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風(fēng)在自己的院子里躲了兩天沒出門,直到第三天飛鳥還是沒傳信來,這時她都懷疑這飛鳥是不是被人打下來烤了。
這兩日都是她自己在家煮飯,那味道確實難以下咽,若不是餓極了,她是一口都吃不下去。第三日晚上她悄摸著出門去何珍的住所,她想知道是不是有人和她一樣再找東西。
順著記憶靠著火折子微弱的火光在離何珍家?guī)资降牡胤蕉阒?,等三更時分再過去。
她靠在墻上享受著夜晚的涼爽都快睡著了,終于梆子聲響起,她拍了拍臉沿著墻壁摸索著過去,躲在隱蔽處她看見確實有人和她一樣拿著火折子四處找東西。
為避免打草驚蛇她打算靜悄悄的離開,一轉(zhuǎn)頭就看見有個人站在她身后,兩人都嚇著了,對面的人更是尖叫了一聲,阿風(fēng)雖然有點腿軟但為了不讓人發(fā)現(xiàn)自己強忍著跑了。
那人就是前兩天在食館說故事的男子,這幾天他食不咽寢不眠心里害怕得很,今日晚上終于鼓起勇氣打算一探究竟,就遇到了前來的阿風(fēng)。
可能是過于驚嚇了,他大叫一聲后就昏了過去,他的妻子聽到動靜起初沒在意,再然后左等右等都不見他回來,怕他出事就披了件衣服出門去看,就看見她丈夫躺在地上。
她嚇了一跳,大喊著:“快來人啊,救命啊,救命啊。”
鄰居們聽到了叫喊聲紛紛起身出門查看,就看見李福躺在地上他媳婦在一旁哭喊,眾人上前幫忙把他抬回了家。
有人上前掐了他的人中,可算是醒過來了,睜眼的李福倏地坐起來,一臉的驚恐:“有鬼,有鬼!”
眾人面面相覷,還是一位長者說道:“李福媳婦趕緊給他洗把臉,煮點茶水壓壓驚,其他人都回去睡吧?!?p> 既然有人開口說了,大晚上的折騰也確實累了,大家都紛紛散去,有什么事明日再說吧。
回到家的阿風(fēng)也是驚魂未定,喝了好幾口水才緩過神來,換了衣服,息了油燈,她躺在床上想:真的有人在何珍家里找東西,是和她找一樣的東西,還是其他東西呢?飛鳥到現(xiàn)在也沒來傳信。
她閉著眼思考著下一步該怎么做,就聽見大門口“咚”的一聲,阿風(fēng)愣了一下,過了很久也沒發(fā)出第二聲,阿風(fēng)就以為是聽錯了沒在意繼續(xù)睡覺。
次日她是被敲門聲吵醒的,她睡眼朦朧,披散著頭發(fā),披著外衣一步一步的走向大門:“誰啊,這么大早就敲門,雞都沒打鳴呢?!?p> 她拿開門閂就有一個人順勢倒下來打開了門,她嚇了一跳,門口還站著幾個人,一位大嫂說:“姑娘,你認識這男的嗎,他好像喝醉了靠你家門上,我們這不是怕出事嗎,就敲了敲門?!?p> 阿風(fēng)正想說不認識,仔細一瞧竟是崔時,這倒是不好把他一人扔在外面了,好歹也是相識的,她變了口徑:“認識認識,這是我哥哥?!?p> 說著蹲下來推了推躺著的人:“哥哥你怎么了,你怎么喝的那么醉啊,不就是嫂子跑了嗎,至于天天喝這么醉嗎?”
說著眼眶都紅了就差流眼淚了,她對著那大嫂說:“大嫂子,我一人也搬不動我哥,您看能不能找人幫我把他扶進去?”
