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似的舉動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同時也唐突了佳人。
就像是受了驚嚇的小鳥一樣,珊瑚瑟縮著身子向成宇身后躲去,滿眼盡是驚恐之色。
成宇的心跳得快極了。他與趙似對視的這一瞬間,腦海中翻涌過無數(shù)個過往的碎片記憶。有他與環(huán)兒的甜蜜的過往,有發(fā)配充軍的黑暗的長路,還有趙似對自己的恩典和匍匐在趙似腳下的那個卑微的身影。
趙似含著邪魅的笑,正頷首望著成宇。成宇思想混亂,剎那間也不知趙似想要干什么,只能呆呆的站在珊瑚和趙似之間,用身體護(hù)著珊瑚,也擋著趙似。
“讓開。”趙似溫和的說了一句。他的語氣不重,但態(tài)度卻十分堅決,給人強(qiáng)烈的壓迫之感。
章惇他們都看得呆了,不禁也是面面相覷,卻也不敢多問。
成宇只楞了一秒鐘,便要挪動腳步讓到一邊兒去。
不過身后的珊瑚忽然將他的衣服扯住,幽幽的啜泣了起來。她似乎很怕趙似,似乎也不想讓成宇讓開。成宇本已挪動的腳步也就停了下來。
趙似也可以將他推開的,不過他不打算這樣做。那是打手才會做的事情,而自己貴為親王,只需動一動嘴皮子,任何人都要俯首帖耳的遵從。
他的目光中蘊(yùn)含著無限的火光,語氣也加重了一些:“我叫你讓開。”
成宇的目光黯淡了下去。他不敢再與趙似對視,只能微微側(cè)頭,對身后的珊瑚說:“妹子,你不是常說大王是個寬厚的君子嗎?大王對咱們的確是很好的了,大王有賞賜,你這樣躲著像什么樣子?還是叫大王看看吧?!?p> 他說著就堅決的邁步走開了,珊瑚想要拉住他卻也沒能成功。不過成宇也相信,趙似絕對不會害他們,他既然賜婚于自己就絕不會傷害自己或者珊瑚。
于是他走開了,將珊瑚完全暴露在了趙似的面前。珊瑚看到了他邪魅的笑,看到了他充滿火焰的眼。珊瑚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渾身的汗毛也都立了起來。這是她多年形成的幾乎已成本能的反應(yīng),每次直面趙似時都是如此。
趙似向她步步走來,她只輕微的向后撤了半步就再也不動了,只是渾身顫抖,眼神中也充滿了惶恐。
“看來新娘子是羞于見人了,哈哈哈……”說話的是楚員外。他捧起酒杯來大聲說道:“來!我來敬新郎官一杯!”
成宇尷尬的一笑,目光很快又回到了趙似和珊瑚身上。
趙似輕輕扶住珊瑚的肩膀,笑著說:“珊瑚,你服侍我多年,今日就要嫁作他人之婦。好在成宇辦事也還盡心,我答應(yīng)過他,在他的婚禮上我還有一件賞賜。珊瑚,你知道是什么嗎?”
珊瑚慌張的搖搖頭,卻不答話。
趙似忽然將珊瑚攬入自己的懷中,一臉獰笑的望向了成宇。成宇一呆,本能的想要去制止,但最終還是沒有進(jìn)行任何動作,仍舊呆呆的站在原地。
珊瑚更是慌張,但也不敢掙扎,只能咬著嘴唇,一臉悲戚的神情望著成宇。
“成宇,你知道我要給你什么賞賜嗎?此刻你就知道了!”他說著拉著珊瑚到了擺滿酒饌佳肴的長桌前。他一手拉著珊瑚一手將桌上的杯盤一掃而落,只聽得“叮叮當(dāng)當(dāng)”一陣脆響。隨著杯盤落地,他也將珊瑚按倒在了桌上。
他粗暴地將珊瑚的衣服扯破,也不顧她是怎樣的呼喊哀求。章惇他們看得目瞪口呆,成宇也瞪大了眼睛,完全麻木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至于其他的侍女仆從也都紛紛將臉逼開,不忍看這過于刺激的場景。
趙似很快就將珊瑚的衣服剝凈,珊瑚漲紅的臉因羞慚而變得扭曲。她的兩手不斷拍打著趙似,兩腳在空中胡亂的踢著,但她仍無力將眼前的惡魔推開。
“珊瑚,我要你丈夫知道,即使他娶了你,你也終究是我的,你只能屬于我!”
