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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多小姐的青春

九 侍酒的少年

事多小姐的青春 女安 3644 2024-11-16 17:0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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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舞蹈室里的燈已經(jīng)關(guān)得差不多了,老師囑咐許驚渡早點回去休息,走前記得關(guān)燈、關(guān)門后便走了,只剩她一個人繼續(xù)練習(xí)。

  最近有一個市級的舞蹈比賽要在本校舉行,證書的含金量很高,能拿當(dāng)然好,不過終究是市級,所以放寬心,不要累著了。老師這樣說的時候,許驚渡看到了老師眼中的期待。

  夜已深,但還在努力上晚修的學(xué)生們也都未下課。臨近晚修下課時,許驚渡把燈關(guān)到只剩下一盞。

  她不想被放學(xué)后的人看見自己仍在練習(xí),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關(guān)注。“這么美,還這么努力?!薄斑@么努力,怎么還拿不了獎?”在聚光燈下的她十分閃亮,但她明白鮮有人真正欣賞她;他們看中的是她身上的光芒。

  他們談?wù)?、贊嘆,也可以隨口輕蔑。好像只要他們想,她的光芒便可以隨意成為他們自己的一部分,也可以任人熄滅。

  他們說你很美,你的舞很美;他們也在說,是“我”覺得你美。你的美,也有我的功勞——我給你稱贊,也給你掌聲。但若你有令我不滿意之處,你也可以不美。

  許驚渡經(jīng)歷過太多突如其來的奉承,也有太多莫名其妙的指摘。

  她想起好像有個人不會是這樣,她想起那天晚上的溫海。他并不急著稱贊。他并不急著用掌聲奪取她。他只是靜靜地欣賞,卻給了她無與倫比的鼓勵。

  但自那晚以后,便很少看見他了。她托腮坐在落地窗旁,將紗簾拉開一些,看著窗外月光傾灑在水泥地上。

  那晚也是這樣。他的面容俊秀,她實在忘不了。他的笑很淺,嘴角未揚,是眼里載著笑意,卻格外觸動心弦。

  風(fēng)吹不進(jìn)密閉的落地窗,當(dāng)她看見正在走路的溫海的側(cè)顏,紗簾卻微掀,輕撫過她的心。

  他依舊是低垂的眼眸。

  在特洛伊城有一位俊美的少年,伽倪墨德斯。侍酒的美少女受傷了,而他被宙斯青睞,便被俘去為眾神侍酒,宙斯賜他永恒的青春和永生,但他思念著故土,渴望著自由。

  不知是天后赫拉因嫉妒將他變?yōu)閷毱?,還是宙斯因怒將他的靈魂封印在天上,最后寶瓶里倒出的不是美酒,而是淚水。

  憂郁、潔凈,像月光、像他的眼睛。

  他也在思念著什么嗎?

  這樣想著的許驚渡,就這樣看著他而忘神。

  他卻突然抬眼,瞥了一眼舞蹈室,看見落地窗的紗簾旁坐著的女孩。

  白色的長裙,墨黑的發(fā)絲,雙眼的慌亂顯而易見,眨眼時眼里飛舞蛺蝶。

  宙斯化為雄鷹抓走伽倪墨德斯時,其眼眸失措之動人也不過如此。

  他看見她招手,仿佛是坐在云朵里倒酒的伽倪墨德斯,笑起來眼睛里的光模糊了四周的水霧,手收束白色裙擺留出一個位置,是伽倪墨德斯在邀請他入座共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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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么晚你還在練舞嗎?”

  “嗯?!痹S驚渡點點頭,嘴角忍不住上揚。

  “你呢,怎么會這個時候在外面走?”許驚渡問這個有點緊張的男孩。

  “我感覺有點累,就想下課前在學(xué)校里散散步。”溫海如實相告,期末考要來了,一個學(xué)期前中考那樣的壓力好像又隱隱浮現(xiàn)。

  許驚渡點點頭,他們都沒再說話。她看著他就只是很安靜地坐在她旁邊,眼眸還是低低地,像在想什么。伽倪墨德斯在思念家鄉(xiāng),渴望自由,那么他呢?

