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鈞伯的病一直不見好轉(zhuǎn),不管劉子軒如何診斷,如何開藥,總是沒用。
淺夜羽除了要處理閣中眾多事物時,其它時候都會就在暮云樓陪著他。淺塵也曾去過一次,這次他發(fā)病發(fā)的讓人不敢相信,必是體內(nèi)早有隱疾。
夜幕之下,暮云樓一片寂靜,只聽到一人緩緩說道“三日之內(nèi)若找不到法子,恐怕閣主撐不下去了?!?p> 各位堂主護法均垂下了頭,大氣不敢出,淺夜羽也生平很少的皺緊了眉頭,閉目不言。夜幽堂堂主謝川上前打破了沉默“少閣主,碧霞峰不是有個一人一琴一婢的神醫(yī)么?不如請她來可好?”
“夢傾城?”夜羽問道。
“正是?!?p> 劉子軒有些不贊同“夜羽,她可是江湖第一怪人,每次給人看病,都會提一些莫名其妙的條件,紫清閣有太多機密,我實在覺得不妥?!?p> 夜羽點頭“說的是,不過還是請來吧,看她提的條件如何。謝川,這事交給你了,人,明天必須到。”
謝川此次進言有功,沖劉子軒得意一笑,“屬下遵命?!?p> 長夜漫長,需要等到謝川回來才知道自己的父親有沒有救,站在月光之下,遙望月亮,不知不覺又想喝兩杯。
夜羽來到了淺塵的住處,淺塵的亭子中有兩大壇酒,味道很喜歡,這么久來時常趁她不在,偷偷來喝。剛剛舀了一勺,房門已被推開,“我說我的酒,無緣無故少了那么多,今天終于捉到偷酒賊了?!?p> 夜羽沖她微微一笑“過來吧,陪我喝點你釀的嫣然笑?!?p> 淺塵邊走邊說道“小楓連我釀的酒的名字都告訴你了啊,我在你面前絲毫不能有個隱私么?”
夜羽搖搖頭,“不是不能,是我不讓你對我有?!?p> 淺塵一把奪過他手中的勺“不公平,我什么都不知道你的,甚至…連你爹什么病都不知道。”
“哎,你想讓他死,對么?!?p> “當(dāng)然了?!?p> “鳳家的事,與他無關(guān),我知道你不信,明日我可以將關(guān)于鳳家的一些秘卷拿給你看?!?p> 淺塵心里突然五味陳雜“你當(dāng)然幫著他說話,他畢竟是你爹,我是什么?你仇人的女兒,被你爹種下紫清閣最毒的蠱毒羅剎蠱的人,其實我們都明白,我們永遠都不可能……”她突然停住了,深深看向他,有些不理解自己為何這么說,是怪他不幫著自己,不為自己著想?自己竟然在意起了他的想法。這是讓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想法。
夜羽見她如此說,又如此神情,也不去解釋什么,只說道“既然不給酒喝,我便回去了,明日來暮云樓找我吧,一定要記得?!?p> 淺塵扭身不敢說話,生怕自己說了不應(yīng)該說的話,等到他走遠自己一口將勺中的酒飲進,恨不得栽倒酒缸里好好清醒一下,懲罰自己有了不該有的念頭。閉上眼想到的,都是小楓所說的淺夜羽如何照顧自己十年,又如何違背淺鈞伯的命令。
另一邊,神醫(yī)夢傾城雖然每次醫(yī)人開的條件怪,但人是很隨和的,謝川去請她并說第二天要趕回紫閣,她便夜里帶著女婢隨他啟程了,一大早便回到了紫閣。稍稍安排她小小休息了會兒,就趕快去見淺鈞伯。
夢傾城為淺鈞伯診脈后說道“貴閣閣主并非患病吧,只是被人傷了內(nèi)力后留下的舊疾而引發(fā)的病癥,年歲越久病癥越重。依小女子來看,已經(jīng)有十二年了,不知是否說對了。”
淺夜羽冷冷道“你只管看病就可以了。”
夢傾城心知此事沒人愿意提起,便不提了“可以治,不過您是知道的,小女子會向貴閣開個小條件?!?p> “只要治好病,本君什么都給你?!?p> “少閣主果然是爽快之人,那小女子就不客氣啦。我要一個人,檀華館館主淺塵?!?p> 在場之人無不震驚,少閣主對淺塵如何大家心知肚明,他會如何選擇?一個是生他養(yǎng)他的父親,一個是此生第一個中意之人。不過父親病危,他一向是個十足十的君子,此時必然不會為了一個女子而放棄自己父親的生命。君公子的稱號已在江湖流傳多年,他做人做事實在不枉這個“君”字。
只是,這次的決定讓所有人不解,王博虎率先跪下“請少閣主慎思,父命大于天,怎可因為一個小女子而如此?”
“對啊,請少閣主三思。”
“少閣主?!碧弥髯o法紛紛下跪懇求他,夢傾城也是一臉吃驚,直到她離開仍沒有從他的那句話中走出來“本君絕不會把淺塵交給你,無論發(fā)生什么?!?p> 淺夜羽面對著仍在昏睡中的父親,背后跪了一地的人,說道“本君自有辦法救閣主,你們都不必多言,都下去吧。謝川,你好好相送神醫(yī)?!?p> 劉子軒與小楓一起離開暮云樓,小楓問道“少閣主找的人,會是他么?”
劉子軒默認的點頭。
小楓長嘆一口氣,“當(dāng)年的決裂震驚整個江湖,淺氏一族發(fā)誓,只要此生活著,就會讓他永無踏入江湖之日。此時去求他,不是明擺著要讓他再入江湖么?豈不成了自己違背了自己的誓言?!?p> 劉子軒搖搖頭“小楓莫要多想了,少閣主已有定斷,你我左右不得。況且他二人有很深的師徒感情,當(dāng)時決裂前也是站在一個立場上的,兩人沒什么解不開的?!?p> 這邊二人剛走,淺塵便來了,正好與謝川、夢傾城遇見,淺塵懶得理睬謝川,可他畢竟是一個堂主,不得不行禮“見過謝堂主?!?p> 便要匆匆離去,謝川一把將她攔下“呦,好久不見了小師妹,你如今厲害了,成了閣內(nèi)掛金的暄影殺手,也太不給我這個堂主面子了吧,我讓你走了么?你就走?!?p> 淺塵高昂著頭,撇了他一眼“謝堂主這話就說的不對了,暄影殺手向來只聽從于閣主之命,而且你我同級,何故我要給你面子?”
謝川發(fā)怒,正要說什么,卻被身旁默默無聞的夢傾城搶了先,夢傾城邊說邊走上前“額繪紅梅,絕代風(fēng)華,暄影殺手,看來你就是淺塵了,你們少閣主眼光真不錯,憑你之能稱霸武林,簡直綽綽有余了?!?p> “嘿嘿,神醫(yī)說的對,少閣主不過是利用她罷了,還真把自己當(dāng)回事了,當(dāng)年真不應(yīng)該讓你活下來?!睖\塵也懶得理會二人,只是聽后,心中似乎像被人捅破什么一樣,五味雜陳。
回憶著剛剛看過的淺夜羽送來的密卷,從爹爹進入江湖,一直到他失蹤,不知道他有沒有隱瞞,自己看到的都是爹爹對紫清閣的追剿。只是他的失蹤,最后,卻與紫閣無半點關(guān)系,她實在很難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