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來,蘇錦意忙的沒空出院子,柳兒同她說著婚儀之事,府內(nèi)的帳子也清算完了。
蘇錦意讓桂橘把帳子交給柳兒后,躲懶不愿出門。木蘭時常拿著些新出的話本,來找蘇錦意來嘮嘮嗑,嘮著嘮著又嘮回木增。
木蘭埋頭剝著瓜子,像只花栗鼠一樣腮幫子塞得威亞鼓鼓的,“蘇姐姐,你可不知道,我哥前幾日被我二叔打了。”
“被打了?”
蘇錦意一臉困惑,剝瓜子的動作也慢了下來,“你哥惹到木大人了?”
木蘭擰巴著臉,又塞一顆瓜子,“是有不是。”
木蘭咽下嘴里的瓜子,拍了拍手上的瓜子殼,喝了口茶。
“就是,白蓉,我二叔的妾室,她之前與人有奸情,被我二叔捉住了。可這些日子來了反轉(zhuǎn),就是二叔原來的妻子娘家的姐姐,在暗中下手暗害。二叔先去廣化寺寺廟見了主持,聽說還打了一架差點把寺廟給砸了?!?p> 紫檀木桌上擺放著各種點心,小爪子一手抓起綠豆糕,一手捧著茶杯。
“二叔和在寺廟回來以后,便氣勢洶洶的沖到林家,正好撞到奸夫張三,他半瘋半癲的說瘋話,林家指使他去進了木府,木府內(nèi)應在白蓉房中放了迷煙,才有的后頭,二叔抓奸。”木蘭一口咽下點心,“蘇姐姐,你猜猜是誰做了內(nèi)應?”
蘇錦意抬頭看了眼,笑著搖搖頭,“我才剛來木府多久,府內(nèi)的婢女我還真認不得多少?!?p> “不不,”木蘭晃了晃手指,“是清兒?!?p> 蘇錦意手上動作半頓。
清兒,桂橘查了她的身世,她做的一些事,找安插在木府查一查便都知曉。
院中幾只麻雀在桃花枝上,上下跳躍,粉色的花瓣徐徐展開。
“清兒之前是我母親院子里的,后來便到了蘇姐姐院子里,前些日子,清兒還把你的婚服弄壞了,事情也查到她頭上,她還不認?!蹦咎m險些將手上的點心給捏碎,“要不是在她房里找到林家賞的物件,不然真不能定了她的罪。這幾日府,中柳兒把院中的婢女來歷和年頭都在調(diào)查,現(xiàn)下人手稍有縮減?!?p> 難怪這些日子閑的婆子少了許多。
“不過我二叔第二日回來后,打了我哥一頓,說什么算計和心狠,還有不擇,不擇手段,狼心狗肺?!?p> 木蘭說著,眼睛時不時打量蘇錦意幾眼。
蘇錦意愣住了,手緊了緊茶杯,目光呆呆的落在綠豆糕上。
她猜測出木增干了什么事,但此事過于損人不利己,可他為何沒有從長計議,那不成這事后面還有什么。
“蘇姐姐?!?p> 木蘭在蘇錦意面前晃了晃手,蘇錦意回過神來。
“我聽著呢。”
蘇錦意喝了杯口茶,“那后來呢?”
“后來,我爹回來了,”木蘭咯吱咯吱的笑著說,“他抽出祠堂的鞭子,一人抽了兩鞭子,丟進祠堂罰跪,沒一炷香的功夫,二叔又打了我哥一頓,說是他滿肚子壞水,讓木睿去當兵了。”
“咳咳咳?!?p> 蘇錦意被這話嗆的直打咳嗽,臉上驟然見染上紅暈。
“蘇姐姐,你沒事吧?”
木蘭慌張的放下點心,輕拍著蘇錦意的背。
“我,我沒事?!碧K錦意擺了擺手,艱難的咽下梗在嗓子眼的茶水。
兩人坐下,又閑聊了一會兒,話題又扯到婚事上。
木蘭雖說晚些成婚,可也未見過夫家,不知如何相處,而且嫁的如此遠,心中也多有憂愁。
成婚,對于一個女子來說是最重要的選擇,嫁的好一生順遂,嫁的不好度日如年。好與不好日子都是自己過得,苦也是自己的。
木蘭有些害怕,怕和夫家相處不好,再或者婆母刁難,她的性子玩心尚在,有時也聽不得旁人的規(guī)勸,等脾氣下去了,她便如常了。
木蘭好奇,蘇錦意遠嫁,是不是來前和她一樣,現(xiàn)下又是如何心態(tài)。
蘇錦意抿了抿朱唇,思考一會兒,同木蘭推心置腹著,“我和你哥哥是一張圣旨才有的這樁婚事,我來前也很不舍父親和母親,來了此地,呀不知道下次什么時候見他們?!?p> 出門前三日,她去了趟寺廟,搖著簽筒半天掉出一個無緣,她捏在手中許久,對著這門婚事猶豫了。臨時前夜,李婉寧和蘇錦意說了很多,婚姻不是一個人的獨木橋,你有夫家,兩人牽著手,再險的路都會逢兇化吉。
出了京城后,刺客一路尾隨她不在怕的,見了木增以后,她初心不過是調(diào)戲玩玩。
可自己還假戲真做了。
真傻。
“其實,不必擔心。”蘇錦意見木蘭額前碎發(fā)扎入眼中,抬手挑到一邊,“我會想家的,但這有你哥哥,有木府護著我,我不是一個人了,你的夫家也會如此的?!?p> 木蘭抬起眼皮,眉眼彎彎的笑起。
“我想我的夫家,也是最好的。”
“嗯。”
一朵茶花花瓣落在桌上,木蘭斜睨了一眼,嘴唇半張,緩緩站起身子,多有些震驚。
“怎么了?”
蘇錦意將茶花花瓣捏起,正反面瞧了一眼,也沒什么不正常的。
“就是,”木拉食指輕點下巴,“前些日子,南陽城官家小姐辦春日宴的事,蘇姐姐你不是身子抱恙不是沒去嘛,就是出了點事?!?p> 春日宴上,本來是林家夫人主持的,不成想出了事,便讓另家宋夫人。
宴席定的地方,還是同往年一樣的翠海樓。于顏身子見不得風,便讓木蘭帶著禮來敷衍。
木蘭打著哈欠,在滿園的花路中穿行,紗裙輕輕拂過一朵朵嬌嫩的花蕾,裙角上沾染了淡淡的幽香。見了各位小姐和夫人后,木蘭找了處安靜些的院子,躲著眾人好好睡個回籠覺。
每年春日宴,無非是些鮮花餅,玫瑰粥,接著便是對詩詞歌賦,禮樂合奏,屬實無趣啊。
木蘭在的院子少有人來,一側(cè)的荷花池水光瀲滟,幾道水影正好印在她的臉頰上。
撲通!
一聲巨響把木蘭驚醒,四下環(huán)顧一圈,卻見荷花池水面上,一雙染了淤泥的白嫩玉指拼命求救。
一番確認后,把木蘭激出一身冷汗,準備找人來救池中女子。
可,房門被人反鎖,仍她如何拍打卻毫無作用。
就當木蘭眼睜睜看著女子溺死時,她竟然從荷花池里爬了出來,水性極好,上了岸后,女子同常人一般說話談吐皆是正常,著可是驚到木蘭的下巴。
那人是宋敏,宋家嫡出的女兒,一側(cè)還站著個要錢的弟弟,像是在說到些什么。
之前木蘭還舉著宋敏是個楚楚可憐的柔弱小姐,現(xiàn)在怕是要多家一條,——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