫囂著。

　　我就算再不明白他們的風俗也明白了，大山姆這是在向我挑戰(zhàn)。大概當眾拒絕他的挑戰(zhàn)是很不男人的行為，連瑞蘭德都沒有阻止我。而周圍鼓掌的人們臉上都帶著笑意，那么這種婚禮上的比試應(yīng)該不以性命相搏，給婚禮助興的意義多于比試的兩人分出勝負的意義。

　　就沖瑞蘭德對我的信任，我今天也一定要教訓教訓這個臭小子。那天被他一招制伏，并非我們之間實力確實有那么大的差距，而是因為他使詐，加上我當時是第一次與這種整天將劍帶在身邊的人打斗，心里難免緊張?；氐骄W(wǎng)吧我沒少琢磨他們的用劍攻守法門，略微比劃幾下就找到了感覺。說白了他們的劍術(shù)根本算不上高明，我靠反應(yīng)速度再加上點以前的打架技巧應(yīng)該能打贏。

　　為避免再次犯眼高手低的錯誤，我暗中提醒自己要慎重，直視著大山姆的眼睛走過去把劍接了過來。向別人挑戰(zhàn)就要把自己用順手的武器給對方用，而自己再換一把，這習俗還可以接受。剛想到這，小山姆遠遠地喲喝一聲，倒提鐵劍，向上一拋。那劍劍尖朝下畫著優(yōu)美的弧線飛了過來，被大山姆在空中一把撈個正著，人群中頓時傳來一陣歡呼聲。我暗罵一聲卑鄙，小山姆的劍和他的劍是一模一樣的，他相當于還在用最順手的那把劍。

　　大山姆剛才還在鄙視我，漂亮地接下鐵劍，并聽到周圍的助威聲之后就完全無視我了。他將鐵劍在手中隨意揮了兩下，“嗖、嗖”兩聲之后，也不曲腿彎腰，就那直直站著目含不屑盯著我。

　　從第一次看清他們看瑞蘭德的目光時我就知道，泰格四個都很喜歡瑞蘭德。在瑞蘭德身邊突然無端多出了我這么個大小伙子出來，他們不生氣才怪。開始以為我毫無威脅，就把我當朋友對待，到后來看瑞蘭德對我不是一般的好，心里便對我產(chǎn)生反感，那天被大山姆羞辱，恐怕正解了他們心頭之恨。

　　想到這里，我對瑞蘭德一笑，然后伸出緊握的右拳朝她揮了揮以示我的自信。瑞蘭德朝我報以微笑，然后唯恐天下不亂地走到泰格他們?nèi)松磉?，蹦跳著吆喝了幾聲給我們助威。我當時氣得差點站不穩(wěn)，我本來想讓她為我加油氣氣大山姆的……

　　這時人群的起哄、加油聲更為熱烈，隨著那有節(jié)奏的掌聲，我心中又出現(xiàn)了剛才那種天旋地轉(zhuǎn)好似剛剛睡醒的感覺。腦中雖然有些朦朧，但對身體每個部位的感覺卻空前清晰，甚至生出已經(jīng)打出去很多拳，踢出去很多腳但都飛快地收回來以至沒在眼睛中留下任何影像的幻覺。

　　我猛力搖了搖頭，凝著雙眉，將所有注意力都灌注在五米以外的大山姆身上。當目光完全鎖住大山姆之后，腦中的朦朧感隨之慢慢消失，但對身體的清晰感覺依然存在，而且越來越強。周圍的吶喊聲漸漸弱弱了下去，我的眼睛余光里甚至看到一張張只張嘴卻不出聲的臉，仿佛我真的成了聾子。穿過大山姆的肩膀，我能看到更遠處的瑞蘭德，正興奮地笑看著我們，隨著人群的節(jié)奏鼓著掌，但動作卻慢了很多，像慢鏡頭一樣。

　　換了任何一個正常人面對這種情況都會不知所措，我也一樣。不久之后，我遇到某個來自古老東方大陸的英雄，他告訴我，我的這種狀態(tài)很有名堂，相當有名堂！

　　大山姆適時亮起戴著金屬絲手套的左手，將我從無意識狀態(tài)拉了回來。我握緊手上的劍，朝他沖過去！

　　貼著地面而來的風將草坪上的小草吹得東倒西歪，一只在眾人的舞步中劫后余生的小蟲子不幸地蹦到我的腳下，遠處那拿著火把的小丑正全神貫注地向這邊看著，手中的火把“哧拉哧拉”地燒著，迸出的一點火星正落在他袖子上，幾個七八歲的孩子聚在一起，已經(jīng)拿著木劍打起來了，比我們還急……

　　我不明白自己為什么竟然能同時注意那么多的東西，想不通自己明明跑得很快，卻為什么總感覺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