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鎮(zhèn)國公府,張知曳先去了妹妹張淑蘭的屋子,給張淑蘭送了個烤雞去。
看張淑蘭吃的開心,張知曳笑著說:“我讓尋芳閣的廚子做的,帶來給你吃。”
張淑蘭一聽尋芳閣,就想起那一日柳文煜讓她在尋芳閣顏面盡失,頓時臉色不大好看了。
“二哥,你又去尋芳閣了?”
“是陪母親一道去的,她同那些夫人們聊聊兒女的婚事。”
張淑蘭臉色更白。
大哥已經(jīng)娶妻妻妾成群,二哥的婚事母親是不關(guān)心的,三姐做了貴妃更不必費(fèi)心。
那么聊的便是她的婚事了。
原本還有些門當(dāng)戶對的人家,同她父親說笑著要結(jié)親,父親母親還要考慮考慮。可被柳文煜羞辱之后,怕是再也沒有好人家向她提親了。
誰家娶不到一個名聲更好的,會要她這個聲名狼藉的呢?
只是怕今后她能嫁,也只是嫁一些小門小戶又普普通通的男子了。
“二哥,她們怎么說?”
張知曳欲言又止,故作沉默。
張淑蘭便懂得了他的意思,對著手里的烤雞再難下咽,兩行淚就默默落了下來。
張知曳忙道:“不過我聽說要選秀了,你若是入了宮做了嬪妃,誰還敢議論你的是非?柳文煜那事自是再也無人敢提,久而久之,便都忘記了?!?p> “做嬪妃?”張淑蘭眨了眨眼,“旁人都說我給柳小將軍暗送秋波……皇上還會要我嗎?”
張知曳道:“那些小事兒,怎么會傳入皇上的耳朵里?再說了,貴妃娘娘可是你親姐姐,宮外的事她做不得主,宮里還不是她說了算?”
他又壓低了聲音:“你也知道,淑婷要做皇后了,你要是入了宮,她必能給你一個好前程?!?p> 張淑蘭尋思著:“可姐姐做了皇后以后,我在宮外也能好過啊?”
“那不一樣的,”張知曳比較痛心的說,“咱們鎮(zhèn)國公府的門第不夠高嗎?可還是……”
他言盡于此,最后痛惜無奈的深深看了妹妹一眼,離開了她的屋子。
-
孫紅綾親自入宮尋貴妃商量。
“你妹妹參與了這次選秀,你安排一下,到時候給她個位分吧?”
張淑婷聽言,同母親相握的雙手松了松。
“宮里又不是好地方,怎么想著把她弄進(jìn)來?”
孫紅綾道:“想著你有個親妹妹在宮里,也好替你做事,親妹妹總是比外人信得過的。”
張淑綾別過身去,撥弄著身旁的鳥兒,嘴上說道:“我這個妹妹性子不穩(wěn)妥,沒什么幫到我的地方?!?p> 孫紅綾轉(zhuǎn)到她面前,笑著道:“你也知道她的名聲,嫁不到好人家了,嫁那些破落戶不頂用,倒不如讓她進(jìn)宮來?你就這么一個妹妹,總要幫幫她的?!?p> “那便不嫁,憑鎮(zhèn)國公府的門面,還不夠她好好活一世么?”
孫紅綾訝異:“你這是不肯幫你妹妹?”
張淑婷扭著腰,在一旁圈椅上款款入坐,修長的金護(hù)甲在案牘上輕輕點了幾下。
“母親是覺得我沒用了,才急著要把妹妹送進(jìn)宮么?”
“怎么會呢,你正是受寵的時候,是后宮里位分最高的人,”孫紅綾語氣有些諂媚,“母親也是多虧了你才得封誥命,你給家里添光了?!?p> 這話張淑婷聽得順耳,神色松動些許,責(zé)怪的口吻道:“你也是太慣著妹妹,叫她做出了那等事來,不怕連累了我被人笑話?”
孫紅綾嘆道:“你和你妹妹都是好姑娘,你妹妹做不出那等事兒來的,是柳家視咱們?yōu)檠壑嗅敚幸饨o咱們潑臟水的。”
張淑婷立刻想到了柳卿姝。
空懸的皇后之位有無數(shù)人垂涎,可離這位置最近的便是她和柳卿姝。
柳家自然會針對她家的。
張淑婷冷哼道:“柳家做那些都是徒勞,柳卿姝都快一年沒能見到皇上了?!?p> “貴妃說的是,”孫紅綾笑著點頭,“蘭兒的事不急,你再想想?”
張淑婷指腹揉了揉太陽穴,闔了眼,作出疲倦之態(tài)。
“本宮有些乏了,母親先回去吧?!?p> 孫紅綾見她如此態(tài)度,咬了咬牙,擠出滴淚來,“你該聽說了,江清月非但沒死還做了宣王妃。眼下針對咱們鎮(zhèn)國公府的不止柳家一門,還有江清月。她對咱們可是恨之入骨……”
張淑婷不以為然:“她嫁給宣王,除了有榮華富貴還有什么?能對咱們做什么?”
宣王名聲在外,誰人不知他不務(wù)正業(yè),不比其他王爺有封地有職務(wù),他幾乎是什么也沒有,只有錢財和虛名。
孫紅綾反問:“咱們鎮(zhèn)國公府不也一樣,除了富貴和虛名,又有什么?”
鎮(zhèn)國公府唯一有職務(wù)的,便是在翰林院當(dāng)差的大公子張知朔,也不過是個書士。
張淑婷眉眼一揚(yáng),輕飄飄的道:“鎮(zhèn)國公府有我這個貴妃,等我做了皇后,再叫哥哥升一升官職……”
短短一句話,叫孫紅綾宛如五雷轟頂。
“你可要慎言??!”孫紅綾又氣又急,卻也不敢對這女兒說重話,“什么升官職,這事兒不是你能干涉的,千萬別在皇上面前提,曉得么?”
張淑婷一個字也聽不進(jìn)去。
“得了,我要小憩一會兒,你回去吧?!?p> -
沈霄得了空閑便想在宮中走走,這一走,便走到了湖光榭。
他走到湖光榭外,竟看到有個眼生的宮女守在殿外。
宮女驚慌失措的跪下,剛要驚呼,沈霄示意她閉嘴別出聲。
走到里頭,一個女子一身白衣跪坐在地上,面前是火盆,她一張一張燒著紙錢。
見有來人,她停下手上動作,轉(zhuǎn)身行禮。
“起來吧?!鄙蛳龅?。
她并未起來,只是挪著膝蓋轉(zhuǎn)了個身,繼續(xù)燒紙錢。
沈霄淡淡道:“柳妃,你在宮里祭祀,不要命了?”
柳卿姝看著火盆,手上動作未停:“皇上會過來,也是沒有忘記她的,對嗎?”
沈霄抿了下唇,沒有說話。
柳卿姝的臉被火光照的通紅,她繼續(xù)道:“你在心中惦記她,我用紙錢祭祀她,我們是一樣的。”
沈霄立了一會兒,道:“她沒死。”
柳卿姝手上一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