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直播（樓線）
針尖刺破錦緞的瞬間，樓心月眼前突然閃過一道白光。
她眨了眨眼，以為是連日刺繡累花了眼。
可當(dāng)她再次穿針引線時，幾行半透明的文字詭異地浮現(xiàn)在繡繃上方：
【女鵝繡花的樣子好美！】
【這針法絕了，想學(xué)】
【前面新來的？這是宮斗文改直播了？】
樓心月的手指猛地一顫，銀針扎進食指，沁出一粒血珠。
那些字跡如同水中的倒影，隨著她的呼吸微微晃動，卻清晰可辨。
每個字她都認識，可連在一起卻荒誕得令人心驚。
“這是...什么...“
她下意識環(huán)顧四周，清風(fēng)苑內(nèi)寂靜如常，只有窗外幾聲蟬鳴。
可當(dāng)她轉(zhuǎn)回視線，那些文字不但沒有消失，反而越來越多：
【主播怎么愣住了？卡了？】
【月月今天這身淡紫襦裙好配她氣質(zhì)】
【聽說今天三皇子要出場？】
“三皇子？“樓心月喃喃重復(fù)，后背沁出一層冷汗。
今日她確實收到消息，三皇子林時傾午后會來清風(fēng)苑取畫，可這些...這些鬼魅般的文字怎么會知道？
她強自鎮(zhèn)定，取過茶盞想喝口水壓驚。
可就在她抬手的瞬間，一行猩紅色的文字突然從眾多彈幕中跳出來：
【劇透預(yù)警！林時傾會為沈清梨屠城！】
“啪——“
青瓷茶盞摔得粉碎。
樓心月死死盯著那行正在緩緩消失的紅字，耳邊嗡嗡作響。
林時傾？那個溫潤如玉的太醫(yī)院院使？屠城？
“不可能...“她搖著頭，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可更可怕的是，她竟隱隱覺得這個荒謬的預(yù)言有種詭異的熟悉感，仿佛在某個被遺忘的夢里見過。
“樓姑娘？“
一個清朗的男聲突然從身后響起。
樓心月驚跳起來，轉(zhuǎn)身時衣袖帶翻了繡架。
三皇子林時傾不知何時已站在廊下，一襲月白錦袍，手中折扇輕搖，正若有所思地望著她。
“殿、殿下...“樓心月匆忙行禮，心跳如擂。
那些古怪的文字隨著三皇子的出現(xiàn)突然變得密集，幾乎遮住了她整個視野：
【啊啊啊三皇子來了！】
【這對CP我磕爆！】
【傾月黨頭頂青天！】
林時傾緩步走近，目光掃過地上的茶盞碎片：“姑娘受驚了？“
他的聲音帶著幾分探究，折扇輕輕挑起樓心月低垂的下巴，“臉色這般差?！?p> 這個輕佻的動作讓彈幕瞬間爆炸。
樓心月卻無暇顧及，因為她驚恐地發(fā)現(xiàn)，三皇子的瞳孔中竟倒映著那些本應(yīng)只有她能看見的文字！
“你...“她后退半步，喉嚨發(fā)緊。
林時傾忽然笑了。
他收起折扇，俯身在她耳邊輕聲道：“周曉雯，你在看什么這么入神？“
樓心月如遭雷擊。
周曉雯。這是她在現(xiàn)代的名字，是埋藏在心底最深的秘密，是連系統(tǒng)都承諾過絕不會被這個世界任何人知曉的真相！
“我不明白殿下在說什么?！?p> 她強撐著最后的鎮(zhèn)定，指尖卻不受控制地顫抖。彈幕已經(jīng)瘋狂刷屏：
【臥槽臥槽掉馬了？】
【三皇子怎么知道主播真名？】
【高能預(yù)警！這不是普通NPC！】
林時傾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她面前虛空中的某處，忽然伸手一抓——這個動作讓樓心月毛骨悚然，因為他分明是在抓那些根本不存在的文字！
“有趣?！八砹四砜諢o一物的指尖，“看來'觀測者'今天很活躍啊?！?p> 觀測者？樓心月突然想起系統(tǒng)曾經(jīng)說過的話：“宿主請放心，您所處的世界是封閉敘事空間，不存在第四面墻外的觀測者...“
“殿下究竟是何人？“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干澀得可怕。
林時傾沒有立即回答。
他踱到窗前，陽光透過他的輪廓，在地上投下淡淡的影子——這個細節(jié)讓樓心月莫名安心，至少他不是什么鬼魅。
“我是何人？“他轉(zhuǎn)身時，袖中滑出一物，“不如先問問，你是何人？“
那是一部智能手機。
樓心月瞪大眼睛。
光滑的玻璃屏，金屬邊框，甚至屏幕上還有一道熟悉的裂痕——這分明是她穿越前用的那部手機！
“這不可能...“她伸手想碰，林時傾卻迅速收回。
“2023年9月15日，你在圖書館借閱《大雍秘史》，對吧？“
林時傾的聲音忽然變得極輕，“那天暴雨，你穿著藍色條紋襯衫，坐在靠窗的第三排...“
樓心月雙腿一軟，跌坐在繡墩上。
那天的每一個細節(jié)都隨著他的話浮現(xiàn)在眼前：潮濕的空氣，書頁的霉味，還有那本奇怪發(fā)熱的古籍...
