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章 阿暉
因而,那些蝙蝠一定是用來迷惑的障眼法。
就在蝙蝠沖來之前,眾人已經(jīng)燃起火術(shù)法,擋住了蝙蝠的去路。
果然,不過瞬息,蝙蝠就消失的無影無蹤,連被燒過的骸骨都不見,更是肯定了眾人的猜測。
顧流觴瑟縮著趴在沐依裳肩頭上,小聲問:“師尊,蝙蝠都飛走了嗎?”
他一副很害怕的樣子,實在看不出有什么破綻。
沐依裳也只是象征性的拍了拍顧流觴的手臂,道:“都消失了,別怕?!?p> 那人輕輕嗯了一聲,這才抬起頭來,果然沒了蝙蝠的蹤影。
柳舒帶領(lǐng)幾人繼續(xù)往前,沐依裳則是走在最末,以免被包抄。
顧流觴一只手抱著沐依裳的腰,小心翼翼地跟著。
眾人走過漫長的甬道,發(fā)現(xiàn)周圍越來越寬敞起來,看樣子,馬上就要到鼠妖的老巢了。
柳舒也命令師兄弟們戒備起來,不可掉以輕心。
果然,不過片刻,突然山洞中一陣劇烈搖晃。
沐依裳抬手抵住山洞頂端,用法力將整個鼠洞禁錮在結(jié)界中,以免鼠洞塌陷,鼠妖趁機溜走。
不多時,山洞便停止了搖晃,再次歸于平靜。
就在此時,柳舒感覺到一陣詭異的陰風迎面吹了過來,正正的吹在柳舒臉上。
柳舒立刻抬手示意眾人停下。
沐依裳急忙走到最前頭去,柳舒道:“沐師叔,有一股很重的妖氣正在過來。”
那股子氣息伴隨著陰風來襲,很難察覺不到。
她道:“不急,你先帶領(lǐng)大家按兵不動,我先去探一探虛實?!?p> 柳舒點了點頭。
沐依裳松開了顧流觴的手,可那人卻再次緊緊的握了上來。
“師尊,別松開我?!彼f。
沐依裳眸子緊了緊,似乎想起了什么,可這一瞬她猶豫了一秒,推開他的手,道:“你在這里等我,跟著你柳師兄,不要亂跑。”
她還沒走兩步,那人又再次追了上來,“師尊,我要跟著你?!?p> 沐依裳沉默一瞬,還是點了點頭。
大約是因為沐依裳讓他留下,讓顧流觴放松了戒心。
他不能讓師尊一個人去冒險,不論如何,他都得和師尊站在一起。
師徒二人循著風吹來的方向往前行。
很快沐依裳便感受到一股更濃烈的妖氣撲面而來,這妖氣的程度不像是尋常妖物該有的,沐依裳不自覺皺了皺眉,隱約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就在此時,突然一陣風從沐依裳耳邊呼嘯而過,讓沐依裳猛然回神。
一只鋒利的爪子向沐依裳偷襲了過來,就在沐依裳以為避無可避的時候,顧流觴突然腳下一個踉蹌,把她撲開了。
那鼠妖一擊未中,再次向兩人襲來。
沐依裳連忙將顧流觴護在身后,手中召出長劍,和那鼠妖纏斗在一起。
鼠妖的招式十分兇悍,像是有勇無謀的強盜,只顧進攻。
于是,沐依裳很快就找到了突破口,她用迂回戰(zhàn)術(shù),讓那鼠妖暈頭轉(zhuǎn)向,而后,一劍穿過鼠妖眉心,將那鼠妖擊斃。
就在鼠妖身體破開一個血洞之時,無數(shù)只老鼠從那碩大的鼠妖額頭竄出,倉皇而逃。
沐依裳喝道:“柳舒,一個也別放過!”
“是,沐師叔!”而后便是一陣廝殺的聲音,還有老鼠的詭異叫聲。
被沐依裳護在身后的顧流觴瞇了瞇眼睛,幽暗的紅光往山洞更深處望去。
他小心翼翼地抓著沐依裳的衣袖,可憐巴巴地問:“師尊,會不會還有別的大老鼠,好可怕。”
沐依裳回眸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有種說不出來的異樣。
顧流觴心下一沉,想來是因為自己方才的舉動暴露了,引得師尊懷疑他。
可事出突然,他也沒有其他的辦法,只能出此下策。
此刻,他也只能裝傻裝到底了。
他小心的晃了晃沐依裳的手臂,道:“師尊,你有沒有聽到我說話呀?”
