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章 意外
她道:“怎么覺得三日不見,你的頭發(fā)好像長長了。”
顧流觴視線落在被沐依裳撩起的一縷長發(fā)上,輕哼一聲,道:“你倒是留心我的頭發(fā)。”
這話里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他這是不高興了,嫌她只關(guān)心自己的頭發(fā),不關(guān)心他這個人。
沐依裳忍不住笑了笑,道:“你這又是生的哪門子的氣?你吃別人的醋也就罷了,如今連自己的頭發(fā)都要吃醋了嗎?”
少年頗為不滿,“我什么時候吃醋了?你莫要胡說?!?p> 說罷,顧流觴騰地一聲站了起來,氣勢洶洶地就要走。
沐依裳見狀趕緊攔住他,道:“好了好了,我說錯了,是我說錯了,你別生氣,都三日不見了,我真的很想你。”
顧流觴很喜歡聽這樣的話,這會兒聽到了,心里很是歡喜,眉眼都變得柔和了幾分。
他重新被沐依裳拉著坐下來,任由那人靠在自己肩頭上。
沐依裳手里把玩著少年的長發(fā),聽到那人從頭頂傳來的聲音。
“我聽說,今日有人來找你了?”這話的語氣不輕不重,但顯然是在質(zhì)問。
沐依裳抬起頭來,彎彎的狐貍眸子里帶著笑意,“你都這么久不來了,對我這里發(fā)生的事情倒是了如指掌?!?p> 顧流觴一聽就變了臉色,只不過,這一次是有些尷尬和羞赧。
雖然這樣的表情和他如今這副妖異的容貌不太相符,但還是很討沐依裳的歡心。
片刻之后,少年炸毛起來,“我不過是無意間聽到別人說起罷了,你也未免太自作多情了些,難不成我還會讓人暗中注意你這里的一舉一動嗎?”
他這番話簡直就是此地?zé)o銀三百兩,讓沐依裳忍不住再次笑出了聲。
沐依裳不笑還好,這一笑更是把顧流觴給氣壞了。
少年氣急敗壞的瞪了她兩眼,怒道:“你笑什么笑?不準笑了?。?!”
誠然,沐依裳也想聽他的話,可是方才笑得太厲害了,會兒也不是他說停下來就能停下來的。
沐依裳還沒收起笑意,顧流觴便氣呼呼地俯身吻了上來。
那親吻有些急躁,想來也是好幾日沒見她,沒親她,有點著急了。
沐依裳倒也十分配合,兩個人很快就濃情蜜意的親吻在一起。
等到兩人分開之后,沐依裳捧著他的臉,道:“我并非是笑你,只是覺得你這樣很可愛?!?p> 顯然,魔尊陛下不太喜歡‘可愛’兩個字。
顧流觴淡漠的哼了一聲。
沐依裳摸摸少年細膩的面皮,道:“如今你可相信了我那日說的話?”
顧流觴眸子沉了沉,桃花眸子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道:“你當(dāng)真不是為了……給自己遮掩?”
沐依裳嘆了口氣,道:“我為何要遮掩,從前不愿意宣之于口的話,如今一遍一遍的同你說,怎么你就不相信呢?”
少年撇開了眸子,道:“對你來說,如今的我……和從前的我根本沒辦法比較,不是嗎?”
沐依裳抿著唇,“自然是不能比較的。”
顧流觴的眸子更沉了沉,眼神有些殷紅。
怕他突然發(fā)作,沐依裳只好匆忙解釋,“我的意思是,沒必要比較。你就是你,現(xiàn)在是你,從前也是你,我不管別人怎么樣,我喜歡你,便是你的全部都喜歡。”
顧流觴挺高興的,可還是有點裝模作樣,“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沐依裳在他臉頰上捏了一下,“自然是真的,沒有什么比現(xiàn)在更真的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給你了,還不夠真?”
少年鼻腔里發(fā)出一陣輕哼,不再說話了。
“現(xiàn)在可以聽我說了嗎?”沐依裳問他。
那人沉默著,顯然是已經(jīng)默認了。
沐依裳道:“你也瞧見了,今日葉蘭塵前來,想必就是采薇的謀劃,她必然是想離間我們?!?p> 若是采薇只將矛頭針對沐依裳,她倒是自己可以應(yīng)對,可是若是采薇對如今情緒不穩(wěn)的顧流觴下手,她當(dāng)真是不知道怎么辦了。
沐依裳也不知道顧流觴有沒有聽進去,反正他表情倒是挺高興的。
思來想去,沐依裳也是無奈的輕嘆了一聲,“你呀你,罷了罷了,我只對你有一點要求,只要你記著我心里有你,也只有你,不會有旁人,不準胡思亂想,也不準亂吃醋,知道了嗎?”
