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太行寫生8——我為你翻山越嶺,卻無心看風景(下)
到了山腳下,男生一個個生龍活虎,精力十足。不知聽了第幾任丐幫幫主的指令,在灌木叢深處,尋找木棍,拎在手里,像一根打狗棒,棍子歪歪扭扭,上面掛著幾片樹葉,在風中蕩來蕩去,一看就像丐幫的冒牌弟子。
走著走著,也不知道是那個臭美的女生用草莖和小花折騰出一個小花環(huán)戴在頭上,即好看又能遮陽,看到的人立刻付諸行動,紛紛效仿。
整個山中陽光燦爛,這個時候我細心地打量每一個少男少女,奇怪了,大家像商量好了似的都換上了干凈整齊的衣服,衣服上沒有一滴水粉顏料。
顯然,每個人都把自己從上到下認認真真地修飾一番。是的,在這么燦爛的季節(jié)怎么能不穿的好看一些那?
這個時候楊柳青像猴子一樣地竄了出來,嚇了我一跳。一個女孩子還不如后面的跟班滕序斯文。
她無限期待地盯著我手里的花環(huán),看來我是白忙活了,便大方地送給了她。
“單姍,你真好?!边@對于楊柳青來說就是一場驚喜,抱起我親了一口。
看的滕序和單飛都不忍直視,我想反抗都來不及。
楊柳青好像怕我反悔似的,放下我,立刻就把頭上的帽子摘下來,端端正正地戴上了花環(huán),然后滿懷期待地問我:“好看嗎?美嗎?”
想著自己忙活半天的花環(huán)被楊柳青搶去,我不屑地說:“美,但如果臉在瘦點戴上更美?!?p> “切。”楊柳青小嘴撅的能掛個瓶子。
十分鐘每到,前面隊伍就嗨起了張信哲的歌《愛就一個字》。
撥開天空的烏云
像藍絲絨一樣美麗
我為你翻山越嶺卻無心看風景
我想你身不由己
每個念頭有新的夢境
是段雨在“喊歌”,真的是喊,一聲,一調里兒根本沒有起伏,調門卻越飆越高,明顯是嗨的過了頭。
調起高了,找不到調的幾句歌詞唱完,破了3個音,唱的可以招來億萬年前的魂魄,好在人家選的歌應景,竟有幾個男生跟著一起唱了起來。
在山中,一群找不著調的男生,唱著比哭聲還要驚天動地。真的,一群鳥從不遠處的灌木叢呼啦啦越起,一下子就飛到山的另一邊。
單飛說,他又一次領悟了古人的詩句:“天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钡纳羁毯x。
楊柳青說,一首婉約浪漫的情歌,被他唱的六親不認,恩斷義絕,連山上的鳥兒都嚇飛了。
溫芷墨和林依倩是張信哲的死忠粉,如果她倆在,唱這首歌該多好。
鬧著笑著,女生也加入了嗨歌的隊伍,歌聲越來越密集,聽著,唱著,整個山間熱鬧的像在夢中甜美地燃燒。
但愿你沒忘記我永遠保護你
不管風雨的打擊全心全意
兩個人相互輝映
光芒勝過夜晚繁星
………………………
在這個悠閑輕松的午后,真的像做夢,我不小心觸碰石頭縫隙探出頭攔路的紅楓,它便俏皮地伸手撫摸我的臉。和這么美術生一起暢游,總覺得不真實,仿佛我們并不是走在山間,而是走進了五彩斑斕的油畫里。
山間的一草一木深深地迷惑著我的心,腳步也漸漸慢了下來。一個遲緩的后抬腳,鞋后跟被后面的運動鞋狠狠地踩住。
是單飛,他腳下一個急剎車,手中的打狗棒輕輕點地,整個人越到我的前面,悄無聲息,快如閃電。
我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幾秒鐘的兵荒馬亂后,一臉的無措,整個人都蒙了。
他俯視我的臉,幸災樂禍“想什么那?是我救了你。”
我恍然大悟,剛才他踩我后腳得有多危險。
如果他沒越到前面接住我,我臉先著地,摔在石頭上,估計這輩子就算毀容了。鼻青臉腫算輕傷,四顆門牙都保不住,我還不得當場跳崖,醫(yī)藥費都省了。
