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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焚骨

第146章 味無盡

青云焚骨 司臾 2069 2025-01-30 22:42:33

  加之照顧他,懷疑他,并生他氣,她體力已是不支。

  后又哭這一場,她直接就疲憊不堪熬。

  沾著他熟悉的溫暖的身體,哭夠了漸漸便睡著了。

  也不管正談?wù)摰脑掝}講完沒有;

  不管壓著的病患傷痛不痛;

  一夜一日沒好好睡過一覺的人眼圈黑不黑,需不需要休息……

  算算時辰,現(xiàn)下已經(jīng)是午夜了。

  蘇誡打著呵欠,揉著眼睛,突然的靜謐使得他困意綿綿,特別想好好睡一覺。

  倚靠著的腰背又酸又麻,有要折斷的征兆。

  但看著胸懷里趴著的,像花貓一樣毛乎乎的腦袋,他舍不得叫醒她。

  蘇誡欣慰地笑,心道她終于對他解禁,愿意與他身體接觸了。

  “嘶……”

  咧嘴笑開瞬間,青紫相間的傷臉抽搐地疼。

  斂了笑轉(zhuǎn)而感慨,覺得事情能演化成今日局面,實在太不容易了。

  感慨完了又嘆息,不知接下來的日子會否順遂。

  蘇誡憐愛地輕撫她碎發(fā),感覺癢時,她會突然奓毛,嚶嚀一兩聲。

  蘇誡很困,卻舍不得睡。

  趁她在懷里,他要細細體味兩身相擁的感覺。

  ——只需微微垂目,他即可看見她卷翹纖長的羽睫,睫毛一直是濕漉漉的,眼睛周圍的皮膚都是飽滿光亮的紅。

  可見哭得有多厲害。

  時不時她還抽泣。

  可見有多傷心。

  她側(cè)靠著他,半邊臉暴露燭光中,明亮而微黃的光映過來,猶似晨曦投落雪原上,明媚養(yǎng)眼。

  欣賞夠了她半邊嬌顏,視線慢慢又落到她扶在臂膀的手上。

  姑娘手纖細白皙,指節(jié)秀長,指甲留得比男子的長些,修剪成微尖的弧形,整體質(zhì)感如光下白圭,明潔晶瑩。

  蘇誡將一只手從她背上移開,環(huán)過她的背,作抱著姿態(tài),輕輕覆在她膚質(zhì)滑膩的手背,謹慎小心加珍愛地撫摸。

  直到蠟燃盡,他才闔了眸。

  拇指仍柔柔撫玩她的手。

  ……

  流星趕月,風戲云帆。

  翌日。

  云渡感知先醒,眼睛還睜不開,恍惚間便感覺到腿下壓著個暖呼呼又有些梆硬的物體,枕著的不知什么的事物也硌得脖子酸疼。

  身上還蓋了床薄衾。

  這覺想不起來如何睡的,這被子也不知何時何處來。

  還有,與她蓋在一床被子下,相擁而眠的暖呼呼的,還怪令人心安的物體究竟是什么?

  云渡惺忪兩眼,緩緩伸長脖子,昂高腦袋,借助灰白光亮環(huán)巡當前環(huán)境。

  記憶里關(guān)于睡前所發(fā)生景象逐漸清晰之際,一個歪瓜裂棗般的事物赫然出現(xiàn)在視線里,陡然嚇了她一跳。

  正當時,她還沒回憶到蘇誡鼻青臉腫,頭纏紗帶的崎嶇模樣。

  不過被歪瓜裂棗這么一刺激,所有的記憶唰唰唰全回攏了。

  她想起了睡著之前發(fā)生的一切巨細,想起了她為什么會睡著,在蘇誡懷里——她太累了。

  身心俱疲的累。

  心里耗盡的累。

  聽著身旁人長呼長吸均勻的呼吸,知道那腫胖的豬頭睡得正酣。

  兩人睡得亂七八糟,頭朝臥榻角落,枕頭也沒有,她靴也沒沒脫,場面三言兩語形容不來。

  怕吵醒豬頭,云渡沒有揭開衾被,而是從被子里往后縮退,輕手輕腳摸爬出來。

  站起身,揉揉好似睡落枕了的脖頸,她這才探頭探腦仔細去看蘇誡。

  但見他歪歪斜斜躺著,柔軟的被子大部分在她睡的位置,他半邊身子都沒得蓋,一只手很規(guī)矩地搭在腰間,一只則一直保持給她枕的姿勢。

  云渡輕聲俯身去仔細看他臉,今日更比昨日泡腫許多,胖乎乎的,像個癩瓜,應(yīng)是傷都發(fā)了的后果。

  傷發(fā)全了,之后就是慢慢消下的過程,十天半個月應(yīng)該就能恢復如常。

  縱值炎夏,清早的空氣也如初春深秋那般寒涼,船行水流之上,河風咻咻。

  看他熟睡,在她離開后好似有些發(fā)冷地動了動,神情……癩瓜也看不出什么神情,憑感覺覺得他有些不安。

  云渡于是跪上去,伸手去拉被子想給他蓋好。

  小心翼翼。

  薄被輕輕提起,緩緩準備攏下去時,晃然,便發(fā)現(xiàn)他不知如何散開的衣服讓被子這么一帶,胸口上好幾片淤青奪目就來了。

  云渡心中一栗,想起他說在水下時,他被多個大漢襲擊的事。

  昨日給他處理好頭臉上的傷問他是否還有哪里傷著,他說無大礙,她當時正不高興他,便沒多管,隨他死活。

  昨夜聽了他的悲催,她本來是要給他好好檢查的,后來因為那些摧心催淚事,她借他胸懷發(fā)泄情緒,漸漸睡著,此事因而忘卻。

  想他又說,昨日出事部分原因是因前夜整夜擔心她,沒敢睡,第二日精神欠佳,方方面面結(jié)合一處,最終導致慘劇的發(fā)生。

  事情雖不是她造成,但在恩恩怨怨已然改變了今天,她想來難免攬責一二分。

  “一步‘錯’,步步險,好生活該!”云渡皺了皺鼻子,恨并心疼地暗罵。

  蘇誡睡得沉,云渡不敢離開他房間,怕仇人遍地的他遭遇迫害。

  躡手躡腳退出里屋,云渡在他房里簡單櫛濯。

  未幾,天色大明。

  運船微微有些晃動,水流看來不太平緩。

  啟窗外望,是個陰雨綿綿的天。

  河岸邊霧氣蒙蒙,隱約可見遠處是廣闊的田野,即將成熟的農(nóng)作物方方格格鋪展眼前,宛似絲錦織毯。

  更遠的地方,高聳的山巒半隱在更濃稠的霧靄間。

  此地域便是南武珣州的下流,河水越往上越水勢復雜的開端。

  約摸辰時,有人敲門,喊“蘇大人”。

  聽是左巖的聲音,云渡立時警覺。

  昨夜蘇誡說,毒藥膏就是左巖身邊的醫(yī)官給他包扎,背上舊傷又是左巖前些年買兇砍傷。

  他此刻造訪,必然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來了。

  云渡不想吵到蘇誡休息,他這個官場上的黃鼠狼同僚,她且就大發(fā)慈悲,先幫他應(yīng)付著。

  撈黯色的大袍披上,戴上黑紗冪籬,云渡開門出去,將左巖請至一旁說話。

  襯合當前江湖人的裝束,云渡并不與左巖客套,開口即是不冷不熱一句“大人找蘇誡做什么”?

  看出對方是女子,江湖人士,左巖便不計較她的冷傲。

  先常理性詢問姑娘是何人,與蘇指揮是何關(guān)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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