顧流觴冷哼一聲,顯然是對她這樣的要求有些不滿。
可下一秒,沐依裳警告道:“聽話些,不準胡鬧?!?p> 大約是從小到大聽過太多次這樣的話。
而于溫柔的沐依裳來說,這樣的話已經(jīng)算是很重的話了。
顧流觴也只有悶悶的應(yīng)了一聲。
經(jīng)過了這件事,沐依裳本以為采薇會變本加厲,卻沒想到她竟然消停了許久。
這日,宜蘭端著飯菜,腳步匆忙的進來。
沐依裳正翻著一卷書籍,聽到聲音抬起頭來看向她。
“這是怎么了,這么著急,出什么事了?”沐依裳問道。
宜蘭連忙將手里的飯菜放到桌子上,繪聲繪色的說道:“出事了,出事了。”
沐依裳見她神色慌張,似乎真的是出了什么天大的事情。
彼時,她才將手里的書籍放下,認認真真地聽她說。
宜蘭道:“是葉蘭塵,他死了?!?p> 沐依裳聽后,腦海中浮現(xiàn)出的第一個念頭便是,采薇殺死了他?
可是沐依裳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不太可靠。
采薇既然要利用葉蘭塵,應(yīng)該不會就這樣輕而易舉地殺了他才是。
沐依裳問道:“怎么回事?”
宜蘭刻意壓低聲音,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今早我出門的時候,親眼瞧見的?!?p> 沐依裳一怔,“瞧見?”
宜蘭點點頭,“是啊是啊,他不知道被什么人殺了,送回了樓閣,鬧得人心惶惶的。你是沒瞧見,那人除了一張臉,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完整的地方。說是千刀萬剮也不為過?。 ?p> 這倒是挺殘忍的。
沐依裳眸子深了幾分,忽然意識到了什么。
宜蘭還在嘖嘖有聲的說著:“真是可惜啊,你說那葉小公子生的那樣好看,怎么就突然遭逢了這樣的橫禍,死的也太慘了。”
沐依裳也跟著嘆了口氣,道:“雖然可惜,但如今人已經(jīng)死了,還是不要再提了。”
宜蘭看了她一眼,道:“你也是挺狠心的,你說人家對你一往情深的,你怎么就這么冷冰冰的,一點人情味兒都沒有?!?p> 沐依裳尷尬的笑了笑,道:“那你還要我怎么樣?難不成要我給他陪葬不成?”
宜蘭斜了她一眼,道:“算了算了,飯都做好了,趕緊吃吧,我再出去打聽打聽到底是怎么回事。”
夜里,顧流觴來了。
沐依裳雖然想問顧流觴,卻又怕顧流觴胡思亂想,只好假裝不知。
沒想到,顧流觴反倒主動來問她,“我聽說今日你屋里的侍女出去了,得知了一件消息,她難道沒有同你說嗎?”
原本沐依裳只是有些懷疑,這會兒她幾乎是肯定了這事兒就是顧流觴做的。
見沐依裳沒接話,顧流觴的表情不怎么好看。
“看樣子,你已經(jīng)知道了,心里是什么感受?”顧流觴問她。
沐依裳無奈,“我還能有什么感受,他死了于我而言應(yīng)該是件好事,至少我們不必擔(dān)心他在背后謀劃了,難道不是嗎?”
顧流觴一把將她攬在懷里,單手握著她的腰,下手的力道不小,“你說的是真的?難道你不可惜他那一張臉?”