我真的生氣了“買保險了嗎,你就做這么危險的動作,我沒防備你就開演,你想害死我?!?p> 單飛一臉的委屈、無辜,還有一點點的含情脈脈。
我想說,混蛋,放開我。然而,我沒有喊出聲,就被他帶入戲里。
我抬起頭,目光對上他炙熱的眼神。
他半邊臉,沐浴在山間斜照的一縷陽光里,涂抹上絢爛又和諧的油畫顏料,油彩混合,富有旋律,一筆,一筆,勾畫出一個少年最美好的樣子。
我現(xiàn)在終于體會到了段雨走調的歌聲里“我為你翻山越嶺,卻無心看風景?!笔且鎸κ裁春蠊?。
在前有觀摩團后有攝影小組的夾擊下,他鬧著玩似的把我抱在懷中。我的頭依附在他的打狗棒上,打狗棒和我被他抱的緊緊的。
楊柳青說,她和滕序看的都傻了。
可我隱隱約約覺得她倆聯(lián)手在幫老班捉奸。他們轉圈看,一覽無余,我和單飛躲都躲不掉。
事后很長時間,楊柳青總是感慨:“單飛攬著你的腰,你半個身子倚在打狗棒上,這種奇葩的擁抱姿勢,今生今世也不會在親眼看到了?!?p> 我真的氣的想罵人“是誰按下相機的快門,360度無死角抓拍了10幾張照片。還以為我不知道那?”
在單飛抱著我的一瞬間,早有一朵厚實的云悄悄地靠近太陽,措不及防地遮蓋了它過分燦爛的光芒。頓時山間變幻了色調。
我們周圍的一切都像加了濾鏡一樣純凈而美好。光線溫柔,色調柔美,不早不晚,傾瀉而出,好像電影里的狗血慢鏡頭,渲染的混沌一片。
他就這樣抱著我,遲遲不放手。
我大腦一片空白,沒有一絲掙扎,不想打破這種美好的寧靜,像做了一個白日夢,不愿意醒來。
這一刻,我聽到他心跳的聲音,就在我耳邊,真切、清晰。
我想,我應該還是很沉的,他力道松懈,打狗棒一滑,敲在我頭上。
我從油畫中緩緩地,一步,一步走出來“放開我?!?p> 我直到現(xiàn)在才發(fā)覺自己死死的揪著他的袖子,就像溺水的少女,抓住救命稻草一樣。
所以,他說:“你先放開我的手?!?p> 我放手的一瞬間,他抽回了攔我腰間的胳膊。
陽光照在他的臉上,柔情似水,真真假假。
我匆匆低頭提鞋子,不想讓楊柳青和滕序看到我魂不守舍的樣子。
他湊到我耳邊,低聲說:“單姍,你長的真好看。”
贊美一個人最好的一句話就是,你長的真好看。
楊柳青,你聽到了嗎?花開的聲音,在我心中。
單飛知道這次演出成功了,雖然有點冒險,但是不本色出演,怎么能教好正在觀摩的笨學生那。
滕序說:“楊柳青,單飛真的喜歡單姍?!?p> 楊柳青笑著說:“你怎么知道?”
“一個男生喜歡一個女生,看眼神就能知道?單飛看單姍的眼神像中了魔?!?p> 其實他想說,你看,我看你的眼神和單飛一樣,眼中有光,心中有愛。
所以,我是喜歡你的,你看呀。
他等待她回頭看自己,一秒鐘都像一個世紀,他把那種表情努力的保留在眼睛里,直到面部僵硬,眼睛酸疼,她也沒有回頭。
滕序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他覺得對不起李丹丹,她給他創(chuàng)造的好機會,他把握不住。
單飛拍他的肩膀“機會是需要自己把握的,我和單姍已經(jīng)幫到這種程度了,如果楊柳青知道我倆為了你在演戲,非千刀萬剮了我們?!?p> “可你倆享受了過程?!?p> 單飛看著滕序一臉認真、無助的表情,氣的要暈死過去。
單飛就差喊李丹丹了,你托付的重任,我和單姍實在無能為力,只能幫你到這一步了。
他越看滕序越像一堆爛泥,根本扶不上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