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膩
“娘!你在說什么呢!”向沂一把打掉顏千清搭在肩膀上的手,顧不得向宸投來的想要殺人的目光,臉上的紅暈更加明顯。
眼見從向沂這里打不開缺口,顏千清索性扭頭去了小廚房,準(zhǔn)備換個角度換個對策一探究竟。
向宸自然是夫人去哪我去哪,屁顛屁顛地拿著顏千清脫下的披風(fēng)跟了上去,嘴里嚷嚷著馬上就天黑了,小心著涼。
庭院突然間安靜下來,向沂有些不適應(yīng),下意識用胳膊環(huán)住自己,烈陽擋不住來自心底的冷。
容牧的情報來得很及時,只是自上次爭執(zhí)后再不肯出現(xiàn)在向沂面前。
情報中談及所有一夜暴富的商戶都曾秘密簽署過一份協(xié)議,這份協(xié)議是由官府中人帶頭發(fā)起的,目前還沒有找到見過協(xié)議的活口。
未等向沂讀完后半段,胡令辰匆匆趕來,上氣不接下氣道有了新發(fā)現(xiàn)。
一個精致的真人大小的木偶被指頭粗細(xì)的麻繩緊緊捆在刑架上,面上沒有繪著五官,穿著時興的桑麻短衫。
向沂走到面前時,靜止不動的木偶突然開始拼命掙扎,真有幾分活人的影子在里面。
“昨夜這木偶想去偷走那堆首飾,被巡夜的家丁逮了個正著?!焙畛綄⒛九嫉膩須v一一道來,“只是現(xiàn)在好像不如昨夜活躍,昨夜他可是弄斷了不少麻繩,還打傷了好幾個家丁?!?p> 向沂上手扒開木偶的衣領(lǐng),心口處一枚寶石正發(fā)著瑩藍(lán)色的光,一閃一閃猶如心臟在跳動般,只是肉眼可見的光芒漸弱。
“木偶也有心嗎?”胡令辰好奇地瞧著那塊石頭,頭一次見到這等神奇的石頭,居然可以讓草木金石這等無意義的東西擁有行動的能力。
“不用細(xì)看了,這塊石頭快沒能量了,這具木偶恐怕也失去價值了?!毕蛞蕯n了攏木偶的衣領(lǐng),心底浮現(xiàn)了一個名字:苗疆。
前世陷入敵軍的包圍圈時,向沂依然清楚地記得其中便有這般會動的木偶存在。
時間再往前追溯,彼時的京都突然興起了木偶,名門望族的家中若是沒有一個兩個用來侍候的木偶,都算是落在時尚潮流之外的土鱉。
季青嶼曾提及這般神奇石頭的名字,向沂托著下巴仔細(xì)回憶著,胡令辰見狀,索性繞到另一邊繼續(xù)觀察木偶的石頭心臟。
河海石!一種苗疆特有的礦產(chǎn)資源,存在于高山深林中極難開采的礦藏。
向沂猛地一拍手,嚇了胡令辰一跳,木偶心口處的河海石徹底失去光芒,變成了黑黝黝的顏色,猶如干涸的湖海深淵。
“看來苗疆來者不善,我記得萬商盛會他們也遞了帖子,你這邊可有記錄?”
雖說萬商盛會結(jié)束了有段時日,但仍有大部分客商停留在越城未曾離開,也就意味著他們的聯(lián)絡(luò)渠道仍有跡可循。
“找到了!在這里!”胡令辰指揮著小廝將好幾本厚重的冊子搬到前廳。
萬商盛會托了胡濱名聲的福,大雍內(nèi)外的商戶來了不少,也為商會一下子帶來了半年多的利潤的同時,開辟了不少商道。
翻開的冊子上并未提及易禾二字,反倒有個名叫蘭苕的倒有幾分像向沂描述的人。
向沂聽著這個名字先是一愣,心底的苦澀像是實質(zhì)般彌漫在整個口腔,險些讓向沂失去表情管理。
就是這個名字,出現(xiàn)在前世書房里那卷被藏起來的保存極好的畫卷,上面的署名正是蘭苕。
那個穿著白衣的女子背影曾是向沂前世的噩夢,自從一己之力撐起整個向家以來,向沂已經(jīng)很久沒有嘗到恐懼的味道了。
那種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離你而去的未知感,一度讓向沂失去理智,不管不顧地將季青嶼關(guān)在向府后院里一月有余。
兩個人都還是倔強(qiáng)的性子,誰也不肯服軟。
生活中的一切都未變,兩個人如同孩子般賭氣不說話,即便是床間溫存的時候也是沉默得很。
如今噩夢重現(xiàn),向沂全身的血液瞬間凝滯了,手腳冰涼,不能呼吸,只能顫顫巍巍地扶著椅子的把手一點點坐下。
“你還好嗎?”胡令辰倒了杯熱茶塞進(jìn)向沂的手中,誰料向沂的手如今使不上力氣,白瓷的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滾燙的茶水濺在向沂的腳踝處,她卻一副未察覺的模樣。
向沂彎著腰捂著腦袋,周圍的一切都變得不重要起來,心底的聲音叫囂著關(guān)起來,將他關(guān)起來!只有這樣她才不是可悲的一個人!
“我的身體不太舒服,今日算我對不住,日后再想你致歉?!毕蛞蕪?qiáng)打著精神站起身來,重心不穩(wěn)地晃了晃,眼疾手快扶住扶手才沒有摔倒。
“現(xiàn)在說這些干什么,我看你如今也走不出去多遠(yuǎn),不如今晚就在這里歇下吧?!焙畛缴焓秩シ?,卻被向沂搖搖頭拒絕。
奈何不了向沂的犟性子,胡令辰只得安排馬車將她送回別院,目送馬車遠(yuǎn)去,返回前廳盯著“蘭苕”二字出了會兒神。
“去幫我查查蘭苕吧?!焙畛秸姓惺謫境霭谍S中人。
馬車上的向沂腦子亂的很,心中的不安影響到了身體,頓覺下腹劇痛不已,額頭冷汗涔涔。
顏千清也沒想到不過是出個門的功夫,向沂就一副丟了大半條命的模樣,靠著別人的攙扶才能勉強(qiáng)行走。
請來大夫一瞧,說是猛得受了刺激,平復(fù)心神就會恢復(fù)正常。
向沂服了安神的藥后沉沉睡去。
季青嶼挪開屋頂上的瓦片,透過小洞去看床上的向沂。
青梧等人早就把來龍去脈講得清清楚楚,蘭苕一事的確是橫貫在他和向沂之間的一條鴻溝,一個難解的心病。
意識到向沂保有前世記憶的喜悅被更為沉重的分歧打敗,季青嶼瞧著困在噩夢中的向沂心痛難忍。
他如今在忙的也正是尋找蘭苕所謂何人,為什么這般私密的畫卷會出現(xiàn)他的物品中,是不是有地方出現(xiàn)了遺漏。
“好啊好啊,那個蘭苕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來欺負(fù)我的女兒!”顏千清氣得在庭院中走來走去停不下來,口中吩咐著天哲分壇去查蘭苕究竟是誰。
一時間蘭苕的名字傳遍了江湖朝堂,人人都在揣測這位奇人犯了什么大罪,能讓不同的勢力合起伙來找她。
“報告主子,有新發(fā)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