大嫂子也是心善之人,叫了兩個相識的人把崔時扶了進去,阿風(fēng)還在外面抽噎著感謝他們:“多謝大嫂子,等我哥醒了定是登門好好感謝的?!?p> 大嫂子說:“你啊好好勸勸他這么喝酒傷身。”
“是啊,我勸了,他不聽我的,我嫂子嫌家里窮跟著個外鄉(xiāng)人跑了,她和我哥青梅竹馬,我哥也是一時放不下啊?!闭f完擦去了硬擠出來的眼淚。
大嫂心里是想多問問這事的內(nèi)幕的,可是看人家小姑娘這么傷心她也不好再多問了,就和圍在周圍的人一起散了,干活的干活,回家燒飯的燒飯。
阿風(fēng)進屋后看見躺在床上的人,她不明白這崔時向來風(fēng)光霽月的,如今這是怎么了,看著這么頹廢啊,不會真是遭人拋棄了吧?
她也懶得管他就讓他躺在床上,自己則去庖廚烤山芋吃,一早上折騰的她都餓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崔時醒了過來,看著陌生的地方又敲了敲脹痛的頭,又過了半刻才用手撐著坐了起來。
阿風(fēng)進來就看見他坐在那兒說:“醒了?醒了過來把醒酒湯喝了,這還是我去山上采的野蜂蜜呢?!?p> 崔時看著她問:“你是何人,這是何處?”
“我還沒問你呢,你大早上躺在我家門口又是為何?”
崔時隱約記得自己和好友喝酒,二人相談甚歡飲到半夜,又都沒有帶奴仆他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看來應(yīng)該是自己醉倒在了人家們門口。
想到此處,崔時一時羞赧,起身后背對著她整理了衣物才走過去坐在了她的身邊說:“還要多謝姑娘的照顧?!?p> “不用謝我,我可沒有照顧你,是附近鄉(xiāng)鄰將你抬進來的,原本我也是怕惹事,但你畢竟是倒在我家門口若是不管你這謠言指不定怎么傳呢?!卑L(fēng)看著他臉紅笑了說:“開玩笑的當(dāng)真了?我和她們說你是我哥哥,因為嫂子跑了所以借酒消愁的,她們還信了呢。”
阿風(fēng)也不逗他了把剛剛烤好的山芋連帶著叉著的棍子一起拿給他,崔時伸手接過后就這么拿在手里一動不動,阿風(fēng)不解問道:“你不餓嗎?為何不吃?”
“昨夜喝的過了些,沒什么胃口。”看著天色也不早了崔時向她告別:“叨擾姑娘良久在下要先回去了,不然家里人擔(dān)憂了。”
起身后崔時手里還攥著那山芋給她行了禮后才離開了,阿風(fēng)想叫住他的讓他把手里的山芋放下,這樣她還能再吃一餐。
越接近午時越發(fā)的熱,阿風(fēng)只穿了薄衫躺在塌上,右手舉著扇子扇風(fēng)過會兒換了一只手繼續(xù)扇,但心不靜是涼不下來的。
昨夜之事她沒想明白,那黑衣人是在找什么呢,要說是普通盜賊沒人信,這地方燒的烏漆嘛黑的明眼人都不會覺得這里面有值錢的東西,而且不能一找找好幾天吧,那要么就是和自己找的是同一樣?xùn)|西,可如此秘密的消息是怎么傳出去的?難道還有內(nèi)奸?
