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息躺在沙發(fā)上,思緒萬千,散漫又慵懶,是從未有過的閑適。
她說:“那天我其實可以拿出反駁的證據,可是我沒有?!?p> “為什么?”
“雖然蕭瑾他們有所隱瞞,但一開始我就知道他們說了謊。”她的臉色未變,壓根就不在意這話說出來后會有什么影響,只是很直白的說著。
“有時候也會覺得自己挺可惡的,所有人都說我想出頭,總想讓自己看不慣的人跌跟頭,卻沒有真正去思考身為一名律師的職責,沒有人看到我在背后的調查,杜陵秋的確是很厲害的檢察官,的確很優(yōu)秀,但我也不差?!?p> 她如此自信,完全沒有自驕。
比起別人的看法,更在意自我的充盈,也難怪會有今天的地位。
只不過,不要提杜陵秋,好嗎?
他微微蹙眉,“讓別人大吃一驚才是本事?!?p> “嗯?!?p> 夜里的靜謐,似乎帶著一絲催眠的功效,分不清是本身就困倦,還是因為此刻的安寧。
她漸漸有些想睡了,喃喃說著:“蕭瑾的事,其實是意料之中的。”
“嗯?”他稍稍垂下眸子,兩個人距離很近,氣息總會有意無意充斥在鼻翼之間,有些許癢,一低頭一睜眼,就能看見她慵懶而白皙的側臉。
平時看起來氣場一米八的人,此刻卻小小的一只,仿佛貓咪一般,慵懶的窩在沙發(fā)里。
這……讓他的心跳似乎都有些不在節(jié)拍。
靜靜凝視她半晌,他終于坐在地毯上,背對著她。
羅息微瞇著眼睛:“即使明知道我是拿錢辦事,即使知道會影響我的聲譽,她還是不相信我,如同很早之前。你說,一個人要去相信另一個人,真的很難嗎?”
“你雖然從未表現出對委托人的信任,但其實一旦你接手,就會自動認為他們會贏,不是嗎?”
“是,因為我很清楚自己的能力,也知道怎么樣去辯護?!绷_息笑了起來,側著身子,看向他的后背。
她從來沒有這般細致的去關注另一個人的背影,這還是第一次,她覺得內心安逸而寧靜,因為他并不覺得她所做的這些有什么不好。
比起被人信任,她認為,有人支持,才更為重要。
蔣楠寒背對著她,似乎感應到她的心思,張了張嘴,緩緩的開口,“羅息。”
“嗯?”
“很抱歉,你信任我的時候,我沒有出現,真的很抱歉?!?p> “和你沒有多大的關系?!?p> 這一方天地安安靜靜的,昏黃的燈光,兩個人兒,分外和諧。
他說:“感謝你那樣信任我?!?p> 在危險的地步,在無法抉擇的時候,無條件的信任。
“不用謝?!绷_息緩緩閉上眼睛,蜷縮在沙發(fā)里,嘴唇動了動,最終噙著一抹淺笑。
能和他這樣相處,真的很美好,很美好。
再次開庭前夕,羅息找到蕭然,希望她能陪她去買些東西。
那天在法庭上她才發(fā)現,蕭然和蕭瑾身高和體型很像,就連氣質也很相似。
當然,蔣楠寒也跟著一起。
整個安城,也只有蔣楠寒能治得了蕭然,當然,現在多了一個羅息。
羅息在前面引路,站在電梯上方,突然開口:“蕭瑾堅持說他們雖然帶了刀,但是并沒有殺人,連嚇人都沒有?!?p> 蔣楠寒抬眸:“你認為,不過是有人目睹了這一幕,他們碰到了死者,也被人看到攜帶了刀具,無意間給別人殺人提供了便利?”
“是不是都不重要,”羅息勾了勾唇,“反正我一直會堅持無罪辯護。”
“無罪辯護?”
“嗯,之前是于辛請我?guī)退麄兇蚬偎?,可是在杜陵秋提出那些事后,他就已經不管不顧了,不過,有個人希望我繼續(xù)給他們辯護,并且給了更高的費用?!绷_息臉上的笑意漸深,完全就讓人覺得她愛財,非常愛財,是于辛給的十倍,你說我有什么理由拒絕。
蔣楠寒默然,跟在后面的蕭然也沒出聲。
他其實知道羅息會繼續(xù)幫蕭瑾,無論曾經她們是否有不愉快的地方,但她不會因此挾私抱怨。
不過,她真沒必要在他們面前裝作這副貪財的樣子,因為,這壓根就不像她的風格。
電梯緩慢上行,他就這樣站在她身后。
明亮的燈光落在她身上,襯得她越發(fā)白皙而輕盈,尤其那雙眸子,格外執(zhí)著。
真是……一個很特別的女孩啊
蔣楠寒忍不住想。
“我猜,蕭瑾他們說拿刀是為了以防萬一,沒想真的嚇他,或者殺他,而你信了?”
“可以這樣說,當然我不是盲目自信。”羅息突然認真起來。
“他們之所以撒謊說沒見過他,也沒有約他,是因為死者是被他們選擇的同類型的刀具刺死的,他害怕,當然,其實他們也不想說謊,但有人告訴他們,如果不這樣做只會更難看,但不管怎么樣,他們本來的目的是讓死者閉嘴,而找他談判是一種很正常的方式,只不過剛好被人看到。”
“這只是傾向和可能,”蔣楠寒挑眉,“你需要拿出客觀而實際的證據?!?p> “還有就是兇器,警方至今沒有找到殺害死者的兇器,即便逮捕了他們,其實也沒辦法定他們的罪,雖然死者身上拿把刀和他們拿去的很相似,但是上面沒有他們的指紋,只在現場留下足跡?!?p> “羅息,”蔣楠寒提醒,“你需要決定性的證據。”
“當然,也算是杜陵秋做的一件好事。”羅息唇角的笑意漸深,仿佛狡黠的狐貍,“等開庭的時候你就知道了?!?p> 蔣楠寒其實沒那么好奇,也沒那么感興趣,但,看著她臉上燦爛的笑容,故作驚訝的開口,“現在不能透露一點?”
羅息笑了笑,“你不是也知道他們不是兇手?”
電梯很快到達上一層,羅息一時沒在意,身子突然一傾斜,差點要摔下去,蔣楠寒攬住她的腰,擁著她走下電梯。
身后的蕭然仿佛沒看到,很自然的走下電梯,隔著他們有些距離。
羅息有些怔愣,推了推他。
蔣楠寒有些懵,松開羅息,又平靜的挪開目光,轉移話題,“你剛剛說你有證據,除了這點,還有其他的證據嗎?”
“當然,雖然比不上你,但多少也會一點點。”羅息看了他一眼一眼,淺笑道。
其實,這樣的相處很好,他們有很多共同的話題。
哪怕不是相同的領悟,可總能找到共鳴。
各自有各自的領域,各自也能理解彼此,而且會一點點。
商場里人流分散,悠揚的音樂響著,卻不會突兀。
“這幾天雖然為了辯護在準備資料,不過我也關注警方的調查?!?p> “首先是作案動機,現場沒有掙扎和打斗的痕跡,說明兇手和死者認識。最近安城也沒發(fā)生過類似的案件,尤其在這樣的地方,所以不存在連環(huán)殺人。”
蔣楠寒垂眸看她,她認真而專業(yè)的樣子實在太吸引人了。