“你怎么會...“她的聲音哽咽在喉嚨里。
林時傾的表情忽然變得復(fù)雜。他抬手似乎想撫摸她的頭發(fā)，卻在半空停?。骸耙驗槟翘?，我也在圖書館?！?p> 他苦笑一聲，“只不過，我是從書里看著你?！?p> 這句話像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樓心月記憶深處某個上鎖的匣子。
她頭痛欲裂，眼前閃過無數(shù)碎片般的畫面：古籍上浮現(xiàn)的人臉，暴雨中發(fā)光的書架，還有...還有一雙從書頁中伸出的、試圖抓住她的手！
彈幕此時已經(jīng)瘋狂：
【信息量太大了！】
【所以三皇子是反向穿越？】
【這劇情神展開?。 ?p> “小心沈清梨?！傲謺r傾突然壓低聲音，“她不只是書里的人物，她是——“
“樓姑娘！“一個急促的女聲打斷了他的話。侍女春桃慌慌張張跑進來，“太、太子妃娘娘往這邊來了！“
林時傾的表情瞬間恢復(fù)成往常那般玩世不恭。
他后退一步，若無其事地展開折扇：“既然姑娘有客，本宮改日再來取畫?！?p> 擦肩而過時，他以只有樓心月能聽見的聲音快速說道：“今晚子時，冷宮梨樹下見。帶上你的系統(tǒng)界面?！?p> 樓心月還未來得及反應(yīng)，太子妃秦玉瑤已經(jīng)款款而入。
詭異的是，隨著太子妃的出現(xiàn)，所有彈幕突然全部消失，仿佛被某種力量強行清屏。
“妹妹好興致?！疤渝鷴吡搜蹪M地狼藉，唇角含笑，“本宮是不是來得不巧？“
樓心月機械地行禮，大腦卻仍在處理剛才的信息風(fēng)暴。
三皇子知道她的真實身份，知道系統(tǒng)，甚至可能知道這個世界的真相...
而最令她毛骨悚然的是，他提到沈清梨時的語氣，仿佛那不僅僅是一個虛構(gòu)角色。
“娘娘說笑了?！?p> 她勉強扯出笑容，余光瞥見林時傾離去的背影。
陽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而在那影子邊緣，竟隱約閃爍著類似電子屏的藍色微光。
太子妃順著她的目光望去，眼中閃過一絲異色：“三皇弟近日倒是常來清風(fēng)苑呢?！?p> 樓心月心頭一緊。
更讓她不安的是，當(dāng)太子妃的衣袖拂過她手背時，她聞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焦糊味——就像什么東西被燒焦的味道。
“妹妹的手怎么這么涼？“太子妃忽然握住她的手，力道大得驚人，“莫非是...看到了什么不該看的東西？“
樓心月呼吸一滯。
太子妃的指甲幾乎陷進她的皮肉，而更可怕的是，在這一瞬間，她竟然看到太子妃的瞳孔深處閃過一絲幽藍——就像藏書閣那晚的詭異火焰。
“妾身只是...昨夜沒睡好?！八D難地抽回手。
太子妃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轉(zhuǎn)身離去前丟下一句話：“妹妹可要保重身體，畢竟...來日方長呢?！?p> 待太子妃走遠，樓心月才長舒一口氣。
她顫抖著抬起手，發(fā)現(xiàn)掌心赫然多了一行用指甲掐出的小字：九星連珠。
這是太子妃剛才暗中留下的？還是...
她突然想起什么，猛地看向窗外。
天色不知何時已經(jīng)轉(zhuǎn)陰，云層中隱約可見幾顆異常明亮的星辰。
而在那些星辰之間，似乎有什么無形的絲線正在緩緩收緊，將所有人的命運糾纏在一起。
彈幕又悄然浮現(xiàn)：
【高能預(yù)警！世界觀要展開了！】
【三皇子絕對不簡單】
【只有我注意到太子妃手上的燒傷了嗎？】
樓心月閉上眼，努力平復(fù)狂跳的心臟。
距離子時還有六個時辰，而她必須弄清楚兩件事：三皇子究竟知道多少，以及——那個關(guān)于屠城的劇透，是否真的會成為現(xiàn)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