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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5月27日“聽說閉上眼可以夢回從前”
“月光光,照四方,船來等,轎來……”
熟悉的歌謠調子驟然響起,沈時心下一顫,下意識回頭去尋,只見古鎮(zhèn)長街一片喧囂。
歌謠聲音時響時停,又炸響于耳畔。
沈時日露茫然,耳朵嗡鳴一片。
長街的人忽的隱匿不見,空蕩蕩的街道,像空蕩蕩的自己。
“月光光照四方……”溫柔又有些模糊的女聲,像從遠處傳來,斷斷續(xù)續(xù)。
沈時心里有一個聲音,叫囂著住前走。前方,是白茫茫的霧。
沈時回頭看了看空空的古鎮(zhèn),抬腳踏入霧中。
飄眇的歌聲指引著她往前,沈時覺得自己似乎走了很久,又好像才走一會。霧里有若隱若現的人影,沈時瞇著眼,看不真切。
心里的聲音催促著她,沈時快步上前,確怎么也靠近不了霧中人。大霧散去,前面的人笑意呤呤,沈時頓住腳步,一時不敢上前。
“小時,快來呀!”季念穿著平日最愛的那件圓領長袖白裙,柔順的長發(fā)被攏在身后著,帶了米白色的發(fā)箍。
那是沈時攢的零花錢送她的第一樣禮物。
季念彎著眼沖她招手,沈時呆愣片刻,一步步向她走去。
大霧漸起,將兩人裹進其中,留下空蕩蕩的古鎮(zhèn)。
路安發(fā)現沈時不見的時候,只以為她是逛到前面去了,直到沈時電話關機,微信不回,這才慌了神.
“近日,xx古鎮(zhèn)發(fā)生多起失蹤案,受害者大多是十幾多歲的年輕女孩……”
近期新聞在腦中泛起,幾人心里是強烈的不安感,當即沿著長街四處尋找。
路安心里涌起大片自責之意,他不該他們喊來古鎮(zhèn),路安不斷在心里祈禱沈時平安。慌亂又無措。
鎮(zhèn)有片湖,叫織女湖。傳聞間下凡洗澡的七位織女,有一位常來此地,于是這處成了游玩的打卡熱地。
到織女湖時,見湖周圍圍滿了人,幾人忙撥開人群擠了進去。
中間躺著渾身濕透的女孩,緊閉雙眼,面無血色,像被丟棄的娃娃,旁邊跪了一個大哥在做急救。
路安心里咯噔一聲,沖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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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時是在醫(yī)院病房里醒來的,睜眼便是白茫茫的天花板,沈時腦子一片空白,一時沒反應過自己在哪里。
她記得,她見到了季念,她明明就快抓住季念了,一晃眼卻只見周圍大片大片的水,刺骨的水不斷灌入鼻腔,瀕死的感覺壓迫著神經,卻怎么也動不了。
沈時迷茫片刻,坐起身,身圍周是其他病人和家屬,在細聲交談著。手背的輸液針開始回血,沈時盯著管內鮮紅的血液發(fā)呆
“哎呀!”一聲驚叫將沈時拉回神,沈時抬頭,對上來換藥的小護士嗔怪的眼神。
“你這都回血了怎么不按鈴?你家屬呢,怎么留你一個人?”年輕小護士一邊絮絮叨叨,一邊麻利的給她換藥。
“我不知道”沈時聲音很輕,像風一吹就能散去。
小護士的手頓了一下,又繼續(xù)忙著手上的活
“好了,要輸完了記得按鈴”小護士收拾好東西叮囑。
“一定記得啊!“小護士說著往地手里塞了個蘋果,便匆匆出了病房。
沈時捏著手里的蘋果,心里軟的一塌糊涂。
“沈小時!你醒啦!”路安推門而入,看見坐起身的沈時,忙過去將手中的熱水給她。
“你感覺怎么樣?還有哪里不舒服嗎?”路安給她背后墊了枕頭,又問道。
沈時端著熱水嘬,聞言輕輕搖了搖頭。
“劉謹茗去買飯了,宋知意被她家那個帶走了,陳律言被教授喊回去了,他倆晚點來看你?!?p> 路安拉了凳子坐在沈時床前,和她不停說著,沈時只時不時點頭。
“對了,你怎么會落水?”路安問出自己的疑慮。
沈時頓了一下,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捧著水杯想了半晌,弱聲弱氣的回:“不小心踩滑了?!?p> 路安心里奇怪,卻也沒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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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律言是最后來的,帶著桂花糕和糖水,是沈時最喜歡的那家店鋪買的。
“還好嗎?”陳律言將東西放在柜子上,拉了椅子坐下后詢問。
“沒事了”沈時沖他笑了笑。
陳律言點了點頭,拆了桂花糕遞給她,便低頭安靜的削蘋果。
沈時咬了口桂花糕,很甜,甜的人心癢.