  “可以問問你,有什么心事嗎?”許驚渡猶豫了一下,還是鼓起勇氣詢問。

  溫海愣了一下,點點頭,意思是確實有心事。

  算心事嗎?或許吧,也不是什么很煩的心事。

  剛剛在一圈又一圈地走時,溫海在想韓瓷淺。初三最后的那些夜晚,他也是這樣一遍又一遍繞著宿舍散步,想要遇見晚回宿舍的她。那樣的心情真的很奇怪對么?他明明是不喜歡她的??墒撬娴暮芟胍姷剿?。

  他想到她曾經(jīng)教他學(xué)習(xí),沒有很厲害的教學(xué)方法,只有很迫切希望他變好的心。

  確實有些幼稚和好笑,也許她也確實有借此靠近他的私心??墒乾F(xiàn)在想來這依舊很美好。如今的環(huán)境里,大家眼里只有競爭,很少有人愿意為另一個人好。

  如果她不喜歡自己呢?他想,如果他去問她,她也依然會提供幫助。

  她總是這么天真,喜歡幫助別人,卻又敏感得極易受傷。他也傷了她,她知道的,信里寫了滿滿的除了不舍、喜愛,還有一點點的埋怨。

  可是她還是沒有懂得他想要的東西。他不想急于求成尋找某個答案,可她想。真可惜,狂熱愛戀伽倪墨德斯的宙斯也會對他發(fā)怒。當(dāng)伽倪墨德斯的淚水倒出時,沒人能撫平這憂愁。但宙斯對伽倪墨德斯只是貪婪地侵奪,他希望韓瓷淺不是。

  溫海終于抬頭,看著等待他回答的許驚渡,她等著,只是這樣等著。不打擾,有距離。

  “我在想以前的事情?!睖睾Uf。

  以前的事情。很悲傷的過去嗎?許驚渡好想拉住他不要再回頭去看。

  她突然問他要不要聽自己以前的事,溫海說:“可以啊?!?p>  她說自己因為長相吃了很多苦。女生們喜歡靠近她,和她做朋友,卻也總是若有若無地帶著敵意,總是在判斷大美女許驚渡是否和自己在一條線上,如果不是,她馬上會被列為敵人,成為最大的威脅。男生們也喜歡靠近她,想和她做朋友,也想占有她。她記得自己的不屑沒有掩飾,于是他們把不屑加倍奉還。

  她只是不想迎合任何人,如果她普普通通地,或許就沒有這些爛攤子??墒牵_實想要在舞臺上發(fā)光。為什么要藏起來自己的光芒?憑什么?她才不會。

  溫??匆娝睦镒孕诺墓饷ⅲ退粯尤绱俗孕诺呐⑺€認(rèn)識一位。只是在他面前,韓瓷淺又總是顯得如此不安。

  溫海點點頭,對她笑了一下。

  許驚渡也笑了一下,知道他在表示贊同,忍不住伸手揉揉他的腦袋,自己的內(nèi)心也如他的頭發(fā)一樣被溫柔觸及。

  溫海顯然是嚇了一跳,他很久沒有和女孩子這么近距離地接觸了,他僵住了,很緊張。

  許驚渡只好收回手,將頭輕輕靠在他肩上,沒有再說話。

  起伏的呼吸平息了又漸漸伏起,誰也沒有再說些什么,卻心里都慌亂。

  他的呼吸可以被她感受到,她的香氣可以被他感受到。他們很近,很近,心卻不知道是否相遇。

  他沒有推開她,但是卻很想逃跑。

  他想到了韓瓷淺;想到了他很努力地在他們之間設(shè)置的、她很努力也無法打破的壁壘。

  他不知道許驚渡此時是不是只是想要一個依靠,還是一直需要依靠。他不敢問出來,因為不敢也不想打破這個靜謐的夜晚。

  但下課的鈴聲打破了。

  許驚渡也被嚇了一跳,抬起頭時,溫海已經(jīng)站了起來。

  他很快道別離開,只不過一眨眼,就剩下她一個人留在這里。

  他在身旁的時候好像一瞬間,他離開、只留下她的那一瞬間卻很漫長。

  空空的舞蹈室像十二點過后的舞會。她留戀著殘余的氣息,心里隱隱知道那位伽倪墨德斯無法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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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末,王城突然哭喪著找到溫海,和他說幫他去攝影一下比賽活動,他可是苦苦央求了一個兄弟很久,讓他幫忙搞到的通行證,還保證了不擾亂現(xiàn)場秩序。

  “我就去上大號,半個小時就來的?!蓖醭强蓱z兮兮地說。

  聽見溫海的拒絕,王城怒吼:“我可是欠了個大人情!要不是我突發(fā)急況,我才不便宜你呢!”