沐依裳回了回神,象征性的安撫了一句:“別怕?!?p> 這話十分敷衍,顧流觴又不是傻子,自然感覺得出來。
他緊緊的抱著沐依裳的手臂,表演著害怕和不知所措。
好在沐依裳沒有在這種情況下深究他的漏洞,只是說:“我們再往前去看看,是不是還有別的鼠妖盤踞。”
顧流觴聲音顫顫地嗯了一聲,便亦步亦趨的跟上沐依裳的腳步。
兩人再往前走,便感受不到先前的陰風,甚至連一點點氣流都感覺不到。
按理來說,山洞深處應(yīng)該是這樣的,可偏偏就是給人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尤其是顧流觴,他隱隱有一種很不安的預感,這種預感讓他心里慌慌的,連心臟都不自覺比平時快了幾個頻率。
他想:至少師尊不會在這種情況下試探他吧?
畢竟外面還有幾個人在,若是因為一點點失誤造成了那幾個人的死亡,師尊也會于心不安的。
是以,師尊應(yīng)該不會冒這樣的險才對。
而沐依裳的確如他所想,此刻一門心思都在鼠妖上,根本顧不上他。
很快,他們就走到了山洞的盡頭。
沐依裳看著那盡頭處的微光,便知曉其余的鼠妖已經(jīng)鉆洞逃走了。
她趕緊命令柳舒帶人去追,并囑咐他,“鼠妖愚鈍,需得智取,切不可魯莽行事?!?p> 柳舒是個靠譜的,自然明白事理,應(yīng)了一聲便帶領(lǐng)師兄弟追了上去。
就在此時,沐依裳感受到了一陣砰砰的心跳聲,她下意識回眸看了一眼顧流觴,卻見那人一副驚慌的樣子,可手腕上的脈細卻十分平穩(wěn)。
此刻的沐依裳顧不上他為何脈息如此平淡,滿心都是那個多出來的惶惶不安的心跳聲來自何處。
她小心翼翼地四下打量了一番,終于發(fā)現(xiàn)有一處石壁的顏色有些不同。
沐依裳假裝什么都沒發(fā)生,轉(zhuǎn)身過去的瞬間,反手扼住那塊石壁。
果然,瞬間,那處石壁變成一塊褐黃色的布落下,而手中緊緊攥著一個似人非人,似鼠非鼠的家伙。
那家伙瞪大著一雙眼睛,兩顆長長的老鼠門牙看上去格外滑稽。
可沐依裳卻一點也笑不出來,反而手下加重了力道。
那鼠妖被她掐的呼吸困難,掙扎了起來。
“你躲在這里,想偷襲?”沐依裳質(zhì)問。
那鼠妖一面掙扎,一面搖頭。
沐依裳稍稍松了松手,給那鼠妖一個喘息和說話的機會。
鼠妖緩了緩,這才道:“不是偷襲,不是偷襲,我只是……腿……腿軟了?!?p> 沐依裳皺起眉頭,道:“你會說話?看樣子不是一般的鼠妖?!?p> 那人意識到自己暴露了,立刻雙手捂住了嘴巴,裝傻充愣的搖了搖頭。
對于這些惡妖,沐依裳一貫是不會縱容的,她猛地將鼠妖提起,向他身后的石壁重重砸去。
鼠妖后背撞上堅硬的石頭,唇邊溢出血水來,更加恐懼了。
沐依裳道:“你最好不要跟我?;?,說,你這鼠妖為何盤踞在此,你和你那些同類,到底有什么目的?”
鼠妖實在是怕了,小心翼翼地咽了咽口中的鐵銹味。
那家伙縮著脖子,道:“我……我們……沒什么目的,就想找個地方修妖法?!?p> 沐依裳眉頭微微皺起,“我沒有耐心容你狡辯。”
說著,她手下的力道加重了幾分。
鼠妖呼吸困難,掙扎了幾下,才重新有新鮮的空氣涌入胸腔。
他重重的咳嗽了兩聲,更惶恐了。
沐依裳道:“我再問你一遍,此處靈脈淡薄,要想修形成妖,簡直難如登天,你們到底什么目的,再不從實招來,別怪我把你剝皮抽骨。”
鼠妖嚇得瑟瑟發(fā)抖,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是……是真的,不敢,不敢隱瞞大仙?!?p> 正當沐依裳要下狠手的時候,那鼠妖驚叫著說:“是有人……有人幫我們的?!?p> 沐依裳一怔,皺眉問道:“有人?是誰?”
