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體是誰長生還不清楚，他已經(jīng)安排字喬去查了。
長生吩咐完后就不再關(guān)心這個問題了，現(xiàn)在她開始把視線放到總結(jié)戰(zhàn)斗的經(jīng)驗上。
她提出了一點，培養(yǎng)軍官的素質(zhì)。
除了秦瓊外，她的中層軍官，包括一些上級軍官文化程度普遍不高，而且缺乏軍事素養(yǎng)，在陳平部隊主功的帶領(lǐng)下還常常出現(xiàn)反應慢和怯戰(zhàn)的情況。
這些都要著重的加強，所以長生準備建立個軍官培訓班，專門提升下矩管的素質(zhì)。
“這個訓練班的學員將不再參加生產(chǎn)，除了日常跟著秦瓊操練，學習戰(zhàn)術(shù)理論外，還要接受文化課的學習，要能聽懂和發(fā)出簡單的軍令。”
看著手下面面相覷的臉，長生忍住笑道：“再有就是新出的營規(guī)，每個人務(wù)必背熟，還要明白里面的道理?！?p> 長生回來后又根據(jù)戰(zhàn)場的情況增加了幾條新營規(guī)，此時她看著秦瓊說道。
秦瓊還是夠意思的，為兄弟們求情道：“不用非要理解吧，這個背下來不就好了？”
“那可不一樣，”長生找了個例子用來說明：“新軍規(guī)說軍官可以處死逃兵，但是逃回來的人不是都要處死，這是為什么？”
秦瓊毫無猶豫的說：“戰(zhàn)場上逃跑是大罪，當然可以處死。但若是逃回來的一律處死，那大家肯定不會回來。與其如此，不如只誅首惡。”
“一百分！”長生給了他一個大拇指，“士兵是最寶貴的資源，武器沒了可以再造，人沒了就真沒了。所以我們必須要讓軍官和士兵都理解條例的意義。盡可能的避免不必要的損失。是急從權(quán)，我希望他們都能明白這個道理。”
秦瓊眼里亮起了光，點點頭道：“屬下明白了?！?p> 然后就是蕭營長的工作，他要讓士兵們都了解輜重器械的意義。
還有行軍的基本常識，比如每天行軍多少需要對應的糧食物資儲備，怎么挑選安營扎寨的地址。
“諸位軍官培訓營的人員包括你們，還有在上幾次戰(zhàn)斗中表現(xiàn)出色的老兵。
對你們我會一視同仁，不把你們僅僅當作是士兵來訓練。
所有訓練內(nèi)容結(jié)束后我會對所有人進行考核。
考核通過的士兵我會授予他們旗官的職位，以后所有軍官都要從旗官里面選拔！”
眾人面色一肅，不禁開始真正重視起來了。
除此以外長生還把這次的戰(zhàn)役做成了案例，包括三日的防守戰(zhàn)和兩日的埋伏反擊。
“凡是參加了訓練營的人都要由參謀處的張寶藏帶著學習整個戰(zhàn)役的經(jīng)過，字喬將知道情報偵察方面的知識。最后由我親自考核。通過的授予校尉的職務(wù)，所有連級以上的軍官都要由校尉里面選拔。大家都聽明白了么？”
“聽明白了！”軍官們一致回答道。
正規(guī)的選拔機制終于建立起來了啊，長生滿意的想著。
大業(yè)四年六月初，長生營終于迎來了期盼已久的監(jiān)軍。
馬車才停穩(wěn)，一身戎裝的長生就一抱拳向著馬車上一躬身子：“末將隴西別駕李，恭候高大人！”
身后哦的一班武將們也都齊聲唱和道：“我等恭迎高大人！”
整個動作他們已經(jīng)練習的爐火純青，不僅動作整齊劃一，非常好看，而且每個字都準確清晰，又恭敬又威風。
話音剛落，長生就看到馬車簾子拉開，一雙官靴從馬上下來，站在了自己身前。
“李大人的名聲我可以傾慕已久了，今日得見足慰平生??！”一個青年男子的聲音響起，仿佛是在朗誦詩歌一般。
然而兩聲粗獷的聲音打斷了這腔調(diào)：“李將軍，久仰久仰！”
那男子的聲音有些尷尬：“諸位將士，快快免禮！”
“謝高大人!”長生又施一禮才起身道。
面前這人穿著一身六品官服，卻頭戴一頂護耳鐵盔，紅帶子緊緊的綁在下巴處。足上一雙方頭布鞋，腳腕的褲子確塞到了長襪里，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文臣武將的綜合體，簡直就是不倫不類。
