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面的女人頓了一下,好一會兒,才出聲,“那又如何?”
羅息微抿著唇角,道:“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讓你現(xiàn)在對她如此陌生?據(jù)我所知,一開始你對他是有感情,雖說不上恩恩愛愛,卻也琴瑟和諧。”
謝韻又頓了一下,似乎回想起過往,眉頭輕輕皺了一下,她的聲音清沉:“”這世上最廉價的東西莫過于感情?!?p> 羅息看著她,“你是覺得他對不起你,辜負了你的情意?”
“難道不是嗎?”謝韻皺著眉,“我們走到今天是他一手造成的?!?p> “不,”羅息搖頭,“如果是這樣,我今天就不會來這里?!?p> 謝韻垂下眼眸,沒有說話。
“我去見過蔣政岳,我告訴他我已經(jīng)知道誰是兇手了,很快就可以讓他出來,可他拒絕了,說他已經(jīng)認罪,這樣就是最好的結(jié)果?!彼?xí)慣性的表情平靜,“而且他的隱瞞不是因為自己的妹妹蔣茗韻,而是他知道真正的兇手?!?p> 她說著,從手提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極輕的遞到她面前,“你可以看看?!?p> “既然他已經(jīng)認罪,這個案子也已經(jīng)結(jié)束了,為什么你還要重新調(diào)查?”她似乎有些緊張,聲音很低,語速也比剛剛快了一些,“羅律師,別忘了,這還是你一手促成的?”
“是啊,我一開始只是認為蔣茗韻無辜,在現(xiàn)場的只有他,所有的線索也指向他?!绷_息坦然承認,做錯了事,就要承擔(dān),這是她一直以來,堅信不疑的。
“你該知道一旦證明他不是兇手,是無辜的,會對你的前程帶來什么樣的影響?”
羅息當(dāng)然知道:“即便毀了前途,我也不會將錯就錯,我不會用別人的前程來造就自己的未來?!?p> “可你事務(wù)所的其他人呢?”對面的女人盯著她,實在想不明白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也會跟著你受到影響。”
羅息愣了一下,這一點她也考慮過,不過這些年她掙了不少錢,即便會影響他們的工作,她會補償。
只是,無法明知真相,卻要繼續(xù)冤枉一個人。
她面上沒有任何情緒:“我不會讓他們有任何的損失?!?p> “那你也知道,這些學(xué)律法的,一旦無法成為律師,其他的工作未必合適吧。”
“那又如何?我有能力讓他們有工作,不會擔(dān)心生活艱難?!?p> “……”謝韻沉默了片刻,嗓音平淡下去,“好,那你來找我,又是什么意思?”她不太明白,既然她覺得蔣政岳無辜,直接去找他就好了。
她的心理,羅息哪里不明白。
她的目光落在那份文件上,不經(jīng)意的,產(chǎn)生一個大膽的猜測。
“你可以看看這份文件,里面有很多資料,一部分證明確實蔣政岳處理的現(xiàn)場,可有幾張照片證明受害人死的時候,他的確可能睡著了。”
這……
羅息看出謝韻沒有說謊,如果蘇偉是她殺的,哪怕再強大的心理承受能力,不可能不露出一絲一毫的馬腳來。
如果沒有,只有兩種可能。
第一種,他們的確猜錯了,謝韻沒有殺人,而蔣政岳或者蔣茗韻并非無辜。
第二種,謝韻身上發(fā)生了什么,讓她想不起自己曾經(jīng)做過了什么,或者關(guān)于那些,她壓根就沒印象。
所以,她才會露出這樣的神情。
當(dāng)然,羅息更偏向于第二種。
……
離開謝韻的辦公室,羅息找到她的助理,隨便問了幾個問題,這才離開。
剛到停車場,蔣楠寒就將車來到她身側(cè)。
這個季節(jié)的安城,天氣變化多端,上一秒艷陽高照,下一刻就開始狂風(fēng)大作,陰雨綿綿。
外面下了雨,所以,蔣楠寒干脆將車開了進來。
羅息一身職業(yè)套裝,拎著一個包,站在昏暗不明的停車場里。
她看到蔣楠寒時愣了一下,目光越過他的車,隱約看見一個陌生的男人,一身黑衣,帶著一頂黑色的棒球帽,隱匿在黑暗里,目光卻落在她身上。
羅息猛的一驚,是那個組織的人?
可再定睛去看時,那個人影閃了一下,消失不見了,仿佛只是她的錯覺。
羅息立刻對蔣楠寒道:“我好像看到一個人,很像那個組織的人。”
她在秦臻和老鷹身上都看到過一個鴿子的紋身,剛剛那個人也有,這也是她之所以確定是那個組織的原因。
蔣楠寒臉色一變,立刻一車,快速掃著四周,卻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
其實,他很清楚,越到后面,羅息就越不安全。
那個組織在等一個時機,能將羅息帶回去,能立刻進行試驗的機會,而這個機會馬上就要到了。
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蔣楠寒只能先帶著羅息回去。
只不過,羅息的心情看起來不算好,目光看著前方,眨都沒眨一下。
蔣楠寒看她情緒懨懨的,不知該如何安慰,她心里藏了太多的事,這一點他從不否認。
“羅息?”
“嗯?”
“別擔(dān)心,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一直保護著你,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這句簡單的話,勝是千言萬語。
羅息回過頭來,眉眼彎彎,點點頭,“那你可要做到。”
蔣楠寒:“……”
她好像一直都是這樣,恢復(fù)心情的能力很強,看得出別人的擔(dān)心,總是會格外的配合,速度之快,堪比光之速度。
這讓他反而不知道該說什么了,想了想,說:“你去見謝韻,有什么發(fā)現(xiàn)?”
羅息:“……”
他知道蔣楠寒其實不在意這件事,不過是想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因為明白,所以才會覺得格外窩心。
她靠在椅背上,不自覺的放松下來。
車廂里安安靜靜,車外雨水朦朧,模糊了世界,也模糊了視線。
這樣的氛圍,很適合談情說愛。
羅息想了想,想起見到謝韻時的場景,還有和她助理隨意聊的幾句,開口:“謝韻似乎并不知道那些事,就像是……她壓根沒做過?!?p> 他們討論案件時發(fā)現(xiàn),蔣政岳在包庇,那個人不是蔣茗韻,而是謝韻。
可這樣一來,豈不是又進了死胡同?
蔣楠寒轉(zhuǎn)眸看她,眸光很深,一瞬不眨,聽著她繼續(xù)。
“當(dāng)然,我更傾向于她不記得甚至沒印象自己做過了什么,我問過她的助理,發(fā)現(xiàn)這樣的情況在公司里也有出現(xiàn),不過他們以為是因為謝韻太忙,所以忘記了?!?p> 她回過頭來,抿著嘴唇:“蔣茗韻說蔣政岳去過實驗室,還有那些藥物,可能她并沒有說謊,但他并不是為了他自己,很可能是為了謝韻?!?p> 她其實側(cè)面試探過蔣政岳,他并沒在庭審過程中出現(xiàn)的那樣動怒,所以她猜測他是故意的,就是為了坐實自己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