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著飴糖,大概就能忘記一點點苦楚吧。
“雪兒,房間里的飴糖都快被你吃完了。牙不疼吧?還是少吃些?!蓖庾婺傅氖诸澪〉孛念^,分外心疼。
她抬頭,看向外祖母,伸手拿了塊飴糖,遞給外祖母。
“祖母不吃,還想吃就叫哥兒帶你去買?!?p> “嗯?!彼c點頭。
從什么時候開始,她變得少言寡語,卻愛上了飴糖的滋味。。。
許家很大,她的舅母和舅舅生了三個男孩,許弋是大哥,老二老三是她的弟弟,雖說都小她沒個幾歲,可這兩個卻是家里的活寶,都喜歡欺負(fù)她,說她是沒爹沒娘的孩子。為此,外祖父沒少罰他們?nèi)ス蜢籼茫蛲甓藚s愈發(fā)地憤憤不平,變本加厲地欺負(fù)她。
唯獨大哥喜歡這個妹妹,甚至比外祖父母還要寵著她,心疼她。
三年前的雪夜,她剛踏進(jìn)許家大門,他站在門邊上,一眼便瞧見了她。大門上的燈籠,光線明亮溫暖,照在她被凍得通紅的臉上和鼻子上,像顆蘋果。
許家少爺許弋,他見她第一眼就知道,她是個很好的妹妹。此后的三年,他走到哪,去哪玩,都帶上她,他是真心實意地把她當(dāng)作親妹妹來寵了。她也喜歡跟在他的后面,一口一個大哥哥地叫著。
眼瞅著過去了三年,沈傾雪成了個沒爹沒娘的孩子,原本活潑天真的性子忽然一夜之間轉(zhuǎn)了性,誰都知道是為什么,可真正心疼她的卻沒有幾人。除了外祖父母,剩下的就是許弋了。
許家的兩個紈绔小少爺成天地欺負(fù)她,集市上新淘的沒有子彈的洋手槍,他們一邊跑一邊拿來對準(zhǔn)她。
“砰砰砰!打你!打你這個怪人,打你這個啞巴,沒爹沒娘的啞巴!”
她看著他們欺負(fù)她戲弄她,卻不想作聲,只是站在那里,冷漠地看著他們。
他們見她沒有反應(yīng),只是站在那里,便跑過去一把將她推進(jìn)院子里的池水里。然后大笑著跑開。
然后,她踉蹌著從水池里站起來,不言不語,渾身被池水浸得濕透,凍得直哆嗦。
許久,她便開始哭泣。
這一幕恰好被剛在后院看完書走出來的許弋看見,他急急忙忙跑至她面前,看到她狼狽的模樣,又心疼又生氣。
“怎么了?雪兒,是不是那兩個混蛋崽子又欺負(fù)你了?我這就去教訓(xùn)他們?!?p> “別,哥。。我冷!”她雙手抱在胸前,渾身發(fā)抖。
“別什么別?我定要好好教訓(xùn)他們!走,哥帶你去祖母那里去換身干衣服?!?p> 后來,她就病了,請來的大夫說是寒癥,吃他開的方子吃幾個療程就能好了。
那天她躺在床上默默哭泣,卻大半個月也不見好轉(zhuǎn),許弋也守在床邊大半個月。
開的藥太苦,她喝不下,喝了幾口就想吐出來。許弋就在藥湯里放顆飴糖,喂完藥也不忘往她嘴里塞一顆。
時間一天天過去,病情終于好轉(zhuǎn),終于用不著喝那些苦藥了??伤齾s多了一個即便牙疼也愛吃飴糖的壞毛病,盡管外祖母一再叮囑下人,看住她要少吃些,卻也攔不住她偷吃。
沒辦法,誰叫她有一個慣著她的哥哥呢。
只是后來,連她自己都想不到,因為另一個人,她不再吃飴糖。
飴糖很甜,吃進(jìn)嘴里,溶化了些許苦澀。
許弋愛護(hù)她,疼她,卻治愈不了她的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