病房里格外的靜,只聽到削蘋果的沙沙聲,沈時看著他認真又細致的樣子,覺桂花糕的甜直沖心尖,暈頭轉向。
那雙時常繞于心間的狐貍眼,現下正專注的盯著手里的蘋果和刀。
沈時心里有兩個小人在吵架,一個叫喊著就現在,告訴他!另一個則勸她別沖動,日子還長。
沈時在腦中認真描繪的描繪陳律言的眉眼,任心里的小人吵個不停。
或許是桂花糕太甜,甜的沈時腦子發(fā)昏,又或許是想到他的目光所及處都有她,沈時想,怕什么。
是啊,怕什么。
“在想什么?”陳律言把蘋果切了塊,叉了一塊遞給她,繼而問道。
“你還記得剛認識嗎?”沈時接過蘋果咬了一口,問他。
“當然,”陳律言想到他直接倒在了沈時身上,一時失笑,“挺丟人的。”
沈時咽下最后一口蘋果,看著他,目光灼灼“我認識你還要再早?!?p> “怎么說?”陳律言來了興致。
“大一軍訓完第二天,在食堂里面看見的,”沈時想到初見少年的情景,眉眼染了笑意。
“那會覺得,這那個男生還挺帥,由其是眼睛?!鄙驎r說著,唇角彎了起來。
“現在不帥嗎?”陳律言臭屁的問。
“也帥,”沈時看著他,眼底有細碎的光,認真又道:“一直都很帥?!?p> 陳律言忽然意識到了什么,心下有些慌亂。
“陳律言,我一直……”沈時鼓起了勇氣,繼續(xù)道。
“沈時!”陳律言突然開口打斷她。
“怎么了?”沈時望著他,眸子染了疑惑之色。
“我們一直是朋友,對嗎?”陳律言嘴角扯著抹僵硬的笑。
沈時饒是反應再遲頓,在看見他眼里充滿的緊張之也時便也明白了,他不希望她說出來。
“是”沈時順著他的話應聲。
陳律言松了氣,叮囑她好好休息,之后便找了理由匆匆離開。
沈時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轉輕聲說完剩下的話。
“我喜歡你呀,很喜歡。…”
沈時把自己埋進了被子里,心臟像是被人捏住般喘不過氣.
沈時閉上眼,從前的一幕幕涌現在腦海中,記憶一點點變得清晰晰,她突然驚覺,他的目光所及之處,都有一個人。
沈時突然就笑了,原來他每一眼看的都不是她,而是她身邊的劉瑾茗,從始至終都不是她。
沈時覺得自己自作多情的樣子可笑的不行,但她又怪不了誰,從來都是她的臆想。
在陽光下肆意生長的玫瑰突然就萎靡,迅速的枯萎敗落,化作養(yǎng)分,深埋土地。
一片光禿禿,似乎好像原本就該是這樣,就該空蕩蕩。
沈時翻身將臉埋進枕頭里,任由枕頭一點點被打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