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高三藝考生的綻放1
音樂生這邊的備考最熱鬧,如煙花般綻放。
琴房里幾乎夜夜生歌,連綿不斷,那是主修聲樂的學生在強化,強化在訓練,他們每人都會準備多首歌曲,應對不同學校的考試。
每練好一首曲子,他們都主動找聲樂老師指導,直到把這首曲子唱到?jīng)]有一絲的瑕疵為止。
每一個節(jié)拍他們反復的推敲,一串一串重復的音符從音樂樓排著隊的蹦出來,直到一年級和二年級的學生陸續(xù)離開校園,這些淘洗過無數(shù)遍的歌聲與旋律在寒冷的夜色中,輕輕地蕩漾,渙散,渙散……他們?yōu)檫@些渙散開去的音節(jié)賦予了某種情感。
這個時候校園里只剩下寥寥幾個人,只有天空中的星星,眨著永遠不會疲倦的小眼睛,在一遍接著一遍的細細傾聽。
晚上,我一個人默默地走在梧桐樹下,走著,走著也會擔憂明年這個時候的考試,不由的腳步都變得遲緩、猶豫。
突然,背后一個男高音劃破夜的寂靜,渾厚而充沛的從胸腔噴勃而出,那一聲嚇了我一跳,我驚訝的大叫。
他也同時被我嚇了一跳。因為他還沉醉在自己反復練習的那首曲子里沒有走出來,被我慘叫聲打斷,把他強行拉回到現(xiàn)實世界里。
他連連說:“同學,對不起,對不起,嚇著你了吧?!?p> 其實,他一點也不用感到抱歉,我理解高三的他們,這么重要的考試誰都會緊張、焦慮,但我覺得他們做的已經(jīng)很好了,這么晚還在琢磨、推敲每一個節(jié)拍,哪怕是一個小小的滑音也不會放過。
緩過神的我也很想安撫這個學哥,可所有的語言又像似有生命的小精靈,一串一串從我口中溜走了,我張著口,半天才說:“沒有,沒有?!?p> 直到走到廁所門口,我才想起來應該告訴那位學哥,他唱的很好聽。
他收回被我打斷的情緒,繼續(xù)唱。
我仔細的聆聽,在他的歌聲中我似乎讀懂一些微妙的東西,這種東西就是他們聲樂老師一直講的,唱歌要有感而唱,一旦投入了自己真實的情感,這首曲子就被你賦予了靈魂。聽歌的人不管他懂不懂音樂,總有那么一刻,會被那種真摯的情感打動,與歌中的人,事產(chǎn)生共鳴,這首曲子就算你唱好了。
音樂生說,即使他們準備的很充分,可真的在走進考場門口的那一刻還是會緊張。
他們說不僅僅只有緊張,還有興奮和期待。
幾個考官端正的坐在椅子上,像警犬與啄木鳥一樣。
考生一個接一個的輪流唱,考官盯著他們,審視每一處瑕疵和紕漏。這么近距離的靠近十多只銳利的眼睛,他們連呼吸都變得很困難。
雖然青華中學刻意給音樂生們提供大的演唱舞臺,刻意訓練他們的心理素質(zhì)??擅鎸Q定自己重大考試的老師,他們還是會緊張,手心里撰的都是汗。
也只有在音樂緩緩想起來的那一刻,他們才會漸漸忘記緊張,呼吸都舒暢了。他們口型夸張,每一個音符干凈,流暢,眼神中的慌張隨歌聲飄揚在上空,緊張感不知道在那一刻渙散的沒了痕跡。
我已經(jīng)能感覺到一年后,那個人心惶惶的專業(yè)課考試的腳步聲,離我們越來越近。
冬天過去,春天來了,三年級的藝考生,漸漸地,在校園里消失了一段時間,他們都在忙著參加各個高校的專業(yè)課考試。
鵬宇不改初心,目標依然是中央美院。中央美院不會在我們的省會城市設考點,所以,他和王依涵一起去了BJ。
初試那天,美院門口到處都是背畫夾的考生,他們來之全國各地。
美院的招生名額少的可憐,站在這里的人,一半以上都過不了初試這一關,只有過了初試,才有資格參加復試,復試在刷掉一半以上的人,復試合格,才能參加文化課考試。
能有勇氣站在這里的人,專業(yè)課和文化課在自己的學校乃至全省都是出類拔萃的。他們必須關關斬將,才能擠進中國美術界的最高學府。
