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她為大,你做小
夜色如墨,冷月如霜。
府內(nèi)今日夜宴請貴客,燭火倒是點的很亮。
現(xiàn)在賓客散去,下人們開始滅了燭火,收了燈籠。
好似方才輝煌的國公府不復(fù)存在,一切都是假的。
國公府當(dāng)年的榮光在黑暗中逐漸沒了色彩。
這處宅子曾是高宗為最寵愛的女兒出嫁準(zhǔn)備的,誰都沒想到最寵愛的大公主卻愛上了資質(zhì)平平,勝在美貌無雙的老安國公司夜城。
天有不測風(fēng)云大長公主英年早逝,昔年安國公司夜城也因作戰(zhàn)指揮不當(dāng),戰(zhàn)死了沙場,獨留如今的國公爺這么一個兒子。
司南封則是安國公府的三代獨苗,出生時先帝還沒死,將他繼位小侯爺。
安國公府曾經(jīng)也顯赫過,只不過司南封的祖父在世時建樹一般,為此現(xiàn)在也算是落寞了,若非司南封高中狀元郎,怕是早已湮滅在京城皇權(quán)之下了。
不同于趙家,老定北侯在世時就是正二品大將軍,是靠軍功被封為定北侯,如今趙淺淺的父親和三個哥哥都有軍功,即便沒有祖上榮光,光靠自己也是足夠加官進爵的。
煙竹院內(nèi),今天倒是不少人來。
有許多趙淺淺眼生的,她悄悄打量了一圈,面上神情卻是極為端莊的,對著側(cè)臥軟榻上蓋著輕薄被褥的老夫人微微蹲身。
“母親深夜喚我來可是身體哪里不舒服了?”
老夫人低喘著粗氣,臉色瞧著不太好,恐怕又是犯病了,虛弱的半靠在堂嫂柳月的身上,含著笑看著趙淺淺:“來了?!?p> “坐吧。”
房內(nèi)還有司南封表舅家的兩個兒媳婦,陪著司南封的表舅母坐在一旁的軟凳上。
以往這兩家是絕對不會上門的,可巧現(xiàn)在司南封高中狀元,什么樣子的親戚都開始上門了,趙淺淺嫁過來三年,倒是不知道國公府竟然有這么多的親戚。
國公府老夫人盧氏給她一一介紹,她也輕點頭含笑行李,“不知舅母和兩位嫂嫂來未曾周全禮數(shù),倒也不是我失禮了,實在是無人告知。”
按照規(guī)矩行李,她徑自坐在距離盧氏不遠(yuǎn)不近的方凳上。
既然盧氏不講規(guī)矩,她也沒必要遵守規(guī)矩。
盧氏笑著說:“這孩子都被我慣壞了,你莫要見怪!”
“聽說你今日和大郎鬧了別扭,誤會以為我邀請的是什么紅顏知己,我知道你這孩子心思重,想來不清不楚的,要睡不著了?!?p> “這不?這就是今天的正主,廬陽伯的兒媳婦,你喚一聲姨媽便可!”
“陳夫人安好!”她心里有事,可親切不了一切打掩護的人。
陳氏看著趙淺淺上下打量了下,說道:“我瞧著淺淺生的不錯,腰細(xì)腿圓,是個好生養(yǎng)的?!?p> 盧氏嘆了口氣:“三年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可以抱上孫子?!?p> “國公府到底是就南封這么一個單傳,如今他是狀元郎,將來前途不可限量,若是能有個孩子傍身,更是錦上添花了?!标愂先粲兴嫉目戳搜圳w淺淺,言下之意十分明了。
趙淺淺捏著帕子掩唇一笑,斜眼看向陳氏:“夫人說笑了,夫君是狀元郎不錯,可若是身體有隱疾怕是我也不能生孩子的。”
盧氏和陳氏聽趙淺淺如此直白的話,臉上神色皆是一變,心下立時有些疑惑,莫非她知道了什么。
陳氏是請過來和稀泥的,勸說趙淺淺接納姜綰的。
盧氏低聲咳了幾聲,“是這幾年南封準(zhǔn)備大考這才冷落了淺淺,倒是我的不是了,只是這三年來我國公府也是心疼淺淺當(dāng)年遭遇,當(dāng)年是老公爺還在世籌備的這個婚事?!?p> “當(dāng)年那瘋婦在我府門口鬧了一圈,若是淺淺當(dāng)真是個丫鬟所生……”
“我也不敢為大郎做決定的!”
言下之意,如果不是老國公爺在世做主堅持兩家婚事,否則司南封決計不會娶趙淺淺過門的。
盧氏確實人精,意思趙淺淺娘家人已經(jīng)靠不住了,以后事事還得看國公府的臉色。
趙淺淺掩唇輕笑:“光靠一個婆子在定北侯府門口那么一鬧就要認(rèn)定我不是爹娘親生女兒了么?外面人這幾年都不在談?wù)摯耸抡婕伲恢蓝ū焙畹臻L女嫁給國公府的小侯爺,萬萬沒想到婆婆心里倒是有自己的主意,不知道的還以為婆婆就是當(dāng)年的接生婆呢?!?p> “母親看來是不喜歡我了,想必今日也是見過姜綰了吧?!壁w淺淺忽然面色一冷,話鋒陡然一轉(zhuǎn)。
盧氏沒想到趙淺淺會這么直接,當(dāng)即笑容僵在嘴邊,隨即笑著說:“見過,是個高傲進了云端的女子,不如你和善親切,樣貌也是平平不及你的一半,我最喜歡的還是你的。”
趙淺淺看向老夫人,說:“那老夫人是不同意夫君納妾了?”
盧氏眼神躲閃了下,說:“南封自小就有自己的主意,我也是說不上話的,只是那姜綰怎么說也是今年女子狀元,已經(jīng)是四品女官了,我想要是做妾怕是會被恥笑,不如做平妻如何?”
“平妻?我朝律法男子只能有一妻,若是要再娶就要和離,并且補償原配一處宅子,三十兩金,如今的金價大概需要一百八十萬錢才能湊足了,想來夫君和老夫人是愿意給我這筆錢的?!?p> “畢竟姜綰是四品女官,千萬不能委屈了。”趙淺淺眼角含笑,語氣帶著淡淡的輕蔑。
老夫人見她明擺著不松口,語氣也帶著些許慍怒:“你也莫要說話夾槍帶棒的,當(dāng)初你家門口的事情全京城都知曉,現(xiàn)在那個姑娘還被你母親送到學(xué)院養(yǎng)的極好,聽說你三個阿兄對她也頗為滿意,前陣子定北侯府的老大添了個女娃,倒是不曾聽你說起過,想來是對你不重視的?!?p> 趙淺淺眉梢微微上挑,上個月嫂子遞了口信來,還送了手禮,只是孩子還小見不得風(fēng),大哥又是個女兒奴,不想辦滿月禮,苦了孩子又累了夫人。
索性準(zhǔn)備等孩子百日在辦酒席,對外都知道生了個女兒,大家卻都沒有上門慶賀,到盧氏耳朵里,是定北侯府冷待了趙淺淺。
“你最大的仰仗不就是娘家么,如今娘家認(rèn)不認(rèn)你這個趙家女兒還是兩說,以后你在我國公府內(nèi)也不會虧待你的?!?p> “姜綰有出息,她應(yīng)在你之上!其實以你現(xiàn)在的身份,在我國公府做個妾也是不夠格的,只是我們國公府到底是大家族,念你雖然無所出,可也在我府內(nèi)三年,到時候只要你不生事端,自然無事發(f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