身后兩個則是千牛衛(wèi)的標準打扮，一身金邊魚鱗甲，須發(fā)支棱也也沒打理過，看起來威風凜凜。
這姓高的六品官名叫高梓然，正是前文提到鴻臚寺陸明手下的一個小官。
他知道長生，長生卻沒聽過他。
一番打聽之下才知道他的來歷，最重要的一點，此人是來合作的，不是來找茬的。
所以長生也就客客氣氣的奉承道：“諸位幸苦了！”她剛要施禮，兩個千牛衛(wèi)趕忙躲開，“李將軍言重了，這卑職可不敢當?！?p> 千牛衛(wèi)何時這邊謙虛了？長生內(nèi)心疑惑。
高梓然趕忙解釋道：“千牛衛(wèi)也屬武官系統(tǒng)，這二人不過區(qū)區(qū)七品，如何敢在你這個四品武官前躍武揚威？”
長生見兩個點頭稱是，神情不似作偽，當下也是明白了，原來派來的是不入流的小官。
看來倒不像是楊廣的釘子，不過也不能妄下結(jié)論，還是謹慎些好。
剛忙將他們引入大帳。
高梓然卻拒絕了長生先休息用飯的好意，說想去軍隊里看看。
這高梓然原本就是個鴻臚寺普通的抄寫書吏，在朝廷當了幾年差也看不到什么前途，每日都是與文書為伍。
這次楊廣下令文官監(jiān)軍敦煌，大部分人都嫌路途遙遠不愿意來，畢竟大家知道這李長生是李淵之子，李淵又跟如今的天子不對付。
去長生軍簡直就跟發(fā)配邊疆沒什么關(guān)系。
但是高梓然可不這么認為。
他自有打算。
跟長生來到訓練場后，高梓然先是觀摩了一下秦瓊演練的實戰(zhàn)軍陣。
在新條例實施后，秦瓊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學習和交流，竟然被長生關(guān)愛士兵的人文情懷感動了，一個不禁嚴厲而且很有人情味兒的長官在這個時代簡直跟大熊貓一樣珍惜。
秦瓊覺得自己也應該效仿她，關(guān)愛自己的手下，當然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們學會殺敵的本領(lǐng)。
于是秦瓊毫不猶豫的獻出了自己的家傳絕學，開始教授部下用力的法門，和出招的技巧。
長生也抱著好奇的心態(tài)觀摩了一遍，得出個結(jié)論：
秘籍之所以被稱為秘籍，是真的厲害。
雖然陣容整齊，士氣高漲，但是高梓然看到只有區(qū)區(qū)幾十個人在操練（只有訓練營的學員），臉色就有些不悅起來了，等把軍營都轉(zhuǎn)了一遍后，臉上就只剩失望之情了。
“原來李將軍這般不易??！”高梓然悶悶不樂的說道。
監(jiān)軍的功績是要建立在軍隊的功績上的，高梓然來之前是滿懷著希望而來的。
李長生是國公之子，有天才之名，自己很多年前就見識過，最近又立了大功，這一切的一切綜合起來那就是光輝燦爛的前途啊。
只要長生再打幾個勝仗，皇上一高興，連帶著把他也封賞了也未可知?。?p> 就是抱著這樣想法的高學士動用了自己所有的關(guān)系，花光了自己說有的積蓄賄賂了上官，讓他謀得了這個差事。
但是現(xiàn)在看到長生只有寥寥一兩千的軍隊，還大部分都是農(nóng)民，一路上的春秋大夢都飛到九霄云外去了。
連帶著酒席上也沒有什么好臉色，還說有這時間陪酒，長生不如多去操練操練將士。
長生一聽這話心內(nèi)高興起來，看來這是個實干的。
她不怕人指手畫腳，她怕的是跟她不同心同德。
只要都是為了軍隊好，都是為了立戰(zhàn)功，那長生不信不能把他同化了。
而一旦高梓然歸心，這些官場上混出來的讀書人可比一般壞點子多多了。
于是她虛心誘導道：“兵源不多，武器稀少，高大人可有什么高見??？”
高梓然撇著嘴說道：“我一個書生能有什么辦法，只能希望大人多招兵，多打些鐵器了。”
長生進一步說道：“這些兵本來也就是一些難民，都是蝗災那年逃難來的，這次打了勝仗才成了軍戶。”
這是長生的進一步試探，收容百姓當兵的行為放在各朝各代都可以理解成你要造反的信號。
高梓然吸了一口涼氣，眼珠子滴溜溜的轉(zhuǎn)了幾圈，“他們真的是難民自愿參軍的么？”
“那當然了，百分百的自愿！”長生拍著胸脯說，都是她救來的，還不都是一句話的事兒。