正當(dāng)她要入眠之時聽到了熟悉的鳥叫聲,她立馬下榻走到窗邊打開窗戶就看見那熟悉的飛鳥。
阿風(fēng)伸出手掌,飛鳥就跳到她的手上,阿風(fēng)說道:“你可算來了,我還以為你讓人煲湯了呢?!彪S后就聽飛鳥傳遞的消息,聽完后阿風(fēng)拿了點吃食擺在案桌讓它啄食。
飛鳥傳來消息,名單確實有文冊有沒有就不一定了,命她繼續(xù)尋找。
阿風(fēng)好想仰天長嘯,但是她沒有而是拿著扇子狂給自己扇風(fēng)冷靜冷靜。
酉時,太陽西斜,炙烤了一天的大地水一澆直冒熱氣,撒完了一盆水,吃完飯人們把矮榻搬出來坐著或躺著乘涼。
阿風(fēng)躺在榻上聞到一股飯菜香,她掙開迷茫的眼睛四處看也沒有找到好吃的,深吸了一口氣這味道真的存在不是做夢,越聞越餓,阿風(fēng)只能起身尋找是哪里飄來的香氣。
她一打開臥房的門就看見一身黑衣的崔時在烤雞,阿風(fēng)當(dāng)時剛睡醒迷迷糊糊的以為他烤了飛鳥立馬驚醒了,眼睛睜大一看那體型比飛鳥大多了她才松了一口氣。
崔時轉(zhuǎn)頭看了她一眼說:“抱歉擅自闖進你家,我敲了很久的門沒人應(yīng)我就爬墻進來,不過我沒進你的房間只在門外等你?!?p> 阿風(fēng)相信他說的,要不然她早就察覺有人了,不會等雞烤熟了聞到了味道了才出來。
阿風(fēng)剛想走過去,崔時卻叫住她:“先別過來,這么一堆火太熱了,你在陰涼處等著吧,我給你送過來?!?p> 阿風(fēng)當(dāng)然也不矯情,先是進屋拿了兩張墊子放在東南角的檐下,那兒剛好有一顆隔壁大樹伸過來的樹枝,因為照不到陽光所以還算陰涼。
沒過一會兒崔時就拿著烤雞放在大碗里,又從懷里拿出被荷葉包裹著的麻糖放在她的面前。
阿風(fēng)又看著他從院子里的井中撈上兩個甜瓜,問道:“這么多吃的都是你一人拿來的?”
崔時甩了甩手上的水說:“哪能兒啊,我讓家里的下人替我搬來的,只有麻糖是我拿來的。”
聽他說完阿風(fēng)笑了,他倒是實誠。
隨后她扯下一只雞腿嘗了嘗比她想象的好吃:“好吃,你竟然有這手藝?”
“當(dāng)然,之前我外出游學(xué),常常是露宿野外,若是不學(xué)會這個那豈不是要餓死自己,別說烤雞,就是烤魚我也是信手拈來?!贝迺r說起這個倒是有些自豪。
阿風(fēng)只是笑了,既然會烤雞那當(dāng)時在涼淺村為何不顯露一番,何苦吃這么難吃的吃食。
不過對會做好吃的人,阿風(fēng)總是另眼相看的,她會覺得此人再壞也壞不到那兒去。
阿風(fēng)大快朵頤的吃著,對面的人卻未動,阿風(fēng)以為是她的吃相難看所以遭人嫌棄了:“你不吃嗎?”
“不吃,這些都是給你的,我為何要吃?”崔時一臉真誠:“也算是答謝你今早的收留,不過這只是一部分,日后只要我得空就會來的?!?p> 突然阿風(fēng)就覺得手里的麻糖不甜了,他居然還要常來,那豈不是暴露的危險更大了?
“不用常來吧,這頓用來報恩足夠了?!?p> “滴水之恩,涌泉相報?!?p> 阿風(fēng)不好再反駁只能安靜的吃著麻糖,倒是讓她想起了小時候阿娘買了一包麻糖對著她和屈遠清說誰能背出那本周律就給糖吃,屈遠清記性不如她,所以那糖盡數(shù)入了她的口,屈遠清氣的和隔壁的盧照打架,把盧照打的哭天喊地的這才順了心,從此這梁子不就結(jié)下了。
思及此她忍不住笑出了聲,那盧照的哭聲好像就在耳邊似的。
“想到了什么笑的那么開心?”崔時看著她問道。
“想到了小時候的鄰居被我揍哭的樣子?!卑L(fēng)實在忍不住大聲笑了出來。
崔時受她影響也笑了起來,只見天色漸晚他說:“我先走了,你若有事就去北街的崔府找我,哦對了你叫什么名字,我還要交代管家免得他們不認識你?!?p> “屈末?!?p> 崔時對著她淺淺作揖:“屈姑娘,后會有期!”
酉時末,天上的云彩變化多端,最后隨著太陽的落下只剩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