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邪物
“要不換個小的？”
同樣沒忍住的還有樓棄雪。
云山?jīng)]有選擇傳燕從靈醫(yī)道，很顯然是有原因的。估計病人還沒病死，就先被嚇?biāo)懒恕?p> “匕首嗎？”
好在她還算聽勸，停下來看向他道，“我用那東西比較少，所以沒有帶?！?p> 樓棄雪噎了下，默默從袖袍中翻出想要的東西給她。
上一世他可沒跟過來。
很難想象，這可憐孩子是怎么被她挖得嗷嗷哭……
“你按緊了。”
見狀，旁側(cè)的婦人急得像是熱鍋螞蟻，張了張口想說些什么，但礙于先前的承諾還是咽了下去。
而這份焦急憂心，在看到女兒被掀起褲腿下，那塊鼓起蠕動的血肉時，很快化為惶恐不安。
沒等她和自己女兒反應(yīng)過來，冷芒一閃而過。
燕從靈手起劍落。
一團不明黏稠的黑物落在地上。
再看那小姑娘，還在呆呆嚼著嘴里的糖塊。
她膝蓋上只有一個小指大小的傷口，血還沒來得及流出就被厚厚的藥紗包住了。
“好了?！?p> 她抱著孩子起身，交還給那位婦人。
對方還恍如在霧里，“這、這樣就好了？”
“是的，好了?！?p> 不染絲血的劍尖輕輕一挑，地上那團東西被裝入腰間錦囊。
燕從靈取了干凈帕子，一邊細細擦劍，一邊囑咐。
“那東西會吸食血肉活氣，供養(yǎng)它本來的母體，這也是你女兒多年神散的緣故?！?p> 如果不是這孩子根骨極佳，被寄生這么多年早就油盡燈枯了。
不過也正是因為根骨，這失傳許久的陰毒禁術(shù)，才會下到一個無辜稚童身上來。
“十日內(nèi)不得沾水和血氣，之后會慢慢好起來的。”
“還有你丈夫……”
她猶豫了下，還是選擇開口。
“他是個好父親。凡人肉眼難窺邪物。不過雖然看不到，但作為父親，也能察覺到女兒的不同尋?！?p> “按這東西的速度，你女兒本來活不過五歲就會血肉殆盡而亡。能支撐到現(xiàn)在，只能說明有人幫忙擋了災(zāi)?！?p> 而那位去世的父親，就是無言的保護傘。
婦人顫抖著唇，半晌都說不出話。
長劍重新入鞘，燕從靈取出一袋銀錢交給身側(cè)之人，“我還有要事在身，你請這位姐姐去吃頓好飯?！?p> 這孩子運氣還是好的，父母都珍她若寶。
除了父親，母親獨自一人拉扯到這么大，幸勞難言。
“不用、不用！”
婦人反應(yīng)過來，急忙擺手，“姑娘治好了我家囡囡，就是我們母女的救命恩人，我還沒報答姑娘呢，怎么能讓您反過來破費請我們吃飯？”
那袋銀子也被擋了回來，轉(zhuǎn)頭一看。
樓棄雪正蹙眉盯她。
不滿明晃晃就寫在臉上。
——不需要她掏錢。
不要就不要吧，燕從靈一向善解人意，收回后笑著對婦人道，“姐姐不用覺得過意不去，我一見囡囡便覺得有緣，喜歡的不得了了，那不如這樣吧?！?p> 她指了指小姑娘手上的紅珠子。
“我收下囡囡一件東西，姐姐再帶孩子跟我夫君去吃飯？”
這下沒有拒絕的理由了。
那串用來給女兒祈愿，十分靈驗的紅珠串，放在平常婦人定然是無比看重，但眼下正是因為看重，才更加干脆給了燕從靈。
“這珠子靈的很，姑娘有什么心愿只要對著它說上一聲就好?！眿D人熱情地親手給她戴上。
血紅的珠子冰涼，先前在小姑娘身上戴了那般久，竟也沒能慰暖。
燕從靈垂眸，輕聲問道，“什么都可以得到嗎？”
“這……我不太清楚?！?p> 婦人執(zhí)著她的手，滿意地看了看。少女雙手纖細，紅艷更襯膚白勝雪，柔軟卻并不羸弱，指節(jié)上還帶了一層薄薄的繭子。
“只知道我們那里，東邊那戶窮小子求了財，第二天就撿到了好大一錠金子！”
“還有前頭的老財主，據(jù)說他求得是一位絕世美人?！?p> 女兒的腿好了，何娘子精神也起來了，有心思分享起八卦。
“結(jié)果幾日前，胖財主在城郊那處就救到一個賣身葬父的漂亮閨女！”
“據(jù)說長的可俏了！那叫一個如花似玉，老財主寶貝的和什么似的，聽說啊還特地在外邊買了座宅子，藏著掖著就生怕被他正頭娘子知道！”
說的口干舌燥后，她還不忘長嘆一聲。
“可惜那姑娘了，老財主都多大歲數(shù)了……”
燕從靈神色自若。
“聽姐姐這么一說，我也有些好奇了這位姑娘到底長什么天仙模樣，下回有空去姐姐家做客時偷偷瞧一瞧。”
“好好好！”
何娘子巴不得恩人上門做客。
她越想越覺得燕從靈好，治好她家囡囡還要請她們吃飯。
年紀輕輕就已經(jīng)當(dāng)上官差了，那個話不多的夫君也生得如此好看。想到這里，她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半山腰處風(fēng)有些大，吹得樹影婆娑。
不知是不是錯覺。
她總覺得恩人夫君臉上的神情不太好看。
領(lǐng)著這對苦命母女快要到山下時，樓棄雪才后知后覺反應(yīng)過來——燕從靈是在一箭雙雕。
順走小姑娘手上珠串的同時，也借機將他支開了。
原本說好的今日要帶他辦事，但只怕從到這里開始，她心里算盤就已經(jīng)打響。
他本能對她沒有什么防備戒心，所以她趁虛而入的格外輕松。
“燕、從、靈……”
那股說不出的酸楚，又從心底深處絲絲縷縷鉆了出來。
他咬牙低聲嚷著她的名字，緊緊握拳，努力平復(fù)下翻涌的心緒。
這時候先不和她置氣。
寧明澈的卦是準(zhǔn)的，他清清楚楚記得，前世這一趟她傷得極重。
重到抱她時雙手都不敢多用一份力，生怕她下一刻就會應(yīng)聲而碎。最后還是他連夜求上云山，這才將人從鬼門關(guān)硬生生扯回。
在附近最大的酒家，切了滿滿一桌黃牛肉，留下一大袋子銀錢。
他正想起身和那對母女告?zhèn)€辭再去尋燕從靈，忽然，又聽到那道陌生熟悉的聲音。
——“你去救她做什么？”
——“救她難道就會感激你，不殺你嗎？”
——“別去、別去……我們就留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