他說這話,倒是讓沐依裳有些驚訝。
“說起來,我倒是覺得有點奇怪,你既然不喜歡他的臉,為何他渾身遍體鱗傷,唯獨一張臉絲毫沒有毀壞?”沐依裳問他。
少年冷冰冰的看她,“我是怕你覺得可惜,怕毀了你心心念念的臉,朝思暮想?!?p> 他倒是一套又一套的。
沐依裳摸了摸他的臉,“本尊都在這里了,我要一個樣貌相似的做什么?再說了,你生的比他好看太多,我看你就行了?!?p> 這話若是放在以前,沐依裳是打死也說不出的。
如今為了哄著這個愛生氣的,她真是什么好話都說盡了,偏生在他這里就是不管用。
顧流觴一把拍開她的手,撇開臉,道:“你就是覺得他比我年輕漂亮?!?p> 平日里裝作一副不喜歡旁人說他漂亮的樣子,這會兒倒是裝不下去了。
沐依裳掩著唇笑了笑,道:“你最漂亮。”
顧流觴輕哼,眉眼間帶著笑意,“你最好是這么想的?!?p> 轉(zhuǎn)眼三個月過去,沐依裳竟然在魔宮里也住習(xí)慣了。
這三個月里,一切倒是風(fēng)平浪靜,順風(fēng)順水的。
采薇那邊倒是十分安靜,想來大約是因為葉蘭塵被殺之后,毀了她的計劃,以至于她到現(xiàn)在都無所作為。
可這幾日,宜蘭倒是有些怪怪的。
往日里,她每每來送飯,都會同沐依裳說上幾句話,甚至有的時候要批評沐依裳幾句。
只是,這三個月里,她竟然有些沉默,有的時候甚至將手中端著的飯菜放下就走,好像她是什么洪水猛獸似的。
這不禁讓沐依裳懷疑,宜蘭是不是知曉了顧流觴殺死葉蘭塵的事情?
今日也是這樣,宜蘭剛放下手里的飯菜,便轉(zhuǎn)身要走。
沐依裳連忙喊住她,“宜蘭,你等等?!?p> 宜蘭聞言,倒是停下了腳步,可她卻沒有轉(zhuǎn)過身來,只是背對著她,回答了一句,“有什么事嗎?”
沐依裳站起身來,繞到她面前,這時,她才發(fā)現(xiàn)宜蘭的臉色有些不怎么好看。
“到底出什么事了,你這幾日是怎么回事,怎么老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還總是……總是躲著我?”沐依裳正經(jīng)的問她。
宜蘭笑了一下,可那笑容卻并不怎么像是在笑,反而比哭還難看。
沐依裳有些擔(dān)心她,“有什么事,你同我說就是了,你平日里待我很好,我也愿意幫你分憂解難?!?p> 這番話似乎讓宜蘭的表情有了些許的松動,但她仍舊還是有所猶豫。
沐依裳道:“如果你不愿意說的話,也沒關(guān)系。我只是不想你這樣郁郁寡歡,你平日里不是什么事情都想得明白,怎么如今換到自己身上,反而不明白了呢?”
宜蘭沉默良久,終于還是下定了決心,“我……我不知道該怎么辦了?!?p> 沐依裳扶著她坐下,道:“你有什么話,慢慢說?!?p> 宜蘭雙手放在桌子上,沒精打采的樣子。
沐依裳給她倒了一杯水,“你先喝點水,你的臉色很難看,緩一緩,慢慢說。”
宜蘭喝了一小口,表情仍舊難看極了。
她垂著腦袋,低聲道:“我……我懷孕了?!?p> 沐依裳怔怔地愣在當(dāng)場,有些詫異地看著她。
宜蘭在感情上一貫什么都清楚明白,怎么會突然出了這樣的事?
沐依裳問她:“是誰的?”
宜蘭咬緊了下唇,搖了搖頭。
沐依裳一驚,“你不知道?”
她還以為宜蘭是出了什么糟糕的事情,卻沒想到她解釋說:“不是的,我知道是誰,只是……我只是他的一個客人罷了?!?p> 這下子,沐依裳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只是,這樣一來,沐依裳更不明白了。
“那么……你現(xiàn)在是怎么打算的?”沐依裳問她。
宜蘭的雙手都捏在一起,把她心里的糾結(jié)都表露無疑。
她搖了搖頭,艱難地說著:“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p> 沐依裳也沉默了,或許宜蘭在對待男人的事情上,是十分明朗的,可孩子總歸是……無辜的,她很為難,甚至不知所措。
宜蘭道:“我也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我明明……明明每次都有留心的,為什么……為什么還是出了這樣的事?我現(xiàn)在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這個孩子……這個孩子已經(jīng)在我肚子里了,我不知道要怎么處理?!?p> 沐依裳也不知道,這種事情要怎么解決。
她只是同宜蘭說:“我也曾經(jīng)有過身孕,也曾經(jīng)不知所措過,但是這種事,旁人沒辦法幫你做決定。即便是幫你,也只是給你一點點意見,真正能拿主意的人,還是只有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