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映嬋,你看到了什么
楚夫人方才已經算把來意挑明了,鄭映嬋也猜到了二人就是奔著賀硯崢來的,但現在聽楚云裊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問的如此直白,她還是有些尷尬。
搖了搖頭,鄭映嬋道:“楚小姐,我同大哥不熟,話也沒說過幾句,怕是沒辦法回答楚小姐的問題?!?p> “鄭姐姐猜猜嘛,以你的直覺,他會喜歡我這樣的姑娘嗎?”楚云裊不依不饒,她就像是被寵壞了的女孩,說話有些沒有遮攔,身上帶著鄭映嬋這輩子都不可能有的懵懂天真。
鄭映嬋回答不了她的問題,也不敢亂說,被纏的無法,她逃避般的站了起來道:“楚小姐先稍坐片刻,我去拿些糕點水果過來。”
重新回到后花園,她卻沒在涼亭里找到楚云裊的影子,倒是不遠處荷池邊不知怎么圍了許多人,心里升起不祥的預感,鄭映嬋慌忙朝著荷池跑去。
推開人群,她就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楚云裊衣衫盡濕,頭發(fā)凌亂的坐在地上,腦袋上還沾著幾根雜草,賀硯崢沉著臉立在旁邊,滿臉都是諷意。
心跳都好像因為面前的場景停滯了,她實在沒有想到自己走后楚云裊竟會遇上賀硯崢,而且瞧著她衣衫不整的模樣,一看就不好收場。
自知這種情況不好處理,鄭映嬋本想偷偷去叫徐氏,楚云裊卻已經看到了她,抽抽噎噎道:“鄭姐姐,你總算回來了,我…我只是想撈條魚兒,沒…沒想到會腳滑落水,嗚嗚嗚,若非王爺…”
被迫暴露在人前,鄭映嬋當即感覺到一股凌厲的視線打在了她身上,讓她背脊發(fā)冷。
躲不過去,鄭映嬋打發(fā)走了所有看熱鬧的小廝,又遣了人去叫徐氏。
做完這一切后,她才干凈利落的脫掉了自己的外袍披在了楚云裊的身上,順手把人攏進了懷里,用自己的身體遮住了周圍的視線,這才輕聲道:“莫慌,侯府會給你個交代的?!?p> 她這話一出,賀硯崢忽然冷笑了一聲,轉身就要走,本來還柔柔弱弱的楚云裊卻忽然推開了鄭映嬋,伸手攥住了賀硯崢的袖子:“王爺,您不能走,您剛才碰到了奴家的身子,您必須得給永靖侯府一個交代?!?p> 鄭映嬋本還以為楚云裊只是失足落水,可眼下的情況她哪里還不明白這分明就是一場算計,針對賀硯崢的算計。
此刻她后知后覺的意識到,她方才說的那句安撫楚云裊的話,就像是和楚云裊站在統(tǒng)一戰(zhàn)線算計賀硯崢一般。
想到這一層,鄭映嬋心下一驚,一抬頭,果然見賀硯崢神色冷沉的盯著她。
徐氏和楚夫人來的很快,楚夫人剛到,就撞開了鄭映嬋把楚云裊抱進了懷里,嘴里喊著:“我的兒呀,怎么就遭了這樣的罪了?徐姐姐,我也是信你,這才將裊裊交給你家兒媳,瞧瞧這才多大會兒呀,我好端端的姑娘怎么就…”
“映嬋,到底怎么回事?”徐氏冷聲質問,她目光在賀硯崢身上略過,朝著鄭映嬋不動聲色的使了個眼色。
不等鄭映嬋說話,楚云裊就哽咽道:“對不起母親,都是裊裊不好,是裊裊看池里的魚兒實在好看,這才伸手去撈,卻不想腳滑落了下去,若非有王爺相救,裊裊怕是沒辦法見到母親了?!?p> 楚云裊一開口,就是咬死了賀硯崢。
楚夫人目光頓時望向了賀硯崢,她道:“多謝王爺救裊裊性命,只是不管如何,王爺畢竟看了裊裊身子,武寧侯府必須得給裊裊,給永靖侯府一個交代?!?p> 明明在談賀硯崢的事,楚夫人卻直接問武寧侯府要交代,如此一來,就等于是把問題拋給了侯府,她不用正面對賀硯崢施壓,卻可以逼武寧侯府從中斡旋達成她的目的。
賀硯崢眼里的嘲諷與厭惡不加掩飾,他冷聲道:“楚夫人怕是誤會了,救了令小姐的是秦洛,楚夫人便是要說法,也該去問他要,相信他很樂意娶令小姐的?!?p> 他在楚夫人面前輕拂衣袖,滴水未沾的衣服就足夠說明一切。
楚云裊道:“母親,救了裊裊的是秦侍衛(wèi)沒錯,可是王爺也看到裊裊身子了,方才鄭姐姐在這里都看到了,您不信可以問鄭姐姐!”
忽然被點名,鄭映嬋心跳仿佛要從胸腔里躍出來,楚夫人并不看鄭映嬋,轉而對徐氏道:“徐姐姐,出了這樣的事,你們武寧侯府是不是該給我永靖侯府一個交代?”
徐氏簡直要氣死了。
她如何看不出來今日的事就是這母女二人的算計。
老的在寧安堂拖著她,小的跑出來算計男人,也怪鄭映嬋那個不爭氣的東西,竟然連個人都看不住。
徐氏幾乎要咬碎了一口銀牙。
眼下這個情況,要么就得順著楚夫人的話向賀硯崢施壓,要么就只能放任著永靖侯府和武寧侯府結仇。
若是后一種結果,侯爺回來一定不會饒了她的。
徐氏很快就有了決定,她問:“映嬋,你來說你看到了什么?實話實說,若是因為你的緣故讓兩家結了梁子,侯爺回來定饒不了你?!?p> 她和鄭映嬋說話,袖子里卻露出了半截銀手鐲,鄭映嬋一眼就認出了那是自己母親常年戴在手腕上的東西。
鄭映嬋明白,徐氏是要她當那個得罪賀硯崢的惡人,可她若真的順了徐氏的意,得罪了賀硯崢,以后借種的事只會更難。
她決不能在這里得罪賀硯崢,也要告訴徐氏,她還有用,如此才能保全母親。
鄭映嬋很快就下定了決心,她說:“救了楚小姐的是秦侍衛(wèi),且楚小姐才被救上來兒媳便將衣服給了她,兒媳敢用性命擔保,大哥絕未看到過楚小姐的身體?!?p> 只聽得一聲悶響,徐氏手里的珠串斷了,一顆又一顆成色上的佛珠崩落在地上,發(fā)出接二連三的脆響,她目光陰郁的盯著鄭映嬋,就像是要把鄭映嬋生吞活剮了一樣。
鄭映嬋視線時不時的望向她的袖子,卻咬牙半步不退。
楚夫人臉色也難看到了極致,手藏在袖子里,不動聲色的掐了楚云裊一下。
賀硯崢如今在大慶如日中天,想要嫁給他的貴女數不勝數,只可惜他不近女色,攝政王府又不放生人進入。
永靖侯府早就盯上了他這塊肥肉,如今聽聞他搬回侯府,生怕被人捷足先登,楚夫人當即就帶著楚云裊找上了門。
今日之事,永靖侯夫婦已經計劃多日,甚至為了攀上賀硯崢都不惜搭上女兒的清白,如此局面,又有兩家關系綁著,楚夫人本以為天衣無縫,卻不想鄭映嬋竟敢攪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