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嫆嫆低下頭,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漫無目的地亂劃著,慢悠悠地說:“有的人打著為你好的旗號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心,有的卻不是。在知道事情真相后,我真的很認真地將前后發(fā)生的事都想了一遍,然后我就發(fā)現(xiàn),我一點都不怨丁果,因為她真的是為了我好?;蛟S在袁路那邊,她十惡不赦,但在我這,不是,所以,在我氣過她、怨過她之后,我意識到了一個問題?!彼聪蚯厥坷剩拔乙庾R到原來我并不屬于我自己。我屬于米老師,屬于鄰居們,屬于這個社會,卻唯獨不屬于自己?!?p> 秦士朗瞬間便懂了,他又何嘗不是呢,也就是這些年,他才有了些許自主權。他問:“你是怎么知道的?”
“丁果說的?!?p> 秦士朗更加疑惑了。
從嫆嫆歪頭沖秦士朗笑了笑:“高中畢業(yè)我們偷偷跑出去喝酒,她喝多了,全都說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還非要給我磕頭賠罪,拽都拽不起來,我傷心了一晚上,她醒來第二天竟然全他媽忘了。她忘了,我就想那我也忘了吧,因為我知道,只要我擺脫不了我媽,我就不可能和袁路在一起。就讓他做我的白月光吧,可望不可及的那種,我真的努力在忘了,有段時間我甚至連他的名字都想不起來,其實挺成功的,只是,不知道怎么,我忘了他,也忘記了如何去愛一個人?!?p> 從嫆嫆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沒有戴眼鏡,眼睛的散光為月亮鍍上了一圈光暈,讓它顯得異常溫柔,看上去也不再清冷。她的白月光可真好看。
“可是,后勁真的太大了?!睆膵拫捰终f,低頭的時候,兩滴淚悄無聲息地落了下來。
秦士朗伸出手臂摟住了她,柔聲低語道:“別怕,我會陪著你的,如果你需要的話。”
從嫆嫆大大的眼睛轉向秦士朗:“你不會多想了吧?”
秦士朗坦然道:“這不算多想,只是希望你不留任何遺憾,這是對你最起碼的尊重?!?p> 從嫆嫆飛快地在秦士朗腮上親了一口:“謝謝你的尊重和陪伴,真的,我覺得特別窩心?;蛟S現(xiàn)實世界的愛情沒有太多浪漫,有的只是柴米油鹽和繁衍子嗣,但是,我很幸運,因為有你,也幸好有你?!?p> 秦士朗心中一陣感動,掃一眼撒歡的孩子們,捏起從嫆嫆的下巴吻住了她。從嫆嫆立刻窩進了他的懷里,在他分開的時候說:“我真的很想你。”
秦士朗戀戀不舍地看著從嫆嫆的嘴唇:“我也是?!彼志o緊地擁抱了她一下,說,“我今天和袁路簡單談了談當年的事,他的確是個非常好的人?!?p> 從嫆嫆有些意外:“他沒懟你?”
“懟了,不,確切地說應該是懟丁果,毫不留情,我臉上都快掛不住了?!?p> 從嫆嫆笑得花枝亂顫:“他就那樣,可能因為太優(yōu)秀吧,總是勁兒勁兒的,不過人是個好人,如果有機會相處你就會發(fā)現(xiàn)?!?p> 秦士朗與從嫆嫆分開一段距離端詳著她:“我發(fā)現(xiàn)了,你眼光挺好。”
“某種意義上吧。”從嫆嫆說,“隋靖如果不談戀愛的話,也算個好人?!?p> 夜深了,三個孩子說什么都不肯去隋靖那,睡在了袁路和另一間空房間。秦士朗原本想去教室支一張行軍床,被從嫆嫆給拽了回來,將床支在了她的房間。
從嫆嫆坐在寫字臺前奮筆疾書,為了不耽誤明天一早的課,她得把課備完。秦士朗不敢打擾她,從桌上拿了一本書,坐在了行軍床上。
工作完成,從嫆嫆伸了個懶腰,轉頭見秦士朗抱著一本書看得正認真。她遲疑了一下,悄悄打量一下自己,不至于讓男人提不起興趣來吧?
“你怎么想起把趙小迪也帶來了?”
秦士朗從書本中抬頭,看向從嫆嫆:“一聽說來找你她非要跟著?!?p> “你們三家現(xiàn)在關系挺好?”
秦士朗反應了一下才明白從嫆嫆說的事哪三家,笑道:“還行,總不是以前那種鬧心的狀態(tài)了。這還是你的功勞,得感謝你。”
從嫆嫆將手肘放在椅背上,支起腮來:“怎么謝?”
“你想我怎么謝?”
“要不以身相許?”從嫆嫆眼神全變了。
秦士朗怔怔地看著從嫆嫆,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而后移開目光看向了書,又過了一會,他再次轉頭看向她,臉上的笑容不見了,異常正經(jīng)地說了一個字:“好?!?p> 從嫆嫆就不信秦士朗真的對她提不起興趣,一聽這個字立刻得意起來,盯著他問:“你離婚多久了?”
秦士朗雖然不知道從嫆嫆為什么在這種時候問這么敏感的問題,但還是認真回憶了一下,說:“分居半年多,離婚兩年多,快三年了吧?!?p> 從嫆嫆歪頭一想,問:“生疏了沒?”
秦士朗愣了一下:“什么?”
從嫆嫆站起身來,將身后的椅子往后一踢,跨坐在了秦士朗的腿上,摟住了他的脖子:“我問你生疏了沒。”
秦士朗又要承上啟下一番,等反應過來忍不住笑了,而后眼神完全變了,惡狼見到小白兔一樣:“你不是要我以身相許嗎,要不你給檢驗一下?”
“正有此意?!睆膵拫捳f著吻住了秦士朗,手開始脫他的上衣。
秦士朗突然抓住了從嫆嫆的手,柔聲問:“這是不是表示我的試用期過了?”
從嫆嫆狡黠地看著秦士朗,在他的耳邊說:“就看今晚的表現(xiàn)?!?p> 秦士朗什么事都不想讓從嫆嫆操心,包括這方面,一把將她抱了起來,放到窄小的行軍床上,俯視著她,問:“我以為我的生活里只有無奈和不如意,現(xiàn)在,我眼睛看著你,怎么覺得這么不真實呢?”
從嫆嫆直起上身,又啄了他一下:“現(xiàn)在真實了嗎?”
“嗯!”秦士朗說。
從嫆嫆特別喜歡她臉頰與秦士朗的臉頰觸碰時的感覺,剛露頭的胡渣讓她癢癢的,這種時候,他呼出氣息會在她的脖頸間炸開,讓她渾身戰(zhàn)栗。她還喜歡他的手撫摸她的肌膚,那種粗糲的觸感厚重又真實。她還喜歡他摸她的頭發(fā),讓她有種被寵愛的感覺。她還喜歡他從背后擁抱她,太踏實了,仿佛要把她生命中所有的寂寞和空隙全都填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