趙似哈哈大笑,粗暴的蹂躪著珊瑚嬌嫩的身軀,就像是在揉搓一個面團(tuán)似得。
在這一刻,成宇在心中建起的人格的塔轟然倒塌了。
他的雙腿打顫,終于跌坐在了地上。他的眼神空洞,嘴巴半張,不知是要呼喊還是抱頭痛哭。他不知道這究竟是“恩典”還是對自己心靈的炮烙。
忽然,他的眼睛抬起,大廳那早已被關(guān)上的門忽然被推開了,兩個人疾步走了進(jìn)來?!澳茷t?環(huán)兒?”成宇輕聲的念了一句。
章惇等人更加吃驚了,因為莫云瀟和環(huán)兒赫然出現(xiàn)在了自己面前,就像是變戲法一樣?!摆w似!你傷天害理,多少良家女子都被你害死,你可知罪!”
莫云瀟這樣暴喝了一聲,猶如雷震。趙似果然停了下來,珊瑚的身子就像光滑的綢緞滑落到了地上。
莫云瀟望了一眼爬在地上的珊瑚,再巡視了一圈這大廳上的所有人,眼中含著無限的怒火,大有將他們生吞活剝的架勢。而她身旁的環(huán)兒卻是一臉的戚容,正低著頭含嗔帶怨的望著成宇。
“莫云瀟!你怎么到這里來了!”章惇失聲大叫,聲音都有些嘶啞了。
莫云瀟冷冷一笑,說:“這有何難!”
“這……”章惇一時語塞,只得將求助的目光向趙似投去。
趙似卻是不慌不忙整理好自己的衣襟,坦然笑對:“莫云瀟,你的女弟和兩位庶母都還在章相公府中,你又只身闖我王府,難道你不怕是飛蛾撲火,連累家人嗎?”
莫云瀟一呆,頓時有些窘迫。她這樣孤身闖來似乎也是于事無補(bǔ),而且更有可能致使全家受難。
不過當(dāng)時,自己只是一門心思的想要阻止這樁婚事,卻沒有料到這樣做的后果。她知道,如果成宇和珊瑚成婚,環(huán)兒必然會有輕生之念。莫云瀟可以不在乎成宇,也可以不在乎珊瑚,但她不能不在乎環(huán)兒。
果然,她趕到王府的時候四下搜尋,果然找到了已經(jīng)懸梁的環(huán)兒。慶幸她閉氣不久,還能救得過來。不過環(huán)兒醒來仍舊是大哭了一場,這才在莫云瀟的拉扯下闖進(jìn)了大廳。
本來簡王府戒備森嚴(yán),閑雜人等是絕不可能闖進(jìn)來的。
可是莫云瀟并不是旁人,王府上下都知道這是簡王用身邊所有姬妾換來的美人,是要做簡王妃的美人。家丁仆從誰敢擋路?她就仗著這個身份在王府中可以橫行無忌。
可到了這兒,這個身份就失去了效用。趙似已經(jīng)不再是之前那個趙似。他已撕下了虛偽的假面,露出了猙獰的真容。
莫云瀟知道,在這里已經(jīng)沒有人可以保護(hù)自己了。她自己就像是砧板上的肉,只能任人宰割了。、
“莫云瀟,你真有膽量,難道你不怕死嗎?”仇鋒惡狠狠地說道。
莫云瀟目光一轉(zhuǎn),沖他一笑,說:“仇虞候,原來你也在這里,奴真是失敬?!彼f著就向仇鋒行了一個屈膝禮。
仇鋒一呆,冷冷的問道:“你這是什么意思?”
莫云瀟拉著環(huán)兒的手緩緩向他走來,邊走邊說:“仇虞候怎這般健忘,昔日我家被抄,若不是虞候上下打點(diǎn),我們?nèi)叶嫉寐湟粋€充軍發(fā)配的下場。虞候的大恩,奴可千萬不敢忘??!”
聽了這話,趙似的眼中先放出光來。他素知仇鋒刻薄,怎會輕易幫人解這重大的危難,莫不是莫云瀟以色侍他才換得如此?
想到這里,趙似不免冷冷地瞅了仇鋒一眼。仇鋒也有些心慌,忙辯解道:“你胡說!我與你可沒半分瓜葛!”
莫云瀟柳眉一皺,小嘴一嘟,含嗔帶怨的說:“虞候,你怎這般薄情寡義,你不是說過要帶我遠(yuǎn)走他鄉(xiāng)的嗎?難道你都忘了!”
“我何時說過,莫云瀟!你不要血口噴人!”仇鋒罵完她后又轉(zhuǎn)頭對趙似說:“簡王殿下,卑職可從沒……”
趙似抬起手來止住了他的話,說:“我明白,莫云瀟是要離間你我。哼!她以黔驢技窮,卻以為我是個糊涂蟲!”
莫云瀟斜眼將趙似一瞥,冷冷問道:“你怎知我是在離間?”
“仇虞候我是知道的,他這人雖然輕薄好色,不過也不會因為美色而自誤前程?!壁w似笑道:“有誰不知,天子腳下才可扶搖直上。他會和你遠(yuǎn)走他鄉(xiāng)?豈不是笑話!”
