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靜時強硬的撐起一抹笑意,“郡主在說什么?”
“我已經(jīng)提醒過李署丞,他最精通禮部的事情,卻不曾提醒公主嗎?”臨音故作疑惑的說道。
元靜時頓時了然,難怪前些時日二哥和她說的事情,竟是臨音告知的,她還以為是他隸屬禮部,所以能夠提前探知消息。
不過想想也是,此事圣上做的秘而不宣,估計只告訴了杜光霽,怎么可能輕易讓二哥知道?李家在圣上的心中從來都排不上號。
二哥又不曾去邊地,貝爾楊隱秘的事情,若不是有人存心告知書,另有渠道,二哥怎么會知道。
“郡主……郡主……郡主說笑了,即便是真的,一切也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也沒什么好說的。一切便靜待圣上圣旨便是。
而且,若能因一場婚事而換得兩邦和平,這也是我之榮。畢竟我是公主,受國朝奉養(yǎng),為國和親,義不容辭。”
元靜時撐起臉色,做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
若不是臨音知曉元靜時在做戲,她幾乎想要給元靜時兩個耳光。
若是受到了國朝的奉養(yǎng)就要為國朝和親。
那么享有無邊尊榮和權(quán)勢的興德帝才應該去和親吧?他才是國朝的最大受益者。他和親才是義不容辭吧?
“公主高義,長樂佩服。只是可憐了宮中的賢妃娘娘,唯有一女,卻還要忍受兒女分別之痛。而公主遠嫁之后,便再難收到宮中的音訊,賢妃的一切動向,是苦是樂,公主也難以得知。
太子殿下心胸狹窄,嘉寧公主睚眥必報,不知待到圣上百年之后,他們又會如何對賢妃娘娘。”
“你大膽——你……竟然敢非議我的長兄長姐?!痹o時驚然起身,神色激動,但是她的激動卻不是因為臨音對于元卻和嘉寧的批判,而是因為臨音說的都是真的。
元卻偽善漠視,嘉寧已經(jīng)怨上了她,她若真的遠嫁,那么無人能在繼續(xù)護著她的母親,她也再難收到關于母親的音訊。
“是否非議,殿下心知肚明?!迸R音亦是緩緩起身,她去打開了窗戶。
元靜時看到窗外站著臨音的侍女。
“寧國公府與長樂郡主府其實并無區(qū)別,我在的地方就不存在什么隔墻有耳,公主不必擔心?!迸R音說完,又關上了窗戶,仿佛方才拿一下,只是為了讓元靜時透氣一般。
“眼下不只是事關公主于賢妃以及李氏一族的安慰,更是國朝的榮辱,公主當初愿意為了無關己身的女子而揭開自己的傷疤,可見心思堅毅,勇氣可嘉,怎么事關自己反而微縮不前了呢?”臨音又不由得反問道。
可以為了別人而豁出去謀算,卻不肯為了自己謀算,臨音同樣也想不明白。她忽而又想起了阿蕪。
她所見的女子當中,最喜歡的就是阿蕪。
阿蕪也愿意為了旁人豁出去,但是在面對自己的事情的時候,也從不膽怯。
但是元靜時卻不是這樣,不過她卻比岳凌要強一些。
她更明事理,辨是非,不會稀里糊涂的就豁出自己的善良。
“你……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元靜時目光微含,滿是疑惑,這些時日,她一遍一遍的勸說自己認命,原本她以為自己已經(jīng)認命,但是卻不得不承認,臨音三言兩語就說動了她——她的骨子里并不想認命。
“我想和公主做個生意。公主不想遠嫁和親,我也不想和親。既然目的相同,不如一起合作,便如那夜一般?!迸R音正色說道。
元靜時心下踟躇,她坐在一旁,側(cè)過臉去,身姿柔弱而神情倔強,“我不過是一個無權(quán)無勢的女郎,任由誰都能擺布一二??ぶ髌芳夒m低于我,但是滿京之中,又有誰人能夠比擬?
郡主想要做什么,又何必牽扯上我呢?我能給予的助力實在是微薄。”
她并不是謙虛,而是說的是事實,臨音這么做必定有自己的圖謀,而她認識臨音這么久,臨音想要做的事情,不都做成了嗎?
“權(quán)勢從來不是旁人給予,而是要自己爭取,不去一試,怎么知道呢?”臨音輕輕一笑。
她生于富貴,長于榮華,又有開明的父母。比絕大多數(shù)人都要幸運。
但是若一開始她就認命,那么如今的她,只怕會成長為一個用金玉雕琢而成的美麗擺件,不知在誰家門第裝點門面,由人擺布。
但是如今還是遠遠不夠,她想要的一切,極為難得,但是這一切,只能靠她去籌謀,而非旁人去給予。
“而且,我既來找了公主,自然有我的緣故?!?p> 元靜時疑惑不解,“愿聞其詳?!?p> “在這之前,我是想要問公主一句,公主是想要一勞永逸,還是想要只堪堪度過眼前這一劫呢?”臨音扭頭看向元靜時。
元靜時見她別有深意,心下微沉,“什么叫做一勞永逸?”
“嘉寧公主容不下您與賢妃。李氏一族在今上與太子的麾下也是活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若是不一勞永逸,那么今日公主能夠和親西戎,來日就能和親他處?!?p> “那么,什么叫做一勞永逸呢?”元靜時心跳的厲害,她不由得皺起眉頭,依稀猜到了什么。
心驚之余,又覺得心下有幾分隱秘的思緒暗生。
“公主聰慧,難道還猜不到嗎?”臨音反問,她看著爐內(nèi)的炭火,炭中隱有火星跳躍閃爍,“想必不用事事都說明吧?”
“你好大的膽子。我是圣上之女,你怎能同我說這些?即便我在不受寵,那也是公主,你……”元靜時神色驚異,不可置信,她將手指著臨音。
臨音又什么樣的心思,臨氏一門有什么樣的心思,她不是沒有過懷疑。但是臨音怎么敢和她說明這一切。
“你就不怕,我將此事告知圣上嗎?”“”
臨音輕輕搭上了元靜時的手,又給按了下去。
“公主會嗎?”臨音反問,“公主,任人擺布的美麗物件,和堂堂正正的人,你更想做哪一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