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窗欞,灑在趙家書房的青石地板上,形成斑駁的光影。李清照輕撫著手中的古籍,眉頭微蹙,似乎在思索著什么深奧的問題。趙明誠則坐在她對面,手中拿著一卷竹簡,目光專注而深邃。兩人的呼吸聲在靜謐的書房中此起彼伏,與窗外偶爾傳來的鳥鳴相呼應,構成了一幅寧靜而和諧的畫面。
李清照的目光在書頁上緩緩移動,她的手指輕輕劃過那些古老的文字,仿佛能感受到歷史的厚重。她輕聲念道:“窮遐方絕域,盡天下古文奇字之志?!边@句話如同一股清泉,滋潤著她的心田。她抬頭望向趙明誠,眼中閃爍著對知識的渴望和對未知的好奇。
趙明誠放下手中的竹簡,微笑著回應她的目光:“清照,你我雖身在塵世,心卻能遨游于四海之外。這些古籍,便是我們通往古今的橋梁?!?p> 李清照點了點頭,她的目光再次落在書頁上,但心思卻飄向了遠方。她想象著那些未曾涉足的遠方,那些隱藏在歷史塵埃中的奇字,她的心也隨之飛揚。
午后的陽光漸漸西斜,書房內的氣氛變得更加溫馨。趙明誠站起身,走到窗邊,推開了一扇窗,讓清新的空氣和淡淡的花香涌入室內。他回頭望向李清照,眼中滿是溫柔:“清照,今日我們何不出去走走,或許能有所收獲?!?p> 李清照合上手中的古籍,站起身來,她的笑容如同春日的暖陽:“好主意,明誠?;蛟S我們能在市集中找到一些珍貴的古籍?!?p> 兩人相視一笑,攜手走出書房,穿過庭院,來到了熙熙攘攘的市集。市集中人聲鼎沸,各種叫賣聲此起彼伏,與書房的寧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李清照和趙明誠漫步在人群中,他們的目光在各個攤位上掃過,尋找著可能的古籍和文物。
突然,李清照的目光被一幅畫吸引。那是一幅《牡丹圖》,畫中的牡丹色彩斑斕,栩栩如生,仿佛能聞到花香。她不由得停下腳步,凝視著這幅畫,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感。
趙明誠注意到了她的異樣,也停下腳步,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這幅《牡丹圖》確實精美,不知出自哪位大家之手?”
攤主見狀,連忙上前介紹:“這是南唐畫家徐熙的真跡,索價二十萬文。二位若是有意,可以細細觀賞?!?p> 李清照和趙明誠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渴望。他們將畫帶回家中,日夜賞玩,幾乎忘記了時間的流逝。畫中的牡丹仿佛在紙上綻放,讓他們愛不釋手。但是,面對如此高昂的價格,他們最終還是無力購買,只能戀戀不舍地將畫歸還給了賣家。
夫婦二人“相向惋悵者數(shù)日”,心中充滿了失落和遺憾。但他們知道,真正的財富不在于金銀財寶,而在于心靈的滿足和彼此的陪伴。在這個繁華的世界里,他們找到了屬于自己的寧靜角落,過著簡單而充實的生活,享受著知識與愛情帶來的無盡喜悅。
夜幕降臨,李清照和趙明誠在燈下對弈,棋子落在棋盤上的聲音清脆悅耳。他們的對話充滿了智慧的火花,如同琴瑟和鳴,和諧而美妙。在這個平凡的日子里,他們的感情日益深厚,享受著屬于他們的寧靜時光。
在這段看似平淡無奇的日子里,對于趙李二人而言,卻是他們生命中最珍貴、最溫馨的時光。然而,他們所處的時代是北宋末年,一個動蕩不安、風雨飄搖的時期。金兵的鐵騎正蓄勢待發(fā),準備南下侵犯中原,而王安石的變法運動,旨在挽救國家于危難之中,卻不可避免地觸動了許多人的利益。這導致了朝廷內部的嚴重分裂,新舊兩黨之間的斗爭愈演愈烈,黨爭如同熊熊烈火,無情地吞噬著一切。
在這個巨大的政治漩渦中,無數(shù)的生命和夢想被撕裂,被摧毀。更何況,趙李二人正身處這個漩渦的中心——繁華而又脆弱的汴京。這里是權力的中心,也是風暴的眼,每一絲風起云涌都可能引發(fā)災難性的后果。他們的生活,雖然簡單,卻也充滿了不確定性和危險。每一天,他們都在小心翼翼地維護著那份脆弱的平靜,同時,也在為即將到來的風暴做著準備。
李清照出嫁后的第二年,也就是徽宗崇寧元年(1102年)七月,其父李格非因是蘇軾的學生被列入元枯黨籍人,不得在京城任職,趙家屬于新黨陣營,而李格非出于蘇門,自然就和新黨站在了對立面上。
陽光透過精致的木窗,斑駁地灑在李清照的書房內。她手中的筆頓了頓,墨跡在宣紙上緩緩擴散,如同她此刻的心情,復雜而又難以言說。她的父親,李格非,因是蘇軾的學生,被列入了元祐黨籍,不得在京城任職。這個消息如同晴天霹靂,讓李清照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回想起父親那堅定而又慈祥的面容,他總是教導她,無論世事如何變遷,都要保持一顆純凈的心。然而,現(xiàn)實卻是如此殘酷,政治的漩渦將她最敬愛的人卷入了無底的深淵。
李清照的夫家,趙家,屬于新黨陣營,而她的父親則是蘇門的弟子,自然而然地站在了新黨的對立面。在這場激烈的黨爭中,趙、李兩家成了完全對立的兩派。她的丈夫趙明誠,雖然出身顯赫,但在這場政治斗爭中,他的態(tài)度卻變得曖昧不明。