鼠妖低垂著眼眸,似乎在思索什么。
沐依裳以為他有意隱瞞,一拳打在那鼠妖的腹部。
鼠妖立刻哀嚎起來,疼得原本就丑陋的五官都扭曲著擰在一起,那模樣更難看了。
在沐依裳下一拳即將打上來的時候,那鼠妖尖叫著說:“我不知道他是誰,我不知道,但我……但我記得他的聲音,只要……只要再讓我聽到,我一定……一定認得出來。”
沐依裳冷哼一聲,“你覺得我有時間讓你在世間茫茫人海中找到這個人,還是說你覺得我足夠愚蠢,能被你輕易欺騙?!?p> 為了不挨打,那鼠妖也是什么都說了。
他道:“大仙饒命,我真的只知道這么多,對了……對了,之前我們是……是在會蒙山遇見那個人的。他……他穿了一身黑衣服,看不清臉面,但是……有一點很奇怪,他身上有一股很奇怪的妖氣,但卻……卻又是個凡人。”
會蒙山和仙靈城并不遠,加上凡人這個身份。
不知為何,沐依裳腦海中第一個浮現(xiàn)出的人竟然是……方東余。
沐依裳眸子緊了緊,訝異于自己的這個聯(lián)想。
她將注意力重新轉(zhuǎn)移到鼠妖身上,“你最好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說出來,否則……”
沐依裳沒有把話說完,反而是晃了晃手中的長劍。
鼠妖嚇得咽了咽口水,重重的點了點頭。
事情要從半年前說起。
原本這群鼠妖是生活在會蒙山上的,因著會蒙山靠近仙靈城,也能受到霜華門的靈氣輻照。
是以,這地方雖然不是什么修行寶地,但也至少是個人杰地靈的好地方。
鼠妖本是一只灰色的短毛鼠,名叫阿暉。
當然阿暉這個名字是他通曉人性,有了些許修行積淀之后,才給自己取的名字。
阿暉算是會蒙山上很厲害的老鼠,也是唯一一個能修成人樣的老鼠。
即便他修出來的樣子和真正的人類相差甚遠,但在鼠群之中已經(jīng)算是出類拔萃的了。
靠著自己的能力,阿暉在短短幾年里,就成了會蒙山上老鼠群中的大王。
阿暉對此很是滿意,雖然自己沒什么特別的本事,但能有個差不多的人樣,只要穿上黑斗篷出門,旁人也就把他當成尋常百姓了。
可他的好日子一直持續(xù)到半年前。
那是一個陰雨天,阿暉從山下買了糧食回來,卻剛好在山腳下遇上了一陣大雨。
于是乎,他便躲在了山腳下的一個草屋里。
斗篷被淋濕了,阿暉只能把它脫下來。
畢竟這地方是個荒草屋,尋常不會有人來,再加上離他的洞府也沒有多遠的距離,他也就沒有設(shè)防。
就在阿暉等著雨停的時候,突然一道黑色的影子呼嘯而來,看上去像是一團黑色的煙氣。
阿暉被嚇了一跳,雖然他有點子修行,但實在是差的厲害,也只能在他的鼠群里逞能耐。
一旦遇上點什么,他第一個怕得要命。
正如此刻,他躲在草屋破敗的窗戶邊,雙腿瑟瑟發(fā)抖,像是兩條抖動的面條。
阿暉一面發(fā)抖,一面嘴里默念著:“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聲音太大,那黑氣在盤旋數(shù)息之后,竟然沖著草屋沖了過來。
阿暉一面尖叫著,一面腿軟的坐在了地上。
黑氣沖破草屋的窗戶,停在了阿暉眼前。
阿暉被嚇得當場暈了過去。
等到他再次醒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jīng)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了。
他睜開眼睛,仍舊是漆黑一片,可以肯定的是,這里一定不是那間破舊的草屋。
因為這里的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子很濃重的奇怪氣味。
那是一種什么味道呢?
阿暉說不上來,算不上惡心也算不上好聞,但是讓人聞過之后,覺得非常不舒服,甚至有點頭暈。
不過,阿暉不能確定那時候到底是因為聞到了奇怪的氣味,才會有這種感覺,還是因為自己太害怕了才會如此。
畢竟他當時以為自己馬上就要死了。
早些時候,他曾經(jīng)聽說過,有一些妖會用有點修為的妖作為食物,以此來汲取更多的妖力。
他想,自己大概就是遇到這種事了。
突然,一道重重的石門聲在阿暉耳邊炸響。
他瞪大了一雙圓圓的眼睛,循著聲音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