鵬宇的媽媽對兒子考美院保持中立態(tài)度,她不反對,也不支持。
所以,他一直很獨立,很成熟,從不用媽媽操心自己的學習。
他剛從藝師轉(zhuǎn)到青華,來到六班,六班的王依涵看到他就一本真經(jīng)的說,“這個男孩一看就是一個有經(jīng)歷的人,身上透出一股冷靜?!?p> 是的,他的冷靜超越了他的年齡,那是同齡人怎么努力都拿捏不穩(wěn)的冷靜。
其實,王依涵和鵬宇是一類學生。在中學的時候就有自己明確的方向,并為此而努力。
正因為早早的給自己樹立了明確的目標,他們對待學習的態(tài)度是一種自覺。這種自覺由內(nèi)而發(fā),不需要家長與老師的督導,而出于他們自己的人生理想。
他們沉浸式的學習,并享受著這份青春的美好時光,一天,一天在教室和畫室積蓄能量。
兩個相似的靈魂幸運的在六班匯合,他們成了彼此滿意的朋友。
回家的路上,我真的想詢問鵬宇他美院的復試過了嗎?可我還是忍住了。
萬一,萬一那,沒過怎么辦?中央美術學院,是他現(xiàn)在的希望。
我深深的為他擔憂著,可他看上去和以前一樣,一點也不為考試的結(jié)果所擔憂,似乎有一種力量,這種力量深厚的讓我也看到了希望。
我在夢中真的夢到了鵬宇與王依涵拿到了美院復試的合格證,不知道為什么,我好像比他們本人還開心。
三年級的專業(yè)考試陸續(xù)結(jié)束,他們紛紛回到校園。
三年級教室坐滿了人,瘋狂惡補文化課的苦日子開始了。
坐在樓下教室的我們隔著厚厚的樓板,明顯的能嗅到那股緊張的氣息。
三年級三個月后就要上考場,參加文化課的考試。他們高考結(jié)束留下空空蕩蕩的教室很快就會被二年級的我們填補那個空白。
我們的教室也會被一年級的同學占用,一年級教室在等待六月份的青華自主招生的初三學生。
我們學校教室排列很有秩序,一年級在教學樓的一層,二年級在二層,三年級在三層,因為沒有四年級,教學樓也只有三層。
想象幾個月后,我們將每天爬到三樓上課,似乎爬的越高越緊張。
晚上我睡的越來越晚,不是做習題,就是背英語單詞。
我媽媽依然把我照顧的很細致。她睡覺前總是給我削一個水果。如蘋果、鴨梨、火龍果、芒果……總之家里有什么就削什么。
水果被她細細的切成小方丁,叉上一個小小的牙簽,用各式各樣、不同色彩的小盤盛上。
黃色的芒果小丁與天青色的汝瓷小盤在一起,色彩艷麗的火龍果和透明玻璃盤在一起,小盤子和水果小丁相映成趣,看上去就讓人有食欲。
我想說媽媽的審美真是高級,她對我的愛細致入微。因為她的細致和用心,我每年都會消耗大量的水果,不知道這是不是一種資源的浪費。
我這個人好像天生就格外憐憫蘋果,從不會主動去吃,媽媽總說我這個孩子太挑食,這也不吃,那也不吃,從小到大都難養(yǎng),別人養(yǎng)兩個孩子都輕輕松松,她養(yǎng)一個都費勁兒。
媽媽把小盤子擱在我的書桌上,總會囑咐一句:“姍姍,別熬的太晚了,在學會兒,洗洗睡吧?!?p> 我那,總是嗯嗯的答應。
那里能睡,單飛同學每天給我規(guī)定的內(nèi)容還沒完成。他現(xiàn)在比我媽媽對我要求嚴格。并且一副恨鐵不成鋼的姿態(tài)。
他也不想想,我本來就不是一塊鐵,怎么能成剛。
每當我把他給我講過的類型題在做錯時,他真的像個毒蛇一樣罵:“你是豬嗎?這道題我昨天剛給你講過,怎么又錯了。長個腦子不思考有什么用?!?p> 我也是有自尊心的人呀,我在他在打壓下,飛速的成長,連張老師和班主任都忍不住夸獎我。
就像他說的一樣,他是把我當成他的作品打造的。作為他旗下獨一無二的品牌,我也必須越來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