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計劃贖買趙愛
高姨媽嘆息：“辭了戶頭，總要有個營生。咱家又沒田地，只能做紡織的機(jī)戶了。
不但要繳納家業(yè)錢，還得服徭役科配。遇上科索極重的，確實是繳納不起?！?p> “那姨媽為什么還想辭了戶頭呢？”
“主要是新來的院使。”
高姨媽神色復(fù)雜，“現(xiàn)在比以前難多了，每次領(lǐng)取物料都得出點錢財，還要被克扣，在驗收上也卡的嚴(yán)了。雖然聽說織機(jī)改進(jìn)可以低息借貸了，但院中掣肘很多，各級侵漁把持，不見得能放手辦事。
我覺得再待下去，對你姨爹并不好，不如拼一把，借此離開綾錦院，到外面做個機(jī)戶，做好做壞，都看自家的本事，好過在這里被人拿捏?！?p> 沒想到高姨媽能有這樣的心氣！
孫雨完全贊同她的想法，忙道：“出去單干，何必一定要一家子都出去。姨媽可以先在外頭試試，若是成了，再說辭戶頭的話就有底氣了，若是不成，將來也有個退路?！?p> 高姨媽搖搖頭，“說的容易，去外頭做，那場房和織機(jī)就得一大筆錢！再說現(xiàn)在高家被舉報，還不定會怎么樣呢?！?p> 姨媽沒錢，自己可有錢啊。
要盡快去蓬萊一趟了，把上次的利潤售后一下，再重新采一些礦石出來。
只是每次都需要自己親自奔波，也不是個事兒啊。
還得盡快攢出第一桶金，招募商業(yè)人才，好好經(jīng)營一份事業(yè)才好。
高姨媽心中焦急，不時到門首處張望。但一直到天色完全暗下來，高姨爹才回來。
他神色疲憊，滿身酒氣，顯然是出去應(yīng)酬了。
高姨媽扶著他進(jìn)房間，又打水伺候他洗臉洗手，忙了好一會兒才出來。
孫雨悄悄坐在廳堂上，等姨媽一過來，就迎接上去，“姨爹怎么說？”
“不太順利?！备咭虌層行┚趩剩肮芾韼旆康某幼又皇俏ㄎㄖZ諾，一句話也不說。那些戶頭一聽是舉報之事，都是想觀望一下再說?！?p> 兩人對坐，心情低落。
只好等高家公的消息，看錦行還有什么辦法。
屋子里太安靜了，孫雨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
那天真不該扣留錦匹，害得自己耗費了好大的精神，大病一場，現(xiàn)在又惹出來這件禍?zhǔn)隆?p> 可是那么多那么好的綢緞，怎么能放任大火燒毀？
連趙愛都驚駭可惜的說：庫房里面各種綾錦都滿了。
孫雨忽然一激靈，想起著火那天趙愛說的話來。
“我今天還送織好的綾過去……”
她緊張的心臟怦怦跳，拉了拉身邊高姨媽的衣袖，低聲將那天趙愛的話語說了一遍。
高姨媽呼吸都不穩(wěn)了，激動的連連點頭。
站起來繞著廳堂轉(zhuǎn)了一圈，才勉強壓抑住情緒，“有人證就好，不知那天還有誰去過庫房，還要一一打聽?！?p> 孫雨自告奮勇：“不用明天，我今晚就去寢室見趙愛?！?p> 高姨媽也擔(dān)心夜長夢多，認(rèn)為最好盡快確認(rèn)證人證言，叫了大郎送她回綾錦院。
孫雨見她一臉疲憊，精神萎靡，臨走時忍不住勸道：“姨媽不必太擔(dān)憂了，一定會有辦法的?！?p> 等走出高家，她深呼吸好幾次，心情才穩(wěn)定了點。
趙愛這個證人至關(guān)重要！
但是趙愛是趙家買來的丫頭。而這次舉報，很可能就是趙大爺主使的。
趙愛即使想要據(jù)實作證，恐怕也不敢違拗趙大爺?shù)囊庵尽?p> 那就讓她脫離趙家。
孫雨心里隱隱有個主意：“高家若是出手收留趙愛，只怕于將來作證不利。不如自己再求一求楊大郎，請他幫忙把趙愛贖買出來。楊家也是大戶人家，買個丫頭不算是顯眼。”
這事對于楊大郎來說，不過是順手為之，舉手之勞。
贖買的錢自己出就是了。
想到這里，緊繃了一天的神經(jīng)終于放松些許。
回到寢所，是趙愛開的門。
諾大的房間，只有趙愛一個人住了。女嬌和女麗的床鋪雜物俱都搬得干干凈凈的。
孫雨大吃一驚，顧不得說作證的事情，急問：“怎么搬得這么急？她倆去哪里住了？”
趙愛見了孫雨，本來很開心，聽了問話，黯然道：“劉家叔父說女嬌要備嫁，不好再拋頭露面紡織了，叫她搬到劉家去住。女麗不放心妹妹，也住到劉家去了?！?p> 孫雨覺得心里酸酸的。
沒想到分開的時間這么快就來到了。
想起剛住到綾錦院的時候，四個人一起溜出去逛街的情景。
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四人還能再聚。
沉默良久，打起精神問：“趙愛，如果我找人把你贖買出去，你愿意嗎？”
趙愛驚訝的看過來。
半晌才苦笑：“雨兒，不用再麻煩了，我就是這么個命。贖買出去，又能如何？還不是和趙家一樣，說不定還不如趙家呢?！?p> 孫雨大急。
忙將自己的計劃仔細(xì)說了一遍，問道：“你以后就和我在一起，絕對沒人敢使喚你的。就是我沒法子買你，才借了那人的名頭。難道你還想待在趙家？”
趙愛的眼睛漸漸亮了起來，搖頭道：“不想。我做夢都想離開趙家?？墒恰?p> 孫雨忙截住他的話頭：“沒什么可是。就這么說定了?！?p> 趙愛的臉上終于露出笑容，樂道：“好，要真是那樣，以后我就做你的丫頭！”
孫雨擺擺手，“不用。就是現(xiàn)有一個事情，想請你幫忙?！睂⒆髯C的事情說了一遍。
趙愛膽子小，聽了畏縮問道：“可是要上衙門？”
孫雨見她害怕，語氣情不自禁地和緩起來：“不一定，就算去也有我陪著你，到時實話實說就行，什么也不用怕。”
趙愛咬著嘴唇點點頭，“我上了大堂，估計也說不出什么謊話來，嚇的腦子都不一定會轉(zhuǎn)彎。要是你也在還好?！?p> 孫雨笑道：“我也害怕，不過硬撐著罷了。”轉(zhuǎn)移話題問：“以后離開了趙家，只怕你不能在綾錦院學(xué)習(xí)了，你以后想做些什么事呢？”
趙愛也有些困惑：“我也不知道。雨兒，你想讓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p> 孫雨想了想：“以后再說，先把你的身契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