一言說完,眾人哈哈大笑了起來。
莫云瀟的臉上略過了一絲慌亂,不過她很快鎮(zhèn)靜了下來,又是一聲冷笑,說:“大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仇鋒可是個武官,武官自然是要在疆場上建功立業(yè),只躲在東京城里又哪里來的出頭之日?!?p> 趙似忽然將笑聲一收,厲聲喝道:“哼!他扶我登上帝位,安知不能富貴?”
“兔死狗烹,鳥盡弓藏,古之殷鑒,他也知道!”莫云瀟針鋒相對。
“呵呵,真是可笑!”章惇露出一個十分鄙夷的表情,說:“莫云瀟,你既然是要與情郎私奔,卻又在此不加掩飾,這豈不是要將你的情郎置于死地嗎?如此自相矛盾,多么愚蠢的人才會相信你的話!”
莫云瀟冷笑一聲,說:“不錯,我就是要置他于死地。因為他是個忘恩負(fù)義的狗賊!他欠我的風(fēng)流債可不能不還!”
趙似一驚,眼神也變得冷峻了起來。、仇鋒的確是個好色之徒,當(dāng)日查抄茗樓,以他的秉性很難不趁人之危,將這如花美眷私自享用。
趙似的拳頭緊緊的攥了起來,一旦想起自己深深愛著的這個女人已先被他人糟踐就已氣憤難當(dāng)。
仇鋒似乎也已察覺到了他的心態(tài),慌忙辯解:“大王,卑職從未動過這女子。她……她分明是在離間你我!”
“哼哼!是不是離間你心里清楚!”說著,莫云瀟就拉起自己的衣袖,露出了還未痊愈的鮮紅的鞭痕,然后質(zhì)問道:“仇虞候,奴家身上的傷是拜誰所賜呢?”
“這……”仇鋒更是慌張,忙說:“那是丐幫的人干的,與我無關(guān)!”
“好!丐幫的人何時將我捉去的?”莫云瀟又問。
仇鋒慌忙回答:“三日之前!”
“哼!如此說來,我當(dāng)日被捉,你當(dāng)日就將我救了出來?”莫云瀟呵呵一笑,說:“丐幫那些廢物做事如此不小心,竟能叫你如此輕易的得手?”
“不不不!”仇鋒立即改口,說:“那是在你回家當(dāng)日被捉的?!?p> 趙似心頭更是一緊,他望了一眼身后坐在地上發(fā)呆的成宇,才對仇鋒說:“莫云瀟回家當(dāng)天,我叫成宇去跟著她。成宇說,她去見了趙佶。你怎么說她被丐幫的人捉去了呢?”
章惇忙解釋道:“莫云瀟先見官家,再被丐幫捉去也未可知!”
“笑話!”莫云瀟擼起袖子說:“你們瞪大眼睛瞧瞧,我這可是新傷!”
趙似一雙凌厲的眼睛直刺仇鋒,厲聲問道:“她身上的傷到底是誰弄得!是不是你!”
“不是!”仇鋒慌忙擺手。
“就是他!”莫云瀟說:“他忌恨我要做簡王妃而不與他私奔,便將我一痛毒打!哼哼!簡王!你與這樣的人為伍,簡直是個千古笑話!”
“我……我殺了你!”仇鋒惱羞成怒,揮起拳頭就向莫云瀟打來。這一下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仇鋒是行伍出身,功夫應(yīng)在莫云瀟之上。不過此時他氣急敗壞,一拳打出去不免老了。莫云瀟倒是沉得住氣,她只將環(huán)兒推開,身子一偏,腳下一絆,便將仇鋒絆倒在地。
“這成何體統(tǒng)!”章惇忽然說了一句。
趙似更是雙眼冒火,叫道:“來人!將這二人拿下!”話音剛落,數(shù)十個家丁便沖了進(jìn)來,說話間就要來擒莫云瀟和仇鋒。
仇鋒已爬起身來,莫云瀟卻已欺到他的身前,在他耳畔說了句:“還不快走,若被捉住,有理也成了沒理。我來掩護(hù)你?!背痄h一愣,又惡狠狠的瞪了莫云瀟一眼,便大聲說了句:“王爺,卑職無禮了!”說著他便和眾家丁打了起來。
莫云瀟飛起兩腳將兩個從背后偷襲的家丁踹倒,又殺到仇鋒身邊將他跟前的幾人打倒,為仇鋒趟出了一條路來。
仇鋒一把揪住她的衣領(lǐng),問道:“你究竟想要怎樣?”
莫云瀟邪魅一笑,說:“你不就是想升官發(fā)財嗎?輔佐官家誅滅叛黨,同樣是大功一件?!?p> 就在仇鋒愣神的功夫,環(huán)兒已被兩個家丁撲倒在地,狠狠的按在了地上。莫云瀟見狀大急,然后一把將仇鋒向門外推了去。仇鋒也不敢停留,奮力推開眼前的人,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