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老太太將兩個貼身嬤嬤指派給了趙氏，這兩位就兢兢業(yè)業(yè)的跟在了趙氏的旁邊。
趙氏明知老太太讓這兩個婆子跟著是監(jiān)督她的，卻敢怒不敢言。
唯有小心翼翼，唯恐做錯了什么事，給這兩位找了把柄。
自從上次流產(chǎn)之后，她下面總是淋漓不盡，想背著兩個婆子，但總不能如愿。而這兩個婆子對她也是輕則訓(xùn)斥，重則打罵。
趙氏每天不勝其煩。每天睡著了總是做惡夢。
每晚給老太太磨谷子要磨到子時，睡不到寅時就醒了，晚上只睡了兩個時辰，白天就非常的想睡，但這兩位嬤嬤就盯著她不讓她睡。
“夫人現(xiàn)在上有高堂，下有幼子，需孝敬高堂，慈愛幼子，多為家里開枝散葉延綿子嗣，其他都是小事?！币娳w氏閉目養(yǎng)神，一位就這么念叨開了。
趙氏實在頂不住了，讓心腹杜鵑去請了大夫過來，一號脈，大夫拈須道：“夫人這是氣機(jī)不暢，氣血將要耗盡，須好生保養(yǎng)。”
兩個婆子得了這句話，猶如圣旨一般，半晌讓廚房多做一餐給趙氏送來，逼著她吃下去，等到孫椿當(dāng)差回來，她就不怎么吃得下了。
姜嬤嬤偏選這二位在吃飯的時候?qū)⒋蠓虻脑捴貜?fù)了一遍，又逼著趙氏吃，趙氏不敢不從，一下子吐在了桌上。
孫椿嫌棄得立刻出了屋子，又沒地方可去，撥腳進(jìn)了東廂房。若是往常趙氏不好直接喊孫椿，可以直接將住在東廂的杜鵑給指派活計，但現(xiàn)在趙氏卻只能呆呆的坐著，一動不敢動。
黃嬤嬤道：“這杜鵑也是老爺?shù)耐ǚ浚蛉俗约喝橇藸攤儾桓吲d，還不興下人哄爺開心嗎？‘七出’之罪夫人好好的想想犯了幾條……”
五娘六娘上午一個學(xué)射箭，一個念書識字。
“姐姐，你說祖母那么厭棄大夫人，為什么不讓老爺休了她呢，今天姜嬤嬤還問大夫人七出她犯了幾條?！蔽迥镎f道，她說完怕孫瀅不相信，又不好意思地道：“大夫人屋后有一棵大榆樹，我的丫鬟山楂會爬樹，就聽了壁角?！?p> 孫瀅想了想道：“如果大夫人被休，那孫珍就會和孫家決裂?！崩咸岵坏茫瑢O椿更舍不得?！叭锖退哪锞透缓谜f親了。”
五娘吐了吐舌頭。
孫瀅就板了臉，“以后丫鬟爬樹的事情不可再做，傳出去對你自己的名聲有礙。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你現(xiàn)在年幼，心思要放在自己身上趁現(xiàn)在多學(xué)東西，學(xué)會了是安身立命的根本。人貴自立，誰人都不可靠，唯有自己才最可靠?！?p> 五娘點頭道：“我娘也這樣說?！?p> 孫瀅覺得老太太不休棄趙氏，而選擇了去折磨她，應(yīng)該是對之恨之入骨，覺得就這么死了太便宜她了，有時候活著眼睜睜地看到費盡心機(jī)追逐的東西變成了別人的才更讓人痛苦。
正說著話，青檀笑容滿面地來稟，“主子，青云回來了?！?p> 五娘忙道：“大姐姐，我去看看姨娘?！?p> 孫瀅道：“你跟她說，要多休息，別把眼睛用壞了。”
五娘笑道“真讓姐姐說中了，姨娘現(xiàn)在經(jīng)常說脖子痛。我也經(jīng)常給她揉?！?p> 孫瀅道：“你下次來，找我拿活血化淤的膏藥給她貼著，再揉，效果更好?！?p> 五娘答應(yīng)著去了。
……
孫瀅仍舊在葡萄架下面的石桌前見了張青云。
他雖滿面風(fēng)塵，人曬黑了，變瘦了，也長高了。記得夏初的時候見他時尚能站著行禮，現(xiàn)在已經(jīng)比葡萄架高了。
孫瀅在石凳上坐在來，單手做了個“請坐”的手勢。張青云行了禮，這才坐到凳子的三分之一處。
張青云五月聽從孫瀅的吩咐和父親一起去了川地，張青云的父親為九州春請來了川地的廚子吳師傅，才使九州春在酒樓林立的京都獨樹一幟，讓九州春成為京都第一酒樓。
大皇子和王爺?shù)氖蔷茦抢锏某？?，其他人也就趨之若鶩。
“到了五月十五日小人和家父到了成都府。賣了一批在京都買進(jìn)來的胭脂、水粉，賺了一八十兩銀子，都是賣給商鋪，所以賣的也快，兩天就脫手了。
然后看到就進(jìn)了當(dāng)?shù)刈畲蟮木茦牵醋赖氖莻€童生，小的就請他吃了一頓酒樓里最貴的菜。
看他談吐有物，不是那等輕浮之人，但面色萎靡不振，就問他生病了為何不請大夫。
那位就說家里只有個寡母，典了地才有了銀子來考試，小的父子都認(rèn)為這人挺可憐，去了醫(yī)館才知這人為了節(jié)儉，每天吃饅頭，喝生水，肚子里面有了寄生蟲，一劑藥把蟲子打掉了，又贈送了十兩銀子供日?；ㄤN，誰知道這書生運氣好，一下子中了案首。
小人這才知道他的名字，叫銀天詡。小人謊稱是應(yīng)元陽做官之地倉州的百姓，之前受過大人的恩惠，正巧做生意路過成都府就順便打聽一下。
那銀天詡才告訴小人他家和應(yīng)元陽家是鄰居，應(yīng)家被滅了九族。之前進(jìn)京趕考時娶了個京城附近的女子，生了三個女孩兒，不過滅族之前應(yīng)元陽的妻子已經(jīng)和丈夫鬧得不可開交，后來兩人和離寫了斷親書，三個女孩均被妻子帶回了娘家。
小人自做主張，資助了銀天詡一百兩銀子，想著主子后面應(yīng)該會用上此人。”
孫瀅道：“你怎知我會用上他？”
張青又云道：“小人也打聽了銀天詡，他的生母就是應(yīng)元陽的嫂嫂，應(yīng)元陽的兄長十幾年前死于流匪手中，寡嫂帶著遺腹子改嫁到周家后周家的男人橫死在外面，族人就把這對母子給趕了出去。”
又拿出荷包，“除去花銷還余三百五十兩銀子?！?p> 孫瀅點出一五十兩銀票，“余下這些是賞你和你們父親的，大廚老吳選得好，酒樓賺了不少，有你們兩父子的功勞?！?p> 張青云忙跪下磕頭道謝。
孫瀅道：“還有一點小事，你們父子幫著辦了，去買個宅子，將和你結(jié)拜的大哥張屠戶請進(jìn)京里，差事就算完成了。從此以后你只管安心讀書，早日考取功名好光宗耀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