李清照深吸一口氣,她知道自己必須做些什么。她提起筆,蘸了蘸墨,開始給翁舅趙挺之寫詩,希望能夠打動他的心,讓他出手相助。她的詩中充滿了對父親的擔憂,以及對人間父子情深的呼喚:“炙手可熱心可寒”,她用這樣的詩句,希望能夠喚起趙挺之的同情。
然而,趙挺之的反應卻讓她心寒。他身居高位,出于對自身利害的考慮,對她的求助和安危置若罔聞,采取了“寧左勿右”的做法。李清照的心,如同被冰雪覆蓋,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獨和無助。
她的目光落在了窗外的庭院中,那里的荷花正盛開,潔白無瑕,卻也顯得格外孤獨。她想起了自己與趙明誠的婚約,那時的他,是那樣的溫柔和體貼,他們共同吟詩作對,享受著文學的盛宴。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尤其是在這場黨爭的影響下,他們之間的關系也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
趙明誠雖然在外人看來依舊是那個貴家子弟,但他對李清照的態(tài)度,卻與婚前大相徑庭。他是否能夠理解她的痛苦,是否愿意伸出援手,這一切都成了未知數(shù)。李清照感到了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她的心在痛苦中掙扎。
夜幕降臨,李清照獨自一人坐在書房中,燭光搖曳,她的影子在墻上拉得很長。她再次拿起筆,寫下了一首詩,這首詩不僅是對父親的思念,也是對趙明誠的質問,更是對自己命運的無奈感嘆。
殘陽如血,灑在那暮春的庭院之中。李清照靜靜地佇立在斑駁的光影里,周圍一片死寂。風已止息,枝頭的繁花皆已零落成泥,徒留塵間一抹殘香。曾經嬌艷欲滴、蜂圍蝶繞的花朵,如今零亂地散落在地,被泥土漸漸掩埋,似在無聲地訴說著命運的無常。院中的石桌石凳,往昔或有歡歌笑語相伴,如今卻在夕陽下透著孤寂的冷意。
日頭漸晚,光影在她身畔拉長,她卻只是神情倦怠,無意梳理那一頭烏發(fā)。往昔的一切在心中浮現(xiàn),熟悉的景物仍在,可人事全非,樁樁件件都已化作泡影,消逝于歲月的洪流。她雙唇微啟,似有千言萬語想要訴說,然而那洶涌的情感尚未化作言語,淚水便已奪眶而出,順著臉頰肆意流淌。
她聽聞雙溪之處春光尚好,那一絲游興在心底悄然萌動,思量著前去泛舟,或許能在那春景里覓得片刻安寧,讓這滿心的悲戚得以舒緩。但旋即,她的眼眸中又閃過一絲憂慮與惆悵。那小小的舴艋舟,在她的想象里,如何能夠承載得住這如千斤巨石般沉甸甸的愁緒?這愁,是家亡之痛,是與摯愛分離的孤寂,是輾轉漂泊的困苦。它們相互交織,仿若一張無形的大網,將她緊緊困于其中,掙脫不得。她只能在這愁云慘霧籠罩的世界里,獨自徘徊,默默吞咽著那蝕骨的哀傷與凄涼,每一步都走得那般艱難,每一刻都被那無盡的憂愁所煎熬。遠處偶爾傳來幾聲歸巢鳥兒的啼鳴,在這寂靜的環(huán)境里顯得格外空曠悲涼,似是為她的命運發(fā)出的哀婉嘆息。
天色漸暮,殘陽如血,將天邊染得一片凄紅。秋風瑟瑟,無情地吹掃著庭院中的草木,枯黃的樹葉在風中打著旋兒,發(fā)出陣陣哀鳴,似在悲嘆這即將到來的離別。庭院里的那株老槐樹,枝葉在風中顫抖,斑駁的樹干仿佛也在默默飲泣,往日它曾見證過二人的笑語歡顏,如今卻只能無奈地看著他們即將天各一方。
李清照站在院門口,身形略顯單薄,她的目光中滿是不舍與惆悵。風撩動她的發(fā)絲,幾縷亂發(fā)貼在她那略顯蒼白的臉頰上。她身旁的趙明誠,眉頭緊鎖,眼神中透著深深的無奈與痛苦,嘴唇微微顫抖,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遠處的山巒在暮色中只余下模糊的輪廓,像是一道無法逾越的屏障橫亙在他們中間。
一只孤雁從頭頂飛過,發(fā)出嘶啞的叫聲,那聲音劃破長空,直刺人心。李清照微微仰起頭,望著那孤雁遠去的方向,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此時,周圍的一切都仿佛靜止了,唯有那秋風依舊呼嘯,似在催促著這悲傷的離別時刻快快到來。
趙明誠緩緩伸出手,想要握住李清照的手,卻又在半空猶豫地停住。他的手微微顫抖,仿佛被這秋風凍住了一般。李清照見狀,輕輕將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掌心,那一瞬間,兩人的手都微微一緊,仿佛想要抓住這最后的一絲溫暖與聯(lián)系。
“清照,我……”趙明誠艱難地開口,聲音卻被風聲淹沒了大半。
李清照微微搖頭,示意他不必多言,可那淚水還是忍不住奪眶而出,順著臉頰滑落,滴在腳下的土地上,洇濕了一小片。
暮靄沉沉,開始有幾點冷雨飄落,打在他們的肩頭、發(fā)梢。這雨,像是老天也在為他們的離別而垂淚。整個世界都被這雨霧籠罩,朦朧而又哀傷,仿佛一幅色調暗沉的水墨畫,將他們的離別之痛渲染得更加濃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