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山下那家人?”
山坡上,站著三個人,其中一個是程家的老二,另外兩個是成年的男子,面容極為普通,像尋常的莊稼漢,但眼神不時流露出狠厲。
程老二笑的諂媚,“八爺,就是這家?!?p> “行,回去告訴你爹,這事兒保管給你們辦的利索。”
“多謝八爺,我這就回去?!?p> 程老二面上恭敬,藏在袖子底下的手卻不住地發(fā)抖。
白天他去北山寨的時候,這些人正在虐殺一個年輕的公子。
據(jù)說這是他們前些日子綁來的肉票,對方家里沒有交贖金。這些人就在山寨中,活活將那人虐殺致死。
想到那副血淋淋的畫面,程老二心里慌的不行,強(qiáng)力忍耐著不敢表現(xiàn)出來。
他爹怎么會認(rèn)識這些人?
他是良民啊,程老二心中哭嚎了幾次。
他去山寨的時候,原本只在前面,后來報了他爹的名字,竟然直接把他帶去后山,殺人都不避諱。
等到程老二的背影消失不見。
兩個山匪互相望了一眼,其中一個冷哼,“程大仁這幾年安生日子過久了,越發(fā)廢物了。”
夜深人靜,蓉娘鎖了院門,回到房間里。
凌峰正在鋪床。
“你傷還沒有好,這些事讓我來做吧。”
“你今天已經(jīng)很勞累,這些小事我還能應(yīng)付?!?p> 夫妻倆相對無言,房間陷入寂靜。
熙微房間的木桌上,放著今天買的縫衣針。
一包二十枚鐵質(zhì)縫衣針,整齊排成一列,在月光下閃著金屬的光澤。
熙微伸出手在上面輕輕拂過,房間的另一頭放著一根榆木栓。
房間里只有風(fēng)吹打窗扇的聲音,只見她屏息凝神,手腕輕輕一抖,指尖的針劃破空氣,帶著破空之聲射進(jìn)榆木栓。
隨著“嘭”的一聲,榆木栓裂成了碎片。
縫衣針雖然不如銀針細(xì)軟,但是卻能承受更多的力道。
熙微滿意一笑,把縫衣針收進(jìn)衣袖之中。
如同往常一樣,打坐修煉內(nèi)功,等到半夜后才躺在床上。
她身體向右側(cè)臥,右手曲肘放在頭上,掌心向上,雙目微閉。
忽然,她睜開雙眼,瞬間從床上起身。
院墻外,兩個人悄無聲息地翻墻進(jìn)來。
小院的墻是土坯,而且并不高。
熙微站在窗邊,指尖夾著縫衣針,冷眼望著院子外的不速之客。
院內(nèi)兩人互相打手勢,一個望風(fēng),另一個手指向熙微所在的房間,然后急步往房間跑去。
熙微冷笑,指尖的縫衣針正要射出。
一道破門聲響起,蓉娘沖出門外。
“什么人?”
“你是誰?”
雙方的聲音同時響起。
熙微收起縫衣針,立在窗邊,外面蓉娘手里揮舞著一根三尺長的木棍,在兩個人的攻擊之下竟然游刃有余。
“當(dāng)心,這女人是個練家子!”
“我擋著,你先走!”說話間,兩人中的一個迎面沖向蓉娘的棍子。
另一個趁機(jī)往墻外跑。
這時候,熙微指尖輕輕一甩,縫衣針穿過窗紙,射入那人后心。
那人只覺后背一痛,四肢發(fā)麻癱軟在地。
另一個見勢不好,拼著力氣接了蓉娘兩棍子,找到一個空子便要逃。
然而才跑兩步,就被蓉娘一棍子打在膝蓋上,那人痛呼張嘴要喊,卻被熙微一個回身踢,踢在嘴上,碎了滿嘴牙,雙眼一閉,什么聲音都咽進(jìn)了肚子。
將兩個不速之客制服后,熙微走到蓉娘面前,“你以前在主家的時候,真的只是小姐院子里的粗實(shí)下人?”
蓉娘默了片刻,“回宋娘子,奴婢以前的確是大小姐院子里的?!?p> “普通的奴仆怎么會拳腳功夫?”
……
“宋娘子!”
凌峰推開門走出來,“蓉娘的功夫是我教的。”
他雙手雙腳都被挑斷了腳筋,走路虛軟無力,蓉娘習(xí)慣性去扶,卻被拒絕了。
“想必宋娘子還記得,當(dāng)初牙行的時候,梅娘子曾經(jīng)告訴過你,我原本是個護(hù)衛(wèi)?!?p> 熙微當(dāng)然記得,“所以,你閑著沒事,教你媳婦練武功?”
略帶調(diào)侃的語氣,竟然讓凌峰微紅了臉。
“女子生存不易,所以在牙行的時候沒有言明會武之事?!闭f到這里,凌峰的語氣忽然變得嚴(yán)肅起來。
“方才看到宋娘子出手,本事之高強(qiáng)令人驚嘆,想必在牙行的時候就已經(jīng)看穿了蓉娘?!?p> “爹,娘!”
妙書靜靜地推開門,走了出來。
方才院子里的動靜不小,她早就被吵醒,此時聽到外面的話,走了出來。
“宋娘子仁厚,愿意給我和爹娘一處容身之所,我們感激不盡,往后我們一定會盡心盡力為主家做事。”
熙微輕笑,“你這丫頭倒是有趣,我什么話都還沒說,你倒先表起忠心了?!?p> 對于大多數(shù)武者來說,并不能隱藏長時間習(xí)武帶來的本能,蓉娘便是如此。
在牙行的時候,熙微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已經(jīng)看出來了。
妙書壓下眼底的復(fù)雜,“前主家獲罪,我們被官府定為罪奴,這一生便注定卑賤,再沒有贖身的機(jī)會,如今遇到娘子,不打不罵,還讓我們吃飽飯,這是我們的造化?!?p> 聽完這些話,凌峰面色忽然變得平緩起來。
先前,他在房中看到熙微出手時,腦中生出許多不好的念頭。
他們不怕主家窮苦,只怕再遇到多事的主家,連累自家。
如今聽到女兒的話,凌峰心中嘆息。
身為罪奴,主家掌握著他們的賣身契,就等于掌握了他們的生死。
有如今這番狀況,苦中作樂的想,也的確如女兒所言,是他們的造化。
“行了,你們都回去吧,”熙微揮手,讓他們離開,自己拎著地上的兩個人去了后院柴房。
熙微先選了一個面容看起來有些憨厚的,一盆涼水潑到對方身上。
那人打了個激靈,睜開惺忪的眼睛,看見熙微,立馬破口大罵。
“好大的膽子,知道我們是誰嗎?”
“哦?你們是誰?”
那人一噎,恢復(fù)了幾分理智,“我勸你最好放了我們,等我們的人來了,你們這一家子就等著扒皮抽筋吧?!?p> 熙微做了個輕蔑的神色,“扒皮抽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