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不可傷害公主分毫
翌日,展揚(yáng)聽聞,皇后娘娘回宮后,又挑選了一批婢女去伺候琉云夫人。
琉云夫人如今被關(guān)在后宮,本就是皇后娘娘的地盤,除了陛下,無人能說什么。
他將此事稟報(bào)于譚越,譚越說,皇后娘娘知道分寸,不必過問此事。
他覺得不放心,夜里趁譚越和大臣議事的時候,借口辦差去了琉云夫人所住的宮殿。
他去的時候,君晚寧正坐在后廚的院子里剪紙錢。
剪好一疊紙錢,她吹亮一個火折子,點(diǎn)燃一把,丟進(jìn)火盆子里。
君晚寧一邊往火盆子里丟紙錢,一邊自言自語。
“如果上天能再給我一次機(jī)會,我定然不會心急,和阿菁分開行動?!?p> “若不是和阿菁分開行動了,也不會對蕭清河的追捕束手無策,直到您老人家病逝,我都沒能見上您一面?!?p> “狄老將軍,您會怪我嗎?”
小時候,她常常纏著狄菁,讓她講狄老將軍的戰(zhàn)績。
狄菁自幼崇拜父親,自然是將父親的戰(zhàn)績將得繪聲繪色,突出了父親作為主將的無窮智慧。
從那時候起,狄老將軍在她的眼中,就是天降神兵一般的存在。
她聽多了狄老將軍的事跡,便總是盼著能和這位神兵見一面。
只可惜他常年鎮(zhèn)守邊疆,鮮少回京。
等了三年,才等到他一次回京述職。
見到狄老將軍的第一面,是在皇城之外。
父皇親自帶著百官迎接,她央求了許久,才得到同意,站在了太子哥哥的身邊。
只一眼,她就被這位長輩身上的宏偉氣勢給震懾到了。
她想,這大概就是英雄該有的樣子吧。
在君晚清畏懼人家腰間的佩劍,縮在太子哥哥的身后時,她和狄菁一起跑到狄老將軍的跟前。
她睜著明亮的大眼睛,紅著臉激動地向他行禮:“將軍伯伯!一路風(fēng)塵仆仆,您辛苦了!”
狄菁向他介紹:“父親大人,這位是晚寧公主?!?p> 狄老將軍一愣,趕緊同她回禮。
一大一小,就這么站在皇城之前,互相行禮。
在接待重臣的場合,她此舉胡鬧了些,卻因著她是公主,父皇最疼愛的公主,所以無人指責(zé)。
她沒有繼承皇位的資格,所以她對狄老將軍赤落的崇拜,既不會引來任何一方勢力的猜忌,也不會讓狄老將軍感到壓力。
他看到的,只是一個小女孩簡單純粹的敬仰。
他常年嚴(yán)肅的面容,罕見地綻放出笑容。
面對命運(yùn)的強(qiáng)勢,君晚寧深感無力。
她知道,以狄老將軍的年紀(jì),或許本來也撐不了太久。
可是她沒有試過,就是覺得遺憾,就是覺得,造成現(xiàn)在這個結(jié)果,有她一部分的原因。
若是給她一次機(jī)會,她定會讓這位大昭的忠臣良將長命百歲。
“大昭沒了您,將來該要如何才好……”
這時,一個黑色身影從樹上落下,一腳踹翻她面前的火盆子。
君晚寧后退兩步,站起來一臉警惕,“何人?!”
月光下,展揚(yáng)的面龐浮現(xiàn)在她的眼前,她的目光瞬間變得無比冰冷。
展揚(yáng)面無表情地解釋道:“琉云夫人,宮中禁止私自燒紙焚香,若是讓旁人瞧見了,您免不了要被責(zé)罰。”
君晚寧冷冷地說:“我已經(jīng)不是什么琉云夫人,昨天你親耳聽到的?!?p> 展揚(yáng)有些尷尬,干咳了兩聲,道:“這次我便當(dāng)作沒有看到,日后小心謹(jǐn)慎些,莫要叫人抓到把柄?!?p> 君晚寧冷嗤,“是譚煜叫你來的?”
“他怕我作死,壞了他用我來威脅謝辰驍?shù)挠?jì)劃,所以想叫我安分些?”
“你回去替我轉(zhuǎn)告他,不必如此擔(dān)憂,我會好好活著,活得比他更長久。”
展揚(yáng)下意識去觀察左右,確認(rèn)沒有第三個人聽到她這大逆不道的言論后,他才稍稍放心。
他擰眉,“你對陛下如此不敬,難道你就不怕死嗎?”
君晚寧冷冷地說:“我要如何還輪不到你來說教,你現(xiàn)在可以滾了。”
她不想看到展揚(yáng),因?yàn)檎箵P(yáng)是最沒有理由背叛她的。
她改變了他的命運(yùn),讓他從一個流浪乞兒,變成了武藝高超的侍衛(wèi),有一身安身立命的本事。
幫助譚越謀反,他也沒有得到高官厚祿,寶馬香車,依舊是譚煜身邊的一個侍衛(wèi)。
他從謀反這件事中沒有得到多少好處,可是他還是背叛她了。
展揚(yáng)對她眼中的冷漠和厭煩很是不解,他喊住君晚寧轉(zhuǎn)身離去的背影。
“沈大小姐?!?p> “你昨日為何說我是叛徒?”
他對這件事很是耿耿于懷,因?yàn)樯虼笮〗隳窃购薜难凵?,不似作偽?p> 他與沈大小姐連話都沒怎么說過,只是見過幾次而已,沈大小姐為何說他是叛徒?
君晚寧停下腳步,扭頭去看展揚(yáng),語氣萬分冰冷:“為何?”
“展大侍衛(wèi),助旁人對自己的救命恩人和她的家人下手,這算不算叛徒?”
展揚(yáng)一愣,救命恩人和她的家人?
她的救命恩人是皇后娘娘。
陛下當(dāng)年起事之前,曾跟他解釋過,大昭大廈將傾,需要變革。
陛下說他要做的事情,是讓世上再無他這樣,被街邊的包子鋪老板欺負(fù)的流浪乞兒。
陛下解釋了許多,他覺得陛下說得有理。
他愿意幫陛下,但有一個條件,那便是——不可傷害公主分毫。
陛下做到了,他沒有傷公主分毫,登基之后,還立公主為后。
他做得不對嗎?
君晚寧見他表情茫然,臉上竟是看不到絲毫心虛和愧疚,心中寒意更深。
她認(rèn)為,展揚(yáng)身為譚越的親信,不可能對譚越和君晚清聯(lián)合起來,先殺她后換臉的事情一無所知。
他如此茫然,只能說明他從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她沒有再多說話,轉(zhuǎn)身進(jìn)屋了。
……
邊境一座名為勾陳的小鎮(zhèn)之中,倩兒無比焦灼地在一棟簡樸的院子里走來走去。
她跟著燕子閣的人追尋夫人的蹤跡已久,一路追尋至此,始終沒有動靜。
之前他們在別的地方,最多只會停留兩日,找不到夫人,便立即啟程去別的地方。
可是自從來到勾陳之后,他們便住進(jìn)這座院子里,再沒有過其他動作。
留在勾陳已經(jīng)十多天,也不見他們有啟程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