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送的玉珠
見鬧劇漸漸接近尾聲。
流煙有些悶悶不平的問:“小姐,怎么不將四小姐送的珠寶首飾拿出來給二少爺看?還說是送禮賠罪,奴婢看是將無用的破爛之物都扔到咱們院來了?!?p> “就算我拿出來,他也會覺得,沈婉寧能好心賞給我那些東西就已然是天賜。我爭不贏的?!?p> 沈鳶將沈瑯的心性完全摸透了。
他就是那樣的人。
“你身上還疼嗎?要不要叫大夫?”沈鳶想起沈瑯那一腳卯足了勁,流煙趴在地上好久才爬起來,肯定傷的不輕。
“奴婢常年干粗活,身體厲害著呢!”流煙拍拍身上的灰塵,想到沈瑯臨走時說的那番話,有些擔(dān)憂沈鳶:“此事只能算了嗎?”
沈鳶唇角微勾:“若算了,豈不是辜負(fù)沈婉寧的一番美意?”
離開沈府是遲早的事。
可沈婉寧手上沾染著江家的鮮血,哪那么容易置身事外?
錦繡園。
沈瑯快步趕來時,沈婉寧已經(jīng)悠悠轉(zhuǎn)醒。
“二哥,千萬不要怪姐姐!都是我的錯,怪我不該自作主張?zhí)驸晝喝ハ蚪憬阗r罪……”
沈鈺跟沈鳶的矛盾,綠蘿已經(jīng)告訴了沈瑯。
他坐在床邊,拍拍沈婉寧的手背,柔聲安慰:“你落水受了驚,好好休養(yǎng),其他事情別再去想了。至于沈鳶……你也知道她不成體統(tǒng),以后與她繞道而行就是?!?p> 沈婉寧支撐著坐起來,臉上蒼白沒有一絲血色,更讓沈瑯心疼幾分。
“我聽母親說,姐姐想要嫁人,還讓母親為她尋一門親事。”
沈瑯眉眼一動:“當(dāng)真?”
“母親親口告訴我的,怎么會有假呢?”
沈婉寧語氣緩慢,似有意停頓觀察沈瑯的神色,繼續(xù)道:“我只是在想,姐姐畢竟流落在外那么多年,誰也不知道她到底經(jīng)歷過什么,要是父親母親為她尋一處門當(dāng)戶對的親事,將來不受婆家待見也就算了,總歸是她自己的事情??梢且驗槭裁?,壞了咱們沈府自己的門楣,豈不是……得不償失?”
沈瑯不知道沈婉寧一個未出閣的女子,怎么會考慮的那么長遠?
細(xì)想之后,發(fā)現(xiàn)她說的很有道理。
沈瑯不止一次的猜想,沈鳶的性情變化如此之大,肯定是遭遇過不測。
僅存的一絲兄妹之情,讓他不忍多加去想,并不代表沈鳶就沒經(jīng)歷過。
京中這些兒郎個個心比天高,要是迎娶沈鳶之后才發(fā)現(xiàn)她有污點,對沈家是最大的打擊,連同婉寧的清譽也一并會折損!
“二哥怎么不說話?”
見沈瑯許久沒有吭聲,沈婉寧心里有些沒底,她害怕沈瑯聽出自己對沈鳶的不喜。
她如今是沈府的四小姐,必須要表現(xiàn)的寬容大量,才配得上她千金小姐的身份。
沈瑯回過神來寬慰一笑:“我在想,你怎么會那么關(guān)心沈鳶的婚事?不過話說回來,你的擔(dān)憂并沒有錯,只有像沈鳶那種沒心肝的人,才不會為沈府思慮那么多,她巴不得我們不好過!”
前半句讓沈婉寧的心稍微一提,往后聽去才松了口氣。
“她的婚事,我自會去跟母親提及。倒是你,眼看著母親的生辰將近,得盡快養(yǎng)好身子,別到時候讓裴都督瞧見心疼?!?p> 裴都督?
沈婉寧驀地想起,母親的生辰很快來到,裴忌作為晚輩,又與沈家有親,肯定也會出席。
一想到他清冷如玉的峻然容貌,沈婉寧只覺得心里咚咚作響。
要是成為都督的夫人,滿京的貴女都會羨慕她的!
到時候,沈鳶只能被隨便許配給什么阿貓阿狗,一輩子也不會再翻身!
沈婉寧想起沈鳶對自己說的話,莫名有些慌張。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她早就該跟江家那幾口落魄戶一同死在火海中的,根本沒命回來!
沈婉寧不確定沈鳶是否知道些什么。
總之,她不能留在府上,成為自己的隱患!
秋翠漸深,日子一晃,轉(zhuǎn)眼來到陳氏的生辰日。
她本不想張揚行事,想到沈鳶才回來沒多久,又急著給她物色一門親事,正好借此機會也好讓閨友們相看一番。
秋水苑中。
流煙翻箱倒柜終于找到一件上得了臺面的衫裙。
自沈鳶回來以后,陳氏倒是購置了不少綢緞布匹,遲遲沒有發(fā)下來。
流煙去找管家問過,說是四小姐瞧著那些綢緞的樣式好看,先借去比樣子,一時半會也沒還回來。
沈鳶知道沈婉寧是故意這么做的。
她側(cè)眸看著那套有些泛舊的云錦裙,淡淡道:“就穿那件吧?!?p> “小姐要戴什么發(fā)簪嗎?”
生辰是喜事,打扮的寡淡恐會招人不喜。
沈鳶還沒回答,忽然見流煙從妝奩翻出來兩支金絲香木嵌玉珠,“奴婢瞧著玉珠跟云錦裙更搭配些,小姐覺得呢?”
純手工打造的嵌玉珠樣式精致且新穎。
只有沈鳶知道,那已經(jīng)是三年前的物件了。
是那人親手為她制作的。
沈鳶想要拒絕,可妝奩中已經(jīng)沒有能入眼的首飾,至于沈婉寧贈來的那一堆破銅爛鐵,她另有用處。
“幫我戴上吧?!?p> 此時,門外有丫鬟進來稟告,說是四小姐邀請三小姐去流云亭坐一坐。
自前幾日落水以后,沈鳶沒再跟沈婉寧見過面,沈瑯也出乎意料的沒有提及此事。
今日貴客云集,其中又以沈婉寧的姐妹為多,她免不了在姐妹們面前描黑自己。
“四小姐肯定沒安什么好心,要不小姐推了吧?”流煙道。
“推得了一次,推不了第二次。我總要面對的,一直退縮不是辦法?!?p> 沈鳶氣定神閑的抹上唇脂,添了不少氣色。
唇角明明勾著淺顯的笑意,卻含著半絲冷淡的涼薄。
流云亭位于前廳的后側(cè),帷幔相繞,算得上是女眷們賞景的地方。
沈鳶款款趕來時,可聞府上賓客交談,還擺了戲臺子,咿呀作聲,熱鬧非凡。
“啊姐姐來了?”
沈婉寧穿著新制的玉絲瑞云裳,打扮乖巧,清昳好看。
她的嗓音高昂,特意跑下臺階迎接沈鳶,眼神卻若有似無的瞥向流云亭左側(cè)戲臺子的觀看席,尋找裴忌的身影。
沈鳶不留痕跡的避開她,徑直走進流云亭。
此時流云亭內(nèi)已經(jīng)圍坐著好幾位貴女,都是京中的千金小姐。
“快瞧瞧,咱們的婉寧好心好意趕下去迎接,沒成想她竟不給婉寧面子?”
打扮最艷麗的女子捂嘴一笑,側(cè)眸看向沈鳶時,目光明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