高梓然顯然沒聽懂百分之是什么意思，但他從對方自信的眼神知道了肯定的答案。
“行吧，帶本官核實后，定然提將軍擔保?！?p> 有兵有糧才能打勝仗，這是這個時代的常識。
高梓然既然是為了升官發(fā)財來到，當然希望長生軍越強大越好，只要能打勝仗那你說什么都是對的。
長生覺得雙方的談話進展的不錯，于是繼續(xù)說道：“至于武器的銀子嘛，末將有點不成熟的想法，請高大人幫我把把關(guān)?！?p> 高梓然舊居官場，一聽這話就知道后面沒好屁，也是低聲說道：“但說無妨?！?p> 長生回頭揮揮手，一個站在旁邊的少年就端著一個盤子過來了。
長生說：“這位是魯大師的得意弟子，王四?！?p> 王四，也就是四哥此時已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了，他端著盤子跪下行禮道：“見過高大人！”
高梓然趕緊把他扶起來：“快快請起，李將軍有話直說吧?！?p> 長生笑笑伸手揭開盤子上的紅布，露出里面一個鐵質(zhì)的盆子來。
高梓然看了看就是個平時洗臉洗腳的盆子罷了，只是京師多用銅盆，這是個鐵盆，到也不怎么稀奇。
于是疑惑的問道：“李將軍這是何意啊？”
長生把盆子拿起來放在高梓然手中：“您仔細看看有沒有什么不同？”
“這不就是個……咦？”高梓然剛接過來時不以為然，但是拿在手里一顛瞬間發(fā)現(xiàn)問題了。
這盆子好輕。
“李大人，你這盆子有問題??！”
這盆子確實有問題，隋唐時期的盆子多用銅盆，也有盛產(chǎn)鐵礦的地區(qū)用鐵盆。
兩者的最大區(qū)別就是鐵盆易容生銹，所以不如銅盆耐用，所以價格要低些。
一些商人為了不讓鐵盆生銹那么快就會讓工匠，加入一些其他金屬，起到抗氧化的作用，但是價格自然也要高些。
老四自從跟了魯大師后就在煉鐵上表現(xiàn)出了驚人的天賦。
尤其是鐵和其他金屬的配比，不同種類的金屬加入不同數(shù)量后，得到的熟鐵的特性是不一樣的。
在不斷的實驗后，長生提出了要求她要一些氧化快的劣質(zhì)鐵。
“什么你要把這些鐵賣給突厥人？”高梓然聽長生說完大吃一驚，這可是抄家滅門的大罪?。骸澳阆蛲獍钏绞坭F器可是滅門夷族的大罪??！”
“高大人別緊張，聽我給你慢慢解釋！”長生小笑瞇瞇的把高梓然按回座位里。
“這些鐵器是要送到西突厥去的，就是上次進攻敦煌的那支。”
自從上次進攻后，西突厥吉利元氣大傷，不僅與漢人的貿(mào)易中止了，周圍一些小部落見他被擊敗也蠢蠢欲動起來。
如今他為了鎮(zhèn)壓各小部落已經(jīng)開始收集各種鐵器了，上到鐵鍋鐵盆，下到鐵勺，鐵針。不知道是誰出的餿主意把這些練成鐵水，打成武器。
如今邊境黑市的鐵制品都炒到天價了，長生不去插一腳就太說不過去了。
“突厥那邊用的都是我隋朝賣給他們的鐵器，我朝已經(jīng)明令禁止再出售鐵器給他們了。鐵器可以換牛羊，馬匹甚至女人，這鐵是專門打造的，分量只有熟鐵的三分之二，里面還摻了大量的硫，若是用這個打造兵器，用不了兩年我保證他們的裝備統(tǒng)統(tǒng)生銹！”
聽到這里高梓然和兩個內(nèi)衛(wèi)的臉上才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不是資敵就行。不是資敵就不是掉腦袋的事。
高梓然開始權(quán)衡利弊，長生一臉希冀的望著他。這事兒太大，若是瞞著不報，若是走漏風聲被人利用那就是抄家的大罪。
“李將軍我覺得此事可行，我回頭就將此事稟報皇上，就說這是我們故意削弱敵人的伎倆，此事不用經(jīng)過內(nèi)閣，直接呈給圣上?！睘榱藪赍X買軍備，高大人也是拼了。
“我建議大人先不急著上報，到時候可以跟捷報一起上奏朝廷?！遍L生笑著說道。
高梓然聽了是又驚又喜：“什么時候會有捷報？李將軍可不要哄我開心啊！”
“高大人放心，我掐指一算，就在年內(nèi)?！?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