  怎么就便宜了,明明是他免費幫他,溫海始終想不明白。而且他也不是很會接這種任務(wù),“我保證幫你拍一堆殘影。”

  王城哀嚎著答應(yīng)不罵他技術(shù)爛,只要有一張能看就好。

  “這么多美女跳舞,你總得給我來一張。還有,保護(hù)好我的寶貝相機(jī)。”

  當(dāng)溫海在開場前調(diào)試設(shè)備時,看見候場的許驚渡,他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明白王城話里的寓意。

  原來她那天晚上在準(zhǔn)備參加舞蹈比賽。想到那天晚上,溫海忍不住臉紅,耳朵也跟著紅了??墒亲约郝浠亩?,真的很好笑吧?

  他不再去看她。但突然他感受到了她的目光,然后,一直沒有移開。

  他動作開始僵硬,也不敢看她。他就這樣按部就班地拍攝,打開連拍,幫王城獲取美麗瞬間。

  許驚渡看著他這么認(rèn)真地拍攝,內(nèi)心很緊張,看著他身上的牌子,想著工作的樣子也很認(rèn)真,便心動不已。自己突然變得好像一個小女生,心里老是“怦怦怦”亂跳,這種不好把控的感覺有點糟糕。

  可他為什么要這么認(rèn)真?為什么都不看她一眼。又想到那晚他的突然離開,她心里有點失落。

  前面的人跳的也很美。

  我呢?我要上場了嗎?當(dāng)念到自己的號碼時,她緊張地對在加油的老師笑了一下,又點點頭,平復(fù)心情,走到聚光燈下。

  可是,他這時才看她。可是,他的快門聲音真的很擾人心。她想著他通過相機(jī)看她,就很緊張,在某一拍出來前的瞬間,她的心跳就先行漏了一拍。

  摔倒,差一點,她驚恐地?fù)旎毓?jié)奏,馬上努力地調(diào)整自己;她希望他快點離開。

  有驚無險地跳完,可是老師也看出她快了一拍,問她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她搖搖頭,看到他此時在拍下一位舞蹈的精靈。

  她搖搖頭,努力把淚水化成嘆氣。“我出去走走?!?p>  溫海偷偷瞥見候場的地方?jīng)]有了她的身影,心里有點擔(dān)心。是沒有表現(xiàn)好嗎?看她神情不妙,可是他覺得很美。但也不能就這樣離開了吧,頒獎環(huán)節(jié)還沒到,誰又知道能不能得獎呢?

  溫海耐心地拍著,終于等到了王城,但是許驚渡一直沒有回來。溫海在禮堂外徘徊了一會,就收拾東西走了。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走到舞蹈室旁邊,看見她在那紗簾后面很安靜地坐著。

  他只是一直站在那里看著她,在她要抬頭的瞬間他躲了起來。

  她看到一抹剪影。躲起來的他。她心里有些難過。為什么要躲?為什么不出來陪陪我?或許他心里早已經(jīng)有了別人?可那都是過去了。

  許驚渡也只是這樣看著空空的外面,沒有發(fā)出聲音。宙斯可以將伽倪墨德斯的肉身禁錮,但無法控制他將酒變成淚水。

  她抿著唇,倒數(shù)了六十秒,便起身,拍拍裙擺上的灰塵,打開玻璃門,轉(zhuǎn)彎,背對著溫海,向前走。她走得很決絕,從沒有回頭,好像也沒有發(fā)現(xiàn)身后的人。

  溫??粗凉u漸離開了自己的視線,愣了一下,也轉(zhuǎn)身離開。

  他也沒有回頭,雖然也思考過要不要回頭一次。

  天上,星空中可以俯瞰故土,天庭里的伽倪墨